虽然很不想离开香港这么快,但是碰上爹地的生日宴会,就算江明茵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得忍住不想跟心爱男人分开的任性,飞回伦敦一趟。
拖着行李一出机场,她就开始想念他了好想好想他,好希望每分每秒都可以跟他在一起。
在香港的这段时间,算来是这两年来他们在一起的最长的时间,除了工作室重要的事情,她大部分情况下都呆在公寓里,而他,也是每天收了工之后就回到那里。
虽然他们在一起,做的总是比的多,但她却格外的开心。因为每天晚上都可以拥着他入眠。
戴着雷朋墨镜的江明茵,一身简便的裤装,虽然个头娇,但是江家的管家还是一眼就看见她。
“姐。”管家恭敬有礼的向她招手。
“嗨,梅莉。”江明茵快步走近,给了久违的女管家一个大拥抱,随后上了宾利轿车。
车窗外的天空阴蒙蒙,难得回家一趋,她的心情却好don。
纤手探入包包内,掏出手机,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拨了通电话。
电话答铃响了好久,终于有人接起“下飞机了”
听到从上飞机后就思念得要命的低沉嗓音,她心暖暖的,耳朵也发烫,水眸里也盈满了温柔爱意。
啊,都给忘了时差的缘故,香港那边应该还是晚上,他昨天都在拍摄杂志宣传照,一定累瘫了。
“对不起吵到你睡觉了。”她弱弱的道歉。
“嗯。”他也没安慰,自然地接受她的道歉。
“需要帮你买什么吗”担心他会忽然收线,她赶紧又问。
“不用。”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充满清晰可察的睡意,口气也渐是不时烦了。
“好吧那我挂电话了,bye”
苦笑着按下结束通话键,她习惯性地在心底对自己叹了口气。在外人面前,江明茵是个端庄高雅的名门公主,在这个男人前面,她却永远像个无所适从的女孩,努才掏出身上所有的糖果去讨好他。
“姐有交往对象了”一直透过后照镜偷偷观察她的梅莉暖昧地问。
江明茵双颊泛着玫瑰般的红润色泽,急慌慌的回道“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那明明是谈恋爱的口气。”梅莉虽听不懂中文,却可以从她刚才忽喜忽低落的脸色窥出端倪。
“真的没有,只是朋友。”江明茵嘴硬。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有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她什么都不怕,只怕捉摸不透他的心。
“老爷会很难过的。”梅莉取笑的。
“梅莉”
就在主仆间的笑语对谈中,宾利轿车驶入位在伦敦郊区的一座庄园,江明茵百无聊赖地透过墨镜看着窗外风景。
这座美丽的庄园,就是她从出生长大的地方,每一处景致,每一个转弯她闭着眼都能数得出来。
只是,这次回来,却让她心头有些忐忑,特别是刚才挂了与
ian的电话之后。
入夜时分,伦敦的天空已经暗下,郊区的缘故,少了大量光害,浓墨似的夜空悬着无数颗耀亮的星辰。
庄园中的复古灯柱已经亮起,无数的名贵轿车鱼贯驶入,来自各方、背景显赫的宾客聚集在江家的宴会厅,手执水晶杯,谈笑品饮。
宴会上请来了各国一流厨师现场烹径,高档的食材,精巧的摆盘,吹毛求病的华丽摆设,几手无处不细致,务必这场生日晚宴完美呈现。
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穿着一裘自家品牌晚礼服的江明茵缩在供应怀石料理的这一桌,百无聊赖地盯着日裔厨师处理一只还活跳跳的大龙虾。
面对这种铺张华丽的晚宴,她早已经乏味麻痹,一点参与感也没有,思绪纠结着,只想知道
ian现在好不好。
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拍摄宣传照顺不顺利晚上独自一人睡觉会不会寂寞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会不会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想念她
就在江明茵面露甜甜微笑,从厨师手中接过新鲜现做的龙虾沙拉,准备好好品尝,不远处被无数重量级宾容围统的江父忽然走向她。
心不在焉的她,莫名其妙也跟着被祝贺的宾客围住,但着自养成的良好社交礼貌,她还是扬起浅浅微笑向众人领首示意。
江父一手高持水晶杯,一手环上宝贝女儿光裸纤瘦的肩头,提高了音量微笑宣布“下个月,anne准备和罗斯订婚,订婚宴会则会另行通知,届时敬请大家务必出席。”
众人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叹声,随后高举水晶杯,纷纷做出祝贺之举。
江明茵娇颜错愕,呆如雕像,还未做出任何反应,意外成了众人焦点之一的罗斯已经朝她走来,并和江父交换一个微笑,极其自然地顺势轻拥着她。
“爹地我什么时候要跟罗斯订婚了”挣开罗斯的手臂,江明茵急忙拉住父亲质问。
因力有太多外人在场,江父依然笑容可掬。“anne,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是该安定下来。这次找你回来,就是想顺便讨论你跟罗斯的婚礼。”
