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身一人,是“那啥”无情不假,但这么做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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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夜聆依步履稳当的与他一道出了冰川之地,迎面遇上了亲自带人来接她的夜玉笑。
而他左边是伍天行,就是凤惜缘他最亲的舅舅,如今重返天陨朝堂的新任镇南将军;右边那个对在场大多数人来说都算是个生面孔的后生,这位,就是一朝军功大铸,翻脸就清洗了李家——是映京那个原来有丞相、有皇后、有未来太子妃的李家——的新生代小将军,定北侯李罕。
其实当真不需这两位如今天陨军方最高职、最有本事的将军亲自来到,还带着一溜儿看不到的头的军队,扯着旗子排在那老远处,只需要舅舅大人一个人往这儿一站,凤惜缘就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虽然,谁也不知道伍天行是怎么想的事儿,才会站到凤惜缘的对立面去。
更何况,夜聆依也真没打算依着凤惜缘的打算跟他回苑都去。
这两晚上已经“因祸得福”的把被引爆的毒解得差不多了,她这一出来,感知到了外头的两班泾渭分明的人马,是二话没说就要往远离东方泠湛的那方向去了的。
这可没事先商量!
凤惜缘一把就把夜聆依袖子扯住了,却被她顺势一转头,抢先道:“我相信你明白,也相信你明白我。”
凤惜缘抿了抿唇,一下想到了太多的东西,一双凤眸霎时间就眯了起来。
夜聆依混不在意,卡着角度露了一个只能给他一个人看见的笑:“不错,冰谷之中,的确算是提前支付的对于未来数月的补偿。”
数月!
凤惜缘笑了,却打白森森的牙齿里送出了一股直往人心口窝里钻的凉气儿:“夫人,你可,真周到啊!”
夜聆依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拽领子而非踮脚,附到了他耳边。
也许她是低声说了句什么吧,但一肚子暗火的凤惜缘却只感觉到了她嘴里渡过来的热气顷刻扑灭了他的听觉。
夜聆依退开两步,看他没什么大反应,终于放了心,转身大步流星时,有那么一个疑惑一闪而过:这怎么,这人,事后好像还更敏感腼腆了似的?
凤惜缘是否更不禁撩拨了暂且不知,但夜聆依能有此疑惑,却足以说明,业经人事,她实在是更能抓住对方的情绪死穴了。
凤惜缘老老实实在原地站了半晌,见夜聆依一掀帘儿两步进了那在近处的宽敞马车,这才垂眸迎上了一点儿一点儿往近处挪的东方泠湛。琇書網
想来同样是来迎人的东方丞相此时心里未必没有点儿不是滋味,这差不多的事儿差不多的人儿,为什么他就没有个陪同呢?那边儿那个,架一个长辈,一个新臣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哄个姑娘跟他们一路颠簸来?别问他是怎么瞅见马车里头早就坐着的那个怎么是个姑娘的!
东方泠湛有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行得是大礼,却独独缺了“跪”这一项:“微臣东方泠湛,恭请陛下回京!”
为什么独独这排场最小的一次,东方泠湛亲自行礼说请他回去了——大庭广众下装模作样那次,非自愿,不算。当然是因为,东方丞相是个聪明人,明白只有这次的“回京”对于他们家圣上来说,不是只往那片叫苑都的地方留两个脚印!
将来的中宫娘娘亲自“赶”他,是自个儿回去天陨的朝廷的同时,把他们家的圣上,撵到夭?的朝廷上去!
东方泠湛眼睁睁看着他家圣上随手起了个阵,召来了闪瞎无数人眼的标志性黄金龙,一个字儿都没留的眨眼消失,近乎有气无力的一叹气一招手,叫来了远处候着的四个汉子。他自己摆了个相对而言比较讲究的站姿,闭了眼狠命一点头,即刻被四双手拖着原地“起飞”。
他自然清楚圣上从来不是个做好皇帝的料子,圣上他自己也清楚得很:“泠湛,你不明白吗?独断、冷血、自私、轻贱人命,若要非逼着我坐在那位子上,久必生乱”。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怎么他以为的圣上相中的这更凉薄冷漠的娘娘,原来是个心中有大恩义的?愿意“在其位谋其政”,劝着圣上一起,拖了他二人成婚的日子,先求一个国泰民安?
这,怎么他死活都觉着,不大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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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对,夜聆依真是有那样心思的人,凭她的行动力,这个年岁早就“功德圆满”了!
就连被哄了骗了的凤惜缘都清楚的很,夫人这一反常态的做法,肯定有什么他很想知道、但真正知道了又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知道的理由!
然而他清楚又有什么用,夫人只是不说,一味只想他按着她的心思去做,他又能如何!
若不是,若不是昨晚……
凤惜缘忽然将衣袖猛甩了一把,反常理的甩出了风声甩出了利落,八成是被这高空的罡风吹热着了,不然,也不会,面上泛红起来……
威风凛凛的黄·没事儿心虚·金·怂的一批·龙自己杀败了自己三分的气焰,加速的同时把自己供着主子的脑袋保持得更纹丝不动了。
*
夭?那一对君臣各自有什么斤两计较,那都是夭?的事儿了,而且是落地之前暂时没机会爆发的事儿。
如此,不妨先看看热热闹闹的天陨这边。
且说夜聆依平静冷静的上了那辆不知什么兽类拉的车,里头坐着的被东方泠湛眼尖瞄见的,可不就是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李安糖。
多次被夜聆依判定为“好姑娘”的姑娘坐的心安理得稳稳当当,看夜聆依没话没表情的坐下了,这才笑吟吟的开口:“臣女恭贺陛下,喜得良婿。”
可够官腔的,夜聆依亲手把才睡了的男人推出去,这会儿当然免不得的心烦,头发丝儿都没动一根儿,显见的不想搭理。
但李安糖是很清楚她被安排在这里的用途,仍然细声开口:“臣女多句嘴,还请陛下莫怪,您终究年纪小,这段日子回京之后,还是,要细细养养的。”
这话有意的压低了声音,好好得就平添了丝丝暧昧。
李安糖当然不能厉害到和乾、坤、洛九一样的水平,能窃知到夜聆依在冰川之内的行动,只是她有一个到目前为止见过夜聆依的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的优势:她是个女人。
还是个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对夜聆依关切的非常仔细的女人。
女孩儿变成了女人,那变化可大着呢!尤其这位!
糙汉子们看不出来,她男人看得到却说不出来,也就只有她了!
夜聆依果然面无表情睁开了眼,李安糖含笑以对。
“你也想睡人?我可以帮你张罗。”
李安糖没笑了,换夜聆依的,“神仙式”。
终于得了清净,她便一刻不耽搁的再次陷入了没表情的闭目养神状态。
李安糖默默挪远了一点儿,可能,她功课做的不够吧,“变化”原来还在无耻程度、脸皮厚度上有体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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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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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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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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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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