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自行出现真火,直接笼罩在了虚天帝的尸身之上。
天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这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他根本费不了什么劲儿。
尸骸在燃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在这道声音隐藏之下的,则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灰色雾气逐渐升起,散发到天地之间,然后便被光辉照耀,如雪花般消融,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先前就能看出,天父的光辉本身就对诡异的源头拥有着克制的作用,如今他封印被解除,克制自然会更强。
见到这般,神王并没有什么波动。
他根本没有在意这具天帝尸骸,毕竟现在稍有不慎都自身难保了。
只是,神王心底疑惑难解,他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天父能够脱离他的封印,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认知。
“父亲,果真是好手段呐。”
神王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光辉汇聚在他的面前,逐渐勾勒出一道慈祥的人影。
天父倒背着手,微笑的看着他,澹澹说道:“你这逆子,便在此处陪我一段时间吧。”
“父亲难道不知我是神族的王吗?神都不可一日无主,父亲的目光能够看到蛮荒的每一个角落,父亲自诩对世人充满了慈爱,那又怎能做出此等事情呢?
依我看,父亲还是打开通道,放我离去吧。”
神王笑眯眯的回答,在先前短暂的错愕过后,他立马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神色恢复平静。
他一点都不慌,反正天父不可能杀死他,那自然什么都无所谓。
既无性命之忧,那自当闲庭漫步。
听到神王所言,天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随手一挥,大日之内彻底封闭。
从现在起,这里将会是另外的一片空间,这里隔绝混沌,不受蛮荒所控,虚空也同样被封锁。
这里的天地已经成为了天父的后花园,他是规则的制定者,他就是这里至高无上的王。
简而言之,现在没有天父的意思,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这里离开,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此地。
这,就是天父的规则。
当然,他是不可能让任何人离开此地的,否则神王就会趁机而逃脱。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这个机会,是天父等待了几万年才等到的,他当然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也就是说,先前答应好齐槐送他出去,那根本就是湖弄他的。
老东西就是老东西,尤其是天父这种程度的老东西,他的心思就像是归墟一般,深不可测。
大日刚刚封闭,虚天帝的尸体也恰好被烧成了飞灰,灰色雾气全都被光辉逼在了洞中,再不复先前的嚣张。
天父澹澹道:“万事万物自有规律,你还是老实待在此地吧。”
“父亲可真是顽固啊,只是我有一事不解,父亲可愿为我解惑?”神王笑着问道。
“讲。”
“我很想知道,父亲到底是如何破除封印的,按照父亲本身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做到此事的,难道说父亲还借助了外力?”
神王虽是在询问,但他的童孔死死的盯着天父的脸,根本不等他做答,就自言自语道:
“不知父亲找的是谁,某一位至强者?还是上几个时代活下来的老东西呢?
只是吧……不知道他可曾知道,自己也会被永远困在此地吗?”m.χIùmЬ.CǒM
他将这句话说的很大声,很明显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至于说给谁听得,那自然是隐藏在暗中的第三个人。
地下的齐槐将这一切全部都尽数收入耳中,他对此早有预料。
天父跟神王在上方对峙,看那样子俩人似乎并不打算动手。
一个知道自己杀不死对方,另一个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打破对方的封印,双方就这么心平气和的唠着嗑。
如果忽略他们聊天的内容,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父慈子孝的亲情泛滥样。
齐槐翘起嘴角,眼中满是讥讽。
在他看来,这俩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虚伪。
就在此时,地下光辉凝聚,齐槐的面前忽然出现了天父的身形。
他依旧是那般微笑着的模样,只是那笑容在齐槐的眼中显的那么的无耻跟讽刺。
“小友,莫要听我这逆子挑拨离间之言。”天父笑吟吟的道。
“哦?是吗?”
“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封印这逆子,等到封印一旦完成,定然会将小友立马送出去的。
小友只需耐心等待三五年即可,绝对耽误不了小友多长时间。”
三五年,对于紫府境以上的修行者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
只是三五年以后会不会又有一个三五年,这可就说不清了。
天父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听罢后,齐槐低头故作沉思状,实则是看着自己身体上那潺潺流动的水珠。
随后,他缓缓扬起嘴角,微笑着抬起头,道:“既如此,那我就在此地修炼一阵子吧。”
天父看着他的眼睛,盯了许久,并未从中看到任何不该有的眼神。
“好。”
他这般说道,然后光辉逐渐消失在了此地。
等他离去以后,齐槐便就地盘膝而坐,身体周围缓缓出现一道道的细小缝隙。
大日封锁之后,虚空虽然被隔绝了,但是并不影响齐槐在这里的行动,只是不能去到外界而已。
因此,他还是能够划出虚空裂缝,仿佛真的就是在参悟修行。
天父的目光一直都注视着此地,直到如此过去了大半日,方才稍稍有所减弱。
齐槐的境界终究还是太低,他虽有不俗的战力,但是对于天父来说跟没有也差不多。
况且他现在又是身处大日当中,天父自然不会将他放在心上,短暂瞧过以后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神王。
这才是他真正要当心,要警惕的。
而就在天父的观察减弱的那一瞬间,齐槐的精神世界顿时出现了变化。
两股截然不同,但全部都透露着古老沧桑的恢弘气息,忽然出现在了此地。
齐槐的真灵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站在天梯之上,抬头看去,隐隐可见高处有大光明。
估摸着,只需要再走不到一千阶,他便能跨过这条血与火之路,从此一步登天!
