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雄鸡啼鸣,天已渐亮。
一抹朝阳光辉洒落在我和凝舞的身上,暖意洋洋,并不刺目,凝舞深深依偎在我的怀中,她的脸上依稀可见泪痕,她的呼吸很轻,她闭着的眼睛不时睫毛微颤,她像是只受惊的小狐竭力蜷缩。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拥紧怀抱,尽全力的护住她的身体。
我知道,她睡得并不安稳,或许在睡梦中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嗅着她青丝发间的幽香,静静的就这样守着她。
这一刻的我们是幸福的,但同样也是不幸的;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真的已经不多了……
我小心翼翼的发出一声叹息,尽可能的让这叹息落声无音,我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用这宽大肩膀和温暖怀抱为凝舞着依靠。
纵有千般不舍,可叹世事无常!
阳光洒落在她绝美容颜上,却驱不尽那难言哀伤,这让我心疼万分,我轻轻的抬手为她遮挡,让这阳光不要打扰属于我们的最后的一分宁静。
“相公……”
“恩?”
“你累吗?”
“不累!”
“奴家睡了多久?”
“不到三个小时吧!再多睡一会儿吧,也让我多抱你一会儿。”
“好……”
凝舞用脑袋蹭着我的胸膛,舒服呢喃,乖巧说好。
我露出温柔笑容,轻吻她的额头。
……
日上三竿,南冥村外乌压压的阴影笼罩而来,透着凌厉的无声杀伐。
许许多多村民自家中走出,心惊仰望。
道门大举来人,他们终于是到了,阴门早已准备好,由斩妖门宗师宫商羽和宗师林英带领阴门众弟子在村口等待迎接,徒弟李宗国和挚友甄昆匆忙赶来清肃宫。
我和凝舞抬步走出,见他们神色匆忙,欲言又止,我问:“来了吗?”
“来了,来了很多人……”甄昆叹息回答。
“那走吧!”
“楚天……”
“恩?”
“你和凝舞,难道非如此不可吗?”
面对甄昆的问话,我浅浅露出一抹苦涩笑容,未作回答。
我牵着凝舞的纤纤小手,走出清肃宫。
这一天,愤怒仇恨将南冥村笼罩在压抑中,令空气变得凝固。
道门方面,以五子真人为首,携众道门弟子而来,瑶池方面,以妙法门琼华真人为首,携众宗门传承弟子而来,其中许多人都与凝舞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正是山门被破的那些幸存弟子。
面对这些人的仇恨目光,凝舞神情冷漠,不为所动。
身为昔日青丘山之主,凝舞自有九尾狐妖的尊严和骄傲,若论妖修势力,曾经的她不输任何一方宗门传承。
我面无表情,望着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人,望着他们同仇敌忾的神情,望着他们那恨不得将我和凝舞碎尸万段的眼神,我实不知该作何表情。
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在怨毒咒骂;
许多前辈高人更是脸色阴沉,恨不得亲自出手诛魔;
凝舞神情骤冷,她动怒了!
我握紧她的小手,轻轻摇头,形势至此,这些都是我们应该承受的。
……
“东凌……”
人群中的方小白看到了同样在人群中的东凌小仙子。
二人眼神交错,却并没有丝毫停留。
东凌不愿与他对视目光,更不愿与他交流什么,她的表情很冷充满仇恨,正是这份仇恨令二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异常遥远,似是有什么东西隔住了他们。
方小白心如刀绞!
因为,他注意到了她泛红的眼圈,更注意到了她决绝背后的心殇。
……
我记不得我和凝舞承受了多少咒骂,我们承受着宣泄的怒火,我们成为了众矢之的。
罪名是什么已经不重要;
他们,只想让我们死;
让我们形神俱灭;
他们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咒骂着我们,浪潮般的呼喝声凝聚成一股有形的奇异冲击力,似附骨之蛆般缠绕在我和凝舞的元神上,若不是在场有多位大神通修士保持着冷静,控制着局面,由众怒而起的一场混战恐怕在所难免!
我和凝舞始终没有说话,也没必要去回应什么。
我笑着与凝舞说:“不要怨他们,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罢了。”
“奴家不怨,只是觉得可悲。”凝舞摇头。
我问:“可悲什么?”
“可悲他们竟只能如此宣泄怒火。”凝舞回答。
我长长叹息一声,是啊,谁说不是呢?
可悲啊你们……
竟只能如此宣泄怒火,盲流从众,何堪大用?
道是修行人,可说到底又有何不同?
并无不同罢了!
“肃静!!”
道门占宗掌教玄言子一声沉喝,激荡大法力瞬间压住所有声音,人潮涌动的南冥村这才终于是安静下来。
镇压局面之后,苦主现身。
除了东凌小仙子之外,其他人我并不认识,即便是凝舞也只是见过其中寥寥几人罢了,那时她攻入山门中杀人,并未屠戮修行弟子,也正因此,如今这些人才有机会站到这里。
我看着玄言子的嘴巴一开一合,却并没有在意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慷慨激昂之后,许多人愤怒站出来,纷纷扬言要亲手诛灭邪魔妖物,亲手杀掉我楚天,这其中也有着东凌小仙子的身影。
而这时,徒弟李宗国、徒弟段不凡和徒弟方小白来到台上。
“你们携私复仇,真是枉为修行人!”
“想杀我师父和师母,除非先踏过我方小白的尸体!”
李宗国和方小白横眉怒喝,段不凡紧皱的瞪着眼睛,他们不能忍受我和凝舞受如此屈辱,最后又被这些人给逼死。
这,彻底刺激了众怒的神经,点燃了火药桶!
东凌小仙子自人群中走出,她渐渐走至场中,明晃晃的一柄凌厉银剑自她掌心延伸而出,剑指方小白。
“她九尾香狐妃是杀人妖魔,她亲手杀了我的传法上师!”
“你若护着她,那你也是我的仇人!”
东凌小仙子面无表情,血丝遍布的美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冷漠。
方小白的呼吸有些发颤,可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他双手一握而张开凝聚出虚灵金枪,道:“我没有理由阻止你来报仇,但我更无法让你当着我的面,去杀我的师父和师母,所以……我是不会让开的,就请东凌小仙子踏过我的尸体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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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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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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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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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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