讨厌被人擅自决定事情的感觉,江明茵忿忿反驳“你明知道我跟罗斯不是那种感情”
“我不会同意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江父压低了声嗓,脸上的微笑依然高挂,眼神却多了一丝凌厉。
爹地的那个眼神,只有在准备对抗商场敌人时才会出现,很凶狠,很冰冷,那是预备将对方整治到死的阴冷眼神。
爹地当然不可能这样对待她,他的凶狠阴毒,是针对他口中的“那个男人”爹地已经知道
ian的存在了
爹地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蜜亚不,不可能蜜亚是不会出卖她。那会是谁
心思纷乱,呆了好几秒钟,江明茵的身子开始发寒,娇美的双颊宛若枯萎玫瑰,瞬间失了艳色。
她猝然推开身旁低声安抚的罗斯,扔下龙虾沙拉与水晶杯,惨白着脸快步走出宴会厅。
“anne”罗斯随后追出来,拉住她的纤肘。
“不要碰我”她全身发抖,却已经分不清楚是怒气还是恐惧所引起。
拉高曳地的轻软裙摆,她两步并一步,跑步冲进主屋,不理会梅莉与其他女仆的惊呼,奔上二楼,进了自己房间。
正要甩上门的时候,罗斯已经先一步伸出手刀阻止,她别开脸,转身走入房内,雪白的藕臂反拥着自己,指尖遏止不住的频频轻颤。
怎么办依照爹地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就这样作罢,就算是再疼爱的女儿,只要不合他心意的人或事物,他就会动手“处理”。
他从灌输她,身分阶级不相等的人,不可能当朋发,更别提当伴侣,不能与江氏家族相提并论的,就不值得相交。
ian他
“那个男人真的不适合你。”寻思间,始终默默注视她焦躁背影的罗斯忽然出了声。
江明茵僵住,苍白的娇颜如冻了霜,连一丝血色也看不见,她难以置信的回头,对上罗斯漂亮的蓝脾,不安的情绪逐渐扩大。
“你知道什么”她的嗓子有点干哑,失去了平时的娇甜。
“什么都知道。”罗斯苦笑,大掌爬梳过金发,似手对她的叛逆举止也不太敢相信。
“anne,我不想骗你,事实上就是艾瑞叔叔要我去调查你这两年来频繁到香港及忽然介入公司事务的原因。”
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冰冻,她瞪大了美眸,指尖陷入柔软的肌肤,留下淡红色的月牙印。反履的猜来想去,居然是跟她青梅竹马的罗斯
“你都查到了什么”
“你跟那个名叫
ian的男人在一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罗斯点头道,江家真的要查这点事情,还不容易吗
“你被那个男人骗得团团转,默默帮他争取到无数的试镜机会,用金钱交易他的感情,甚至还因为私情,将露思新一季的亚洲区形象代言签给他,anne,你不能再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这是我的事情,任何人都没资格过问。”她气得双肩微颤,眼底涌上湿意,难以置信,她自以为秘密的地下恋情,其实早已经被父亲与青梅竹马全程监控,整颗心都寒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罗斯会忽然到香港,而且直接就到公司去找她,都是有目的但是他却瞒得天衣无缝。
爹地是借着这次宴会的事情把她叫回家,想让她断了与他的关系吧
怪不得哥哥跟姐姐这次都没有回家,是爹地怕他们会帮她,所以找借口让他们不要回来。
“那个男人只会伤害你,只要是你的家人朋友,都有阻止你免于受到伤害的资格。”
“我知道你的想法跟爹地一样,认为跟我们不同出身的人一定都是凯觎我的财产跟名气才跟我在一起,但
ian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人。”
听见她用坚定的态度维护那个男人,罗斯蓝眸微眯,忍住想骂醒她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理智。
“好,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很显然地,她已经被迷昏头了,就像犯了毒瘾的人,至少要先知道症状才能对症下药,戒除她的毒。
“
ian虽然是模特儿,可是他很聪明,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你知道吗当年他是雷特梅中学的高材生,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伦敦大学”
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他提早放弃了学业。
“优秀固然是优秀,可是他有不好的基因。”罗斯眼神露出明显的轻蔑。“你知道他的母亲其实是妓女吗一名美其名曰到香港工作的高级妓女。他的父亲是香港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他母亲除了到香港当高级陪酒女郎以外,还兼当伴游女郎,当年她生下他只是为了有机会留在香港,可是他的父亲用了一笔钱把他们打发回英国了。”
