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书房可需要放个冰盆?”折花向褚含清询问道。
褚含清顿了下,“不必了,今晚不去小书房,本宫就在厅里歇息片刻,你去给本宫将棋盘拿来。”
“是”,折花去将棋盘棋子端来,放在厅里的小方桌上,“殿下这棋盘已经好久没拿出来用过了。”
褚含清微微笑了下没说什么,只在小方桌旁坐下来,拈起一枚棋子缓缓放在棋盘上。
厅里一时安静无比,只能听见偶尔一声落子的声音。
折花心里纳闷,殿下是不大喜欢下棋的,平日里晚膳后多在后院的小书房里看书写字,偶尔会拨弄几下琴。很久以前殿下曾说过下棋太费脑子,若无人相邀,独自下棋只为静心。
殿下这会儿心不静吗?
她一时想不通,许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了吧,殿下真是太辛苦了。
天色渐渐黑了,府里各处都点起了灯。
银筝从门外走进来,朝褚含清福身道,“殿下,沐浴的东西准备好了,可是要现在过去?”
褚含清落下一子,盯着棋盘看了两眼,站起身来抬脚往朝浴室走。银筝和折花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几人是伺候惯了的,很快就服侍褚含清沐浴完毕,穿了衣服回到卧房。褚含清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看着身后的银筝给她擦拭头发。
银筝给她把头发擦干梳顺,“殿下早些休息吧”,话毕就要伸手去搀她起身。
褚含清绕过了她的手,自顾站起来说道,“本宫还不困,刚刚的棋局还没有解完,一会儿再睡”,说罢又走回厅里。
“殿下这是怎么了?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银筝向正在整理床铺的折花问道。
折花摇头,“我也不知道,殿下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吧”,她嘴里说着话,手里不停麻利的整理好床铺,“今天该我值夜了,我去伺候殿下,你回去歇着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让小丫头来叫我”,银筝点头。
“殿下,您怎么了?”
折花倒了杯清水,将水杯轻轻放在褚含清手旁,见褚含清丝毫没有察觉,只素手拈着棋子欲落未落,忍不住开口询问。
褚含清抬头看向她,“为何这么问?”
“您从傍晚开始就瞧着兴致不高,是朝中又有什么烦心事吗?”折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褚含清失笑,“朝中哪一日没有烦心事?若因为如此,本宫只怕日日脸拉的老长了”。见折花神色不解,她并未多作解释,只轻声说了句,“本宫无事,你不必担心。”
折花不敢再多问,只安静站在一旁。
时间悠悠过去了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已到了亥时中。折花中间提醒过褚含清两次该去休息,却都被褚含清拒绝了。
折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殿下说是在解棋局,可是连她这个不懂棋的都发现了,殿下的心思根本没在棋盘上。
如今早已过了殿下日常休息的时辰,可她面上却丝毫不带困意。她脸色不辨喜怒,只惯常伺候的人才能发觉她隐约蹙起的眉头,显示她心情越来越烦躁。这一晚上她不自觉间往门口张望了三四次,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嘴里却一句也没问过。
折花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恩人呐,你可赶快回来吧,再熬下去殿下不困,我却是要熬不住了。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折花内心的祈求,不过片刻,厅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浓重的夜色里明月高悬,卫九裹挟着满身的月光踏步而来,瞬息已至褚含清身前。
“殿下,属下回来了”,他朝褚含清行礼,声音里甚至能听到些微的气喘,仿佛经历了急切的赶路。
折花忙看向褚含清,殿下想必能回去休息了吧?
只见褚含清素白的指尖捏着棋子,眼睛始终盯着棋盘。即便听到了卫九的声音,可是却像没听见一般。
难言的静默两息后,“啪嗒”一声,她将手里的棋子使劲按在棋盘上,力道大的好像在跟谁赌气一样。
褚含清轻轻转过半个身子,一只手臂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腰带垂坠的流苏。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着上下扫视着卫九。
卫九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慌,不由的求救般看了眼折花,眼神里仿佛在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折花连忙低下头去。
看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个主子等人迟迟不归导致心情郁闷半夜不睡觉而不得不陪着的可怜丫鬟罢了,此处我不应当有姓名。
她甚至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总感觉殿下的眼神有点不妙,还是离远点免得被波及。ωωω.χΙυΜЬ.Cǒm
褚含清没有注意到折花的小动作,她瞧着卫九脸上略带局促的神情,心情莫名好了两分,“你回来的倒是早,本宫还以为你会在那里过夜呢。”
“属下自然不会”,卫九急忙摇头否认,“一时脱不开身回来晚了,劳殿下等待至此时,是属下的不是,请殿下恕罪。”
褚含清白了他一眼,“谁等你了?本宫只是有个精妙的棋局未解开,一时沉迷才到了此时。哪里敢等你,只怕你已经沉醉在花月楼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好家伙,原来卫九是去逛青楼了,怪不得殿下这么不高兴。折花吓得又往后挪了两步。
看着褚含清的白眼,听着她的阴阳怪气,卫九竟然没忍住笑了。平日冷峻如崖顶青松山间白雪的面容,一瞬间恍如春雪消融、百花初绽。
瞧见他的笑容,褚含清一愣,随即猛的站起身来气哼哼的说道,“你笑什么!”
“属下没有笑”,卫九语气里是收不住的笑意,“按殿下的吩咐去探查,无奈到很晚才脱身。属下在路上想着,若万一殿下还在等着属下回来禀告,那可一定要快些赶路才行。可是回到府里看到殿下真的还没睡,属下又觉得这样不好,殿下应当爱惜身体早些休息才是。”
此刻褚含清不再是白日里精致的装扮,一头青丝柔顺的披散在脑后,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衣裙。除了腰间一根松松系着的腰带,通身一丝装饰也无。柔和的灯光映照下,带着别样的温柔气质。
卫九含笑专注的看着褚含清,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朦胧的月光。褚含清心里一软,没忍住笑了出来。
照过来的烛火跳跃了一下,地上两人的影子也跟着一动,仿佛紧紧贴在了一起。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褚含清对卫九说道,“明日一早再向本宫汇报。”
“是,多谢殿下,那属下先告退了。”
见褚含清点头,卫九抱拳正要离去,折花急忙作势上前服侍褚含清回房休息。
擦身而过的瞬间,褚含清突然出声,“等等。”
卫九与折花都急忙站住脚步,两人俱是疑惑的看着她。
褚含清从卫九的肩膀处捏下来一根长长的头发,她两手将头发捋直,这个长度绝对不是卫九的,甚至还能隐隐闻到一股芳香,应该是女人的头发。
她似笑非笑的朝卫九问道,“这是谁的头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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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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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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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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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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