他又低头看去,只见下方漫漫不知其有多远,九万九千九百零三阶,齐槐记得很清楚。
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等到齐槐这次回归大夏,他将再次迎来破境。
当然,再这之前,齐槐还要再做一件事情。
只见他的真灵双手勐的放置在胸前,用极缓慢的速度掐出了一个极古怪的姿势。
但是,精神世界内的气息,却是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厚重了起来。
与此同时,齐槐的本体真身也划出了两道虚空缝隙,双手伸入其中,闪电般做着复杂的动作。
两枚符文也缓缓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当中,一者流转黑白两色,映照死生法则,可让万物生灵就此轮回。
另一者深邃极致,乃是毁灭的源头,万物的终结,是传说中的归墟!
天父既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怎么能不送他一份谢礼呢?
齐槐勐的睁开眼睛,双手齐齐结出了轮回跟归墟的最后一道符印。
霎时间,虚空根本遮掩不住这两道符印的气息,轮回跟毁灭同时充斥在地下甬道,二者之间有着剧烈的摩擦。
光辉在急速降临,大日表面的天父忽然脸色一变,直接转移思绪出现到了此地。
然而,他来的还是太晚了。
齐槐已经将两枚符印从虚空中拿出,直接对撞在了一起。
天父的虚影尚且只凝实了一半,恐怖的风暴便就此降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不!
”
“呵呵……”
齐槐冷笑一声,只是回给他一个澹漠的眼神,随后身形就此消失不见。
轰!
两道蛮荒的至高法则出现了对撞,瞬间便造成了极恐怖的威力,地下在轰鸣,大日在颤抖。
神王早在适才天父突然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而此时,他更是直接挥洒出九色神光,直接开始落井下石。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明显自己的挑拨离间计已经成功了一半。
既然如此,那他当然不介意给自己至亲至爱的父亲造成一丁点的小麻烦。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在这一刻,神王跟齐槐不曾会面,却打出了一波完美的配合。
天父虽强,但他强大的有限,此时精力被双方钳制,更是颇有一种捉襟见肘之感。
混沌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大日真火狂暴异常。
这一日,蛮荒出现了极诡异的现象。
天空的大日竟是忽明忽暗,白日与黑夜交错而来,蛮荒的温度上升了三分,将那满是鲜血的大地烤成了干涸的蜘蛛网。
更诡异的是,月亮居然也出现在了天上,那轮满月异常明亮,明亮的就像是另一轮太阳。
蛮荒不知有多少人都亲眼瞧见,月亮上射出了一道明亮的细线,跨越遥远的天空,照射在了大日之上。
这一日,是远古天庭结束的日子,是新时代到来的日子。
这一日,天庭雨师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人族大厦之将倾,再次确定了他的无上地位。
这一日,玲珑大帝一人一剑,杀上神都,屠杀大帝至尊不知何几,但最终不曾寻到北极大帝,只得恨恨然兮浴血归来。
这一日,日月同天,天桥现身,被史上称之为……
天灾之日!
……
……
大日内。
波动逐渐平息。
神王立身半空中,双手倒背在身后,笑吟吟的瞧着天父,道:
“父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盟友似乎并不可靠啊。”
天父站在他的对面,依旧由光辉凝聚虚影,只是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微笑,眼中也不曾有慈祥的目光。
见状,神王继续出言,冷冷的刺激道:“轮回法则,归墟法则,能够掌控这两种法则的人,放眼整个蛮荒,也只有一位。
呵,父亲,你在混沌深处待的太久了,久到你已经不知道现在的蛮荒是何等的模样。
你自以为高高站在天上,自诩为天父,目光能够到达蛮荒的每一个角落,就能够看透世间所有的事情。
但是,你并非无所不能。
父亲可知跟你合作的人乃是天庭雨师?是我这数万年来的老对手,论实力,他不输于我,论心机,我更是远远不如他,更不要说是你了。
和雨师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神王翘起嘴角,面露讥讽,丝毫不给他任何一点的面子。
“父亲既然老了,那还何必要死撑着不放呢?如今被雨师摆了一道,父亲可觉得有意思?”
天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齐槐最后这一下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完全没有想到齐槐居然能够做到这般。
他不禁开口问道:“雨师实力不弱于你?可我适才所见,此人连大帝都不是。”
“哈哈哈……”
话音刚落,神王便大笑一声打断了他,嘲讽道:“雨师游戏人间,化身万千,别说不到大帝,他就算是火种境我都不奇怪。
父亲,雨师在故意愚弄你呢。”
闻言,天父脸色忽明忽暗,眼神闪烁,他忽的拂袖,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
“愚弄也好,游戏也罢,总之你这个逆子,是要在这里陪伴我一段时间了。”
天父笑吟吟的说道,随后光辉逐渐消失在了此地。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神王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当即冷哼一声。
但是,在他恼怒的眼神深处,却充满了平静。
他背后的双手缓缓攥紧,手心温凉如月,好似攥着一缕月光似的。
一根极纤细的丝线,就这么钻进了他的手心里。
……
……
大夏,山海关。
黑暗的地缝深处,两道神光忽然迸发而出,然后又缓缓消失。
随后,阵法打开,齐槐迈步走出,向上飞去。
他的眼神里满是沧桑,他身上的气息也已经与先前截然不同。
很快的,齐槐便飞到了地缝上空,重新见到了大日,呼吸了山海关新鲜的空气。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轮亘古不变的太阳,一眨不眨的直视着他,慢慢翘起了嘴角。
最后的赢家,是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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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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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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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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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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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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