江明茵揪紧了整颗心,
ian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最忌讳、最不愿提起的部分,她大概知道一些,但从敢去追问的,如今从罗斯口中出来,更显得刺耳伤人。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他的家庭,我只在乎他这个人。他只是穷,手上握有的筹码比别人少很多,只要给他机会,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逼让模特儿经纪公司签下,他应该也不会走上这一行。但是,他俊美有特色的外型如果不当明星,真的是一大浪费。
“anne,你已经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在你眼中只看得见他的好,他的缺点你根故意忽略。”
“才不是这样”
“你每个月固定汇十万英镑入他的帐户,每逢他的生日还额外送他跑车与价值上百万的名表,可是你知道吗那些东西早已经被他变卖为现金,存入你不知道的另一个帐户。”
江明茵目光怔忡,一时竟不出任何话,森寒的凉意逐渐从脚心钻上来,湿入心底,脑中一片死寂空白。
这就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虽然她的潜意识总是刻意去忽略,甚至催眠自己相信不可能发生,他一定会爱上她,但是
ian真的,还是欺骗了她
水晶杯敲击的清脆声,宾客言笑戏闹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从不远处的宴会厅传进房间,竟有种讽刺的对比。
房间静得可怕,江明茵的耳边,仿佛能够听见她一颗心摔在地上彻底破碎的尖锐声响。
强迫自己忽略她受伤的脆弱神情,罗斯口气冷硬的迳自往下。
“你知道他拿那些钱另外去转投资吗你知道他拿钱资助别人开设服装品牌吗你让他的母亲得到最好的照顾,他却将你送给他的各种礼物都拿去典当换现金,为了他自己的私欲,他自己的将来,他不断从你这边捞尽各种好处”
“不要了罗斯,求你,不要再了。”
水眸空洞无神,缓缓流下晶莹的泪痕,她支撑不住的蹲下来,抱住发凉颤抖的身子。
罗斯缓了下太过咄咄逼人的口气,想让她彻底清醒,心一狠又往下“你知道他最近在准备考托福吗他还找过大学的系上教授,准备帮他写推荐信,他计划明年春天到美国念普林斯顿大学,这些,你统统不知道,因为他根不把你当做恋人,他只是想利用你,快速达到他想要的生活。anne,醒一醒吧,在那种人眼中,金钱才是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她仰起泪流满面的雪白脸蛋,目光迷离,嗓音已经破碎,却还是极力想替心爱的男人反驳。
“
ian从到大过得很苦,所以他害怕贫困的生活,才会这么看重金钱,他只是爱钱,但绝对不会为了金钱欺骗我”
罗斯也蹲身,将她拢入怀里,轻轻拍着她不住便咽而抽颤的后背。
“认清事实吧,他的性就是如此,他不是真的爱你,他要的,只是你能不断无条件付出的大方资助。”
她一厢情愿的爱情好听是迷恋,难听一点则是犯贱。
江明茵摇摇头,已经泣不成声。“这来就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当初是我提出要用金钱交换他当我的情人”
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如此荒谬的情节竟会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时的她,一心只想行
ian占为己有,于是利用他最缺之的东西金钱,利诱他,让他成为她独占的情人。
当初先将爱情金钱化的人,来就是她,她虽然被强烈的迷恋盲了心眼,却不笨呵。
她看得出来,当时生活陷入困境的他,有多么迫切需要一笔改善生活的资金。
也知道他母亲生病需要一大笔钱,他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总是将身上所有的生活费掏给母亲,自己却过着三餐不继的苦日子。
这些她知道,统统都知道
但是他计划到美国念书,拿钱资助朋友创立品牌这些事情却是前所未闻,从未曾听他口中提过只字片语。
ian根不信任她。
这个事实,像重重的一拳,打碎了她长久以来自己营造的虚幻美梦。
条件是她订的,交易也是她提出的,而她唯一想要的,是他的爱。
全心全意的爱,毫无保留的爱。
只爱她一人
只是梦碎来得太快了,她单方面付出的爱,成了一场笑话。
江明茵再不情愿,却对父亲执意让她与罗斯订婚的事实无可奈何,因为她不暂时妥协的话,父亲一定会动用家族的势力全力地打压他。
他的事业刚起步,那么辛苦地走到今天,怎么能这样毁于一旦
只是,父亲急于让她与他撇清关系,甚至第二天就让当地的报纸公布了她与罗斯的订婚喜讯。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在香港的
