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齐槐笑的酣畅淋漓,快意无比,他甚至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声传遍了整个青阳城。
跪在地上的人们,被他刚才踹到在地的百姓,此时终于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他们很想知道齐槐在笑什么,同样很想去问一句,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对神明老爷这般大不敬。
于是乎。
一个人抬起了头,两个人抬起了头,越来越多的人抬起了头。
紧接着便挨个陷入了愕然之中,迷茫,震惊,难以置信......
复杂的神色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没有人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齐槐身侧的稚童,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尿在了神像的脚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悄然浮现在了他们的心底。
适才被齐槐撕开的那一道细如头发丝的裂缝,此时又悄然的扩大了许多,脑海之中似乎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咔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无人知晓。
当齐槐第一次弑杀神明之时,他们将其称为卑劣且猖狂的反叛者。
当齐槐第二次弑杀神明之时,他们沉默不语,跪地不言。
当齐槐尿在了神象的头顶之时,他们震惊,他们愤怒,他们恨不得将这群对神明老爷不尊敬的逆乱者焚烧而死。
他们给自己找寻了借口,因为齐槐是修行者,所以才会敢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当这个尚且没有五岁大的稚童做出了这般事情之时,他们彻底的变成了哑巴。
修行者?
反叛者?
亦或者是......懦夫。
谁是懦夫?
没人敢这么问自己一句,因为答案定然会比真相更加残酷。
而逃避真相,更是懦夫的本能。
可齐槐不会惯着他们,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小孩。
他酣畅淋漓的笑声渐渐变小,一脸笑意的看着这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将其一把抱了起来。
那小孩长得唇红齿白,脸蛋圆润,眉眼分明,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的杂质,清澈无比。
似乎是从小就有点调皮,又似乎是天生胆子大,总而言之,那小孩被齐槐抱起来以后根本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怕他吗?”齐槐指着神像,笑着问道。
闻言,小孩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怕。”
“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
齐槐转过身,看着面前那些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寒声说道:
“你们都是一群懦夫。”
话虽如此,但是那又能如何?
齐槐叹息了一句,不再开口,只要神明存在一日,那他们就会一日跪在这里。
多少年的教化,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只有新生代,才有资格做那燎原之火的星星之士。
而齐槐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给这些新生代划分出一片净土。
他再次转身,冷漠的目光看向神像,淡淡开口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神明,最起码人族的头顶将不会有。
有人畏你如豺狼虎豹,有人却视你不如猪狗,他不怕你,我也不怕你,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像今日一般。
坦坦荡荡直视神明,推翻神殿砸毁神像,将你等踩在脚下,朝着脸上狠狠的吐一口浓痰。
弑神者从来不会只有一个,死去的神明同样不会只有一个,你若真身降临,那你便是第二人。”
神像之中的神念听着齐槐这番话,愤怒已经堵满了他的心头,多少年了,他已经记不得到底有多少年了。
这些愚昧无知的贱民们,这些一辈子只配在泥潭里翻滚的泥腿子们,这些吹口气就能碾死的蝼蚁们,居然也会有胆子对自己如此不敬。
他可是神明!
高高在上,端坐于九天之上,屹立于穹顶之间的无上神明,岂是一群人族的贱民们可以如此羞辱的?
他愤怒,他咆哮,他现在只想有一个念头,将齐槐一把撕碎。
然而。
天王镇邪阵在此,他便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甚至只能听着齐槐说话。
“我知道你能听得到,待会像一条惊慌失措的老狗一般滚回去的时候,顺带帮我带句话。
你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你们来一群,我就杀一群,从今往后,青阳城将不再供奉任何一座神像,甚至于整个兖州都不会再供奉任何一座神像。
从今往后,青阳城内不再会有神殿,兖州将不会再出现神迹,你们可以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我不在乎。
但所有的手段,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都将会折戟沉沙。”
齐槐转过身,高高的举起了右手,紧紧的攥成了拳,他的目光锐利如一把剑,他的身形挺拔如山间青松。
他缓缓扫视过面前的每一个人,坚定且满是杀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青阳城。
“自今日起,大夏兖州,神明禁行!”
轰隆隆!
阴云密布,雷声大作,无尽的暴雨倾盆而下,劈头盖脸的落在了青阳城。
齐槐站在大雨中,右手重重挥下!
这一刻,五雷阵法全面引爆,无数道天雷游走其中,将城主府的人还有那些亡命之徒劈成了齑粉。
天王镇邪缓缓运转,金做的神像被磨碎,被炼化,神明就在众人的眼前,变成了一堆黄水,紧接着彻底消散。
满城百姓,无一人敢言。
这一夜,齐槐坑杀修行者数百人,手段惨烈。
这一夜,齐槐轻描淡写弑杀神明,声望震天地。
这一夜,星星之火从此燃起,拉开了对抗神明的大幕。
这一夜,青阳城高大厚重的城墙之上,左右两侧各自出现了两行用鲜血书写的大字。
左书:大夏兖州,神明禁行。
右云:天若欺人,反天如何?
......