ian会不会也知道这则新闻
在没有亲口与他对证之前,她宁可相信罗斯所的一切都是在骗她而已。
香港
任晋之这几天都在忙着露思的平面杂志照片,每天忙得天昏地暗,根就没有想过伦敦那边的江明茵已经订婚。
但是,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瞒得了呢特别是江明茵还是娱乐圈中如此有名的设计师,多少圈中的人想购得她亲手设计的珠宝还是难上加难呢
任晋之不关注,不代表他的经纪人林家莹不知道。
这天,在拍完最后一组照片之后,任晋之拒绝了众多女模们出去庆祝的邀请,一个人回到他的个人休息室换衣服。
刚穿好自己衣服的他在听到门敲了两下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应声,林家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我要休息三天。”任晋之对着镜中整理衣物头也不回道。
“这次准你休假了。”林家莹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告诉你个新闻。”
整理好衣服的任晋之回头撇了一眼林家莹,然后拿起手边那一灌气泡水往身子里灌。
知道他习性的林家莹也不在乎,手上那一份报纸扔到他面前“江明茵订婚了。订婚的对象是上次从英国过来的男人名门公主就是不一样,找的对象不管是身分背景,或是学历外貌都是他们那个阶层”
林家莹还在继续八卦什么,任晋之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喝水的动作在听到她江明茵订婚这句话里,已经停了下来,五秒钟之后,手上的气泡瓶掉落在地板上,随着哐一声,全碎了。
“
ian”林家莹显然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丢下一脸惊讶不已的林家莹离开了休息室。
原来是要订婚了怪不得除了到达伦敦当天有给他打过电话之后,就再无音讯了。
原来人家是要与门当户对的男人订婚了那个叫罗斯的男人,那个亲自从英国飞到香港来找她的男人。
还什么普通朋友谁见过普通朋友会订婚的吗
她订婚了,那他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了吧
上流社会的婚姻,第一考虑永远不可能是爱,而是财富和身分背景,其次才轮得到爱情。
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不可及这是一种让人感觉痛苦的距离,无法跨越的鸿沟。
或许,到此结束,那是最好的结局。
飞往香港的飞机上,江明茵始终昏昏沉睡,连亲切体贴的空姐过来询问餐点也不回应,就只是昏睡。
仿佛只要一道睡,就能逃避接下来即将面对的痛苦心碎。
坐在她临座的不是别人,是那个传闻在下个月就要和她订婚的罗斯。
因为爹地和妈咪的强烈要求,她无法拒绝由罗斯陪同一起到香港来处理她未处理好的公事好听是关怀照顾,其实是就近监视她,有无确实结束跟
ian这段金钱交易的爱情关系。
出了机场,在她的坚持下,罗斯没有尾随她回公寓,而是先到预订好的饭店休息。
至于她,则是招来了计程车,一身疲倦的搭车回去。
虽然已经入夜,为了掩饰哭肿的丑丑双眼,她脸上还是戴着雷朋墨镜,靠在后座的车窗上,一动也不动。
司机看了一眼后照镜,不确定这位气质优雅的女客是醒着还是闭眼睡,遂将收音机的声量扭。
一首她从没听过的流行歌,声地飘入耳中,她来过香港很多次,加上好友水晶与蕊蕊都是香港人,所以,对于不管是发言还是咬字都比较困难的广东话还是听得懂大概。
那温柔缠绵却又带着分离的忧伤旋律让她心酸得想流泪。
“如让你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
人生可否变做漫长浪漫程序
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
事完后更空虚
其实盼,醉下去醉下去
人生清醒眼泪令人倦令人累
但如若真的交出整个心
会否只换到唏嘘
但愿你对我好和真心不要草草
也许今夜我只好半醉中甘愿赌一铺”杨千桦假如让你吻下去,词林振强
歌还没播完,已经抵达目的地。她苍白着脸色,付钱下车,转身拖行李的那瞬间,泪水已经流下来。
如果真的可以,她真的愿意就这样沉醉下去不要醒来。
她以为她对他的真心,他已经知道,所有她能给得起的,她从未犹豫就付出,可是对他来,永远不够好,也不够多。
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她从来就不曾真正碰触过他的心。
门锁开了,江明茵摘下墨镜,拖着行李走入睽违一个礼拜的窝,目光下意识寻觅着那抹高大身影。
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扔下行李,她转入卧室,终于看见想念了好多天的俊美脸庞。
ian独自睡在银色大床上,打着赤膊侧躺而眠,只手枕在脑后,深目紧闭,好看的眉形微皱,显然作看不是什么好梦。
“
ian”她光裸着细嫩的双足,行至床边,伸手轻摇他。
睡美男徐缓睁开了墨眸与她相对,态度谈淡的,就好像光害太严重的城市星光,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的光色。
“回来了。”他低语,目光垂至她忽然握紧他手腕的纤白玉手,那十个手指头上并未有任何代表诺言的信物。
她的手心异常冰凉,隐约还在颤抖,但是表情却相当镇定,和平时的不安与急于讨好的模样相差甚大。
他不是傻子,隐隐察觉得出来,有什么事正要发生。
坐起身,丝被顺着贲起的胸肌线条滑至他腰腹,赤裸的上身在壁灯光晕的朦脆下,充满雄性诱惑,大大刺激着视觉感官。
换作是平常的她,很可能像只懒懒熊直接趴上去,不管他态度有多冷淡,表情有多不耐烦,都会捧起他甫睡醒的俊颜猛亲狂吻。
可是今天不行或者该,以后都不行了。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眼泪,一颗颗坠落到地上,她慢慢扬起雾湿的美眸,直视着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心爱男人。
“为什么不跟我,你打算出国念书”话问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比预设中的还要冷静,或许她多少也遗传到爹地的冷酷基因
ian俊脸明显一怔,随后别开视线,似乎不想与她正面交锋。
“你调查我”他不答反问,口吻充满嘲讽。
她不是也要订婚了吗同样没有跟他。或许她觉得没必要,而他当然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所有的私事都汇报给她知道。
江明茵没答声。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回答不是,他可能也不会相信。毕竟,他没接触过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爹地面对不喜的外人是多么冷血狠戾。
ian只当她是默认,唇上浮现一抹没有温度的浅浅笑弧。
“我们交易的是我的时间与我的人,并不包含我的未来人生蓝图,我没必要把将来的计划都透明化,全部告诉你。”
早该习惯他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疏远距离,但是,每当她从他脸上看见宛若对待陌生人的冷漠,就好像有千万根针齐齐刺入心头。
鲜血淋漓,怎么也止不住的疼,心上更是留下了千疮百孔的伤痕,很可能这辈子都抹不去了。
她听见自己在苦笑,嗓音像捧碎的玻璃或是水晶刺过地面,尖细刺耳。
“你告诉我至少我可以资助你。”这大概也是她对他,唯一仅存的实质帮助。
既然他的精神与肉体都不需要她,那么至少至少她有用之不尽的金钱可以援助他,让他完成想追的梦。
她的用心,
ian不懂。
在他听来、看来,她的钱财地位与权势名声,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扭曲的讽刺与莫大压力。
在这个赢弱的女人之前,他永远矮了一大截,看不到平等。
她是他的雇主,她用无尽的金钱资助将他推上时尚圈的顶端,用金钱交易换取他的体温与拥抱。
在他那段人生最低潮的时间点出现的她,更像是提出禁果交易的女恶魔,用着堪比天使更绝美的甜美笑脸,以金钱为诱惑,让他从此沉沦。
他知道,他自私的利用她,但她又何尝不是用着富人的自大骄纵心态,以为爱情可以用金钱来交易,以为一个男人的心只要用金钱链住,就可以牢牢拴在她手中。
她太私心,也太天真;他太自私,也太无情。
“买我的时间,买我的人,连我的未来都想一并买下”
ian冷笑,双眸淬着冰霜一般的寒。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尽一切可能去帮助他,为什么他要这样扭曲她的用心
“江明茵,我以为你很聪朋,想不到你居然笨到真以为金钱可以买到一个男人的真心。”
“那不是买不是”她身子在颤抖,滚烫的泪水滑下冰凉的颊,他的话,宛若锋锐的尖刀,每个字都狠狠刺在心上。
“对我来,那就是买。当你对我提出,愿意每个月支付我的生活费,甚至帮助我付违约金,还暗中帮我牵线,促成林家莹签下我的经纪约,让我到亚洲来发展,更默默帮我安排无数个众人抢破头的试镜机会,你的种种举动,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单纯的交易。”Χiυmъ.cοΜ
“原来你都知道,但我只是希望你变得更好。”
“如果我要,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爬上去,可是你很心急,想快点让我踩在顶端,追根究底,就是因为你的虚荣心在作祟。”
江明茵伤心摇头,泪如珍珠纷纷滚落。
不是这样真的不是可是声音便在咽喉,发不出来,只能任他继续误解,用他已经扭曲的角度继续强作解释。
“你心底觉得我配不上你,但又无法自拔的身陷迷恋,所以想尽办法要让我快速累积名气与财富。”
尽管那来就是他的目标,但是她可曾考虑过他的感受难道她看不出来,在他冷淡的态度背后,压抑着属于男人该有的骄傲与自卑