翌日上午,梅林小院。
春梅脸色凝重,迈着细密的小碎步走入。
此时院中大夏的太子,穆王,以及齐槐正围坐在一起品茶,三人不断的商议着过几天弑神的细节。
虽是一夜未曾休息,但三人都有修为在身,并不觉疲累,只是耗费了些许的心神罢了。
“公子,兖州那边出事了。”
她刚入内,当即便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竹筒,递给太子的同时口中这般说道。
闻言。琇書網
三人的话音戛然而止,俱是转头看来,齐槐脸色不变,但是心底却有一丝的鄙夷。
太慢了,这真的是太慢了。
虽然说兖州距离帝都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传递过来居然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他都寻思着要是太子这边再不收到消息,那就干脆自己想办法透露一下得了。
而另外两人的脸色却并没有这般平静,穆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诧异的开口道:
“兖州?兖州又出了什么消息?”
无人回答他的话,太子殿下已经接过了竹筒,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下面递上来的情报,春梅自然很有眼色的识趣退下。
“这怎么可能?”
只是刚刚打开,太子便发出了一声惊呼,眉头紧紧的皱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殿下,兖州发生了何事?”
穆临风忙不迭的问道,他很好奇请报上到底写了什么玩意儿。
然而太子根本没有搭理他,对他所问毫无所觉,眼中满是震撼,待到看过一遍之后,方才随手递给了穆临风。
随后,他伸出手略带些颤抖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直接一饮而尽,哪里还会去慢慢的细品。
而拿到情报的穆临风,此时的反应跟刚才的太子一般无二,只是他根本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一声握草脱口而出。
震撼,这太震撼了。
穆临风将情报递给了齐槐,脸上同样满是震撼之色,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那人了。
思来想去,最终也只有嚣张,狂妄,胆大包天这些浅显直白之语。
大夏兖州,神明禁行,这是何等的大气魄!
天若欺人,反天如何?这又是何等的强悍的心胸?
穆临风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齐槐,心底莫名生出了一个问号。
难不成弑神者,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而此时的齐槐自然不会像两人这么失态,作为昨夜青阳城的“始作俑者”,他的脸色一如往常。
可是这些在穆临风的眼里,那却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果然,果然如此。
弑神者的胆子都是这么大!
这厮看见这般豪言壮语,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眉眼之间很是平淡,怕不是心底正在盘算着,到时候也这么来一遭吧。
此时此刻的穆临风,已经再也没有了初入紫府的骄傲跟自信,单单是这份心态,他就已经输给了这两个弑神者。
更遑论是实力。
一时之间,梅林小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当中,良久之后,方才由太子打破了沉默。
经历了适才的震撼,他已经恢复了原先那副不惊不澜的淡然姿态,此时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这一位所为,真是大快人心呐。”
“不错,真是给我等出了一口恶气,人族有如此英杰,幸哉!”穆临风附和到。
齐槐自是不言不语,只是微笑点头示意。
见状。
太子殿下放下手中茶杯,直直的看着他,微眯着眼,问道:
“不知符公子可曾认识此人?”
“我自是不认识他,不过此等英杰,定然是个玉树临风的君子,若有机会,真想与他结交一番呐。”齐槐面露感慨之色。
此言一出,太子的双眸又微不可查的眯起了些许,他在辨别齐槐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下面人已经调查过了,昨夜在青阳城行如此事的,乃是一个寻不到任何根脚的生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对阵法极其擅长,降临青阳城之后,只是摆出了两座阵法,便将一众修行者以及神明灭杀殆尽。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通常来说,出现了一位新的弑神者,太子殿下自然是最应该高兴的人。
可是一切都太巧了。
时间,地点,一切都太巧了。
太子名义上是大夏的储君,背地里却干着反天弑神的勾当,心底的戒备自然是从未放松过。
下面人清清楚楚的探查了,他们这边昨天晚上刚去地下洞穴里看了降魔杵,另一边的青阳城就出现了一个弑神者。
换言之。
符庭此人前脚刚看出了降魔杵是一座阵法,后脚就正好出现了一个阵道高手。
天下哪里有如此的巧合?
他很有理由怀疑,此人跟齐槐是一伙的!
当然,太子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就是面前的齐槐,毕竟从昨天到现在,三人一直都待在一起,从来没有离开过各自的视线。
更重要的是,帝都跟兖州是有一段距离的,哪怕是资深王境强者,也不可能做到两地之间瞬息而至。
而这也是太子迟疑的一个原因,如果两人真是一伙的,那他到底是怎么把消息传过去的?
这简直是神仙手段了,他根本想象不到。
看着齐槐丝毫不心虚的眼神,太子心底越发迟疑。
难道说,真的不是他?
这一切真的就只是巧合?
“是的,没错,不是我,这一切真的就只是巧合。”
齐槐很想这么告诉太子,他当然知道太子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些话并不能说。
瞧太子依旧在怀疑,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有无奈,只得主动开口说道:
“此人有如此实力,若是能够拉拢过来,殿下布的那一盘棋,怕是真的稳了。”
他话音刚落,还不等继续说话,一旁的穆临风便急不可耐的开口说道:
“没错,殿下,符公子言之有理啊,有了此人相助,弑神定然能够成功。
而且此人还是个阵道高手,降魔杵可以交付于他来催动,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不止弑杀一位神明。”
此言一出,齐槐跟太子同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俱是诧异之色,心底的想法在这一刻不谋而合。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就凭他这智商,居然也能迈入紫府境?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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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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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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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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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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