是,他聪明,他年轻,他俊美,但那又如何人生的起跑点上,他拥有的太少太少,远远输给任何自身条件不如他的人。
没有父亲,只有一个身染重病的陪酒女母亲,这些难堪的污点,让他无法过着平顺坦途的人生。
为了偿还债务,为了赚取学费与填饱肚子,他必须付出比一般人更多的努力。
再怎么天资聪敏,再怎么潜力无限,因为甩不开的亲情包袱,也因为缺乏金钱这份优势,他永远只能矮人一截。
直到她出现在他面前。
她就像是从黄金糖果屋翩翩走出来的甜美公主,手中握着镀金的苹果,递到他眼前,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的情人,只要他点头,她可以将他打造成同一个世界的完美王子。
“
ian原来你一直是用这种心态看待我。”她低垂娇容,泪水无声奔流,心底是一片荒芜死寂。
她果然不够懂他。
他也同样不懂她的心。
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让彼此陷入更难堪的局面,不要让她学会理怨他,更不要让他更厌恶她,她的心,会碎得更厉害。
“你的行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看你为了伟大的爱情”
语音万落,一道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高近一百九的金发男人,突兀地闯进了从来没其他人踏入的主卧室。
金发男人完全无视
ian的存在,直接拥位了双脚发软的江明茵,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才将充满敌意的篮眸扫向他。
是他上次公司看他们拍广告的那个金发男人,也就是她的未婚夫。
原来这次她到香港来,未婚夫也一起带过来了
他应该从报纸上看到那则新闻时,就从她的公寓搬出去的,而不是想着等她到香港来亲口告诉他,要结束了。
如果有早知道,他现在就不会落入这种难堪至极的地步。
“马上离开。”罗斯用充满英国腔的英文怒声命令。
“不要
ian你不要走。”江明茵摇头,明知已经不可能留住他,却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徽弱的希望。
罗斯转而怒斥着执迷不悟的她,她却不应不睬,用着近乎乞求的目光凝视他。
任晋之只觉得可笑。她让另一个男人光明正大路入这里,却还想留下他
“江姐,你门当户对的未婚夫都来了,你还想跟我继续保持这种肉体关系吗还是,你的未婚夫,满足不了你”
到未婚夫时,莫名地,有股快将整颗心腐蚀的浓浓酸意泉涌而上,连他的理智导冷静也一块儿侵蚀。
吃醋不可能
他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她,一切都在他精密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是时间提早罢了。迟早他都会向她摊牌,提出停止这场金钱与肉体的成人交易。
切都是各取析需,就像她偶尔会窝在沙发上理头阅读的浪漫,只是跟内容相反的是,他不是大亨,也不是多金贵公子,而她更不是他的情妇。
相反地,他是她用钱交易的情人。
现在她有了她一生的伴侣,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就该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他不是吃醋绝对不是他在心底愤怒地反驳着。
“
ian,你知道了”江明茵听到他这样,心底更是冷到底,“
ian,那只是我爹地”她心碎地想解释,他却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够了,江姐,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我没兴趣再做你的床伴,你的事情也不需要跟我交待。”
ian目光僵冷,起身下床,勾起落在沙发的上衣俐落套上,然后走至衣橱,取走一个当初进来时唯一带来的包。
看见那只背包,江明茵的膝益开始颤摇。
他与她在一起,身边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包,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带着它。这也是他唯一带进来的私人物品,里面有着他从来不愿意被她看见的照片及从到大考试成绩单,全都装在那只黑色背包里。
他拿走背包,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到她身边了。
情绪蓦然起了巨大起伏,江明茵激动的奋力挣脱罗斯,想冲向
ian,阻止他从眼前离开。
“
ian”她伸出手,指尖从他脸庞滑过,落了空,下一瞬,黑暗袭上,她闭眼昏了过去。
不要走
ian,不要走。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她低声呢喃着。
但是心底却浮上另一道刺痛灵魂的悲伤叹息戒了吧,这份感情,这份爱,这份无止尽的迷恋,统统戒了吧
只是,心怎么还会这么地痛不止心痛,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特别是下腹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走一般
“anne,你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罗斯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已经无情离开的任晋之,他看到江明茵裙摆上的血越来越多,他整张脸都白了。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一个在她腹中尚未足一个月的丕胎就这样流掉了,一个在她还不及知道他存在的孩子,就这样与她彻底告别了。
江明茵脸上苍白地躺在病床,一脸的死寂。
她不想睁开眼,不想听来巡查的医生在什么,不想听罗斯伦敦的家人有多担心她,她只想就这样永远地晕下去,不要再醒来。
她真的好累,好痛,原来这就是走到尽头的感觉。
命运的推动,让人在这短短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而有些人却注定是生命中的癌症,无论怨还是怒,都逃不脱这病症的所带来的痛和末路。
那天他离开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的联系。公司的事情她已经全部交还给姐姐。
离开香港的那一天,天气非常好,在登机前一刻,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拔了那个像是烙在心中一样的电话号码。
第一次,打通了,但没人接。
第二次,打通后马上就被人按掉了。
第三次,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
这样的结果,应该死心了。
她只是想好好地告别而已,没想到,到最后,他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到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这样包容我。对不起,我曾经那样伤害了你的自尊
ian,再见。”一行字出现在手机屏幕,指尖在点下发送时,眼泪再度汹涌而来。
终究,那句“你一定要过得幸福”还是哽在了心里头。
“罗斯,回去之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结婚吧,这样才能彻底戒掉他,这样,爹地不可能找他麻烦,他想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装什么装
都有了最适合她身分的男人了,都已经结束得一干二净了,还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已经在自己那间公寓里醉了睡,醒了又继续喝,然后再睡的任晋之,在砸烂了手机之后,抓起手旁的酒瓶砸到墙壁上,到最后,疯狂的摔砸手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
结束了从今此后,他和她,将只是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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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关心的回忆就到这个章节为止。明天的章节会是两年后的再度相遇。快来看"xwu"微信号,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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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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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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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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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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