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老侯爷的话,躬身福了福,满面堆欢道:“我正愁没个孩子,多谢夫人告诉了我这么个妙宗。”
谭国公夫人得意的脸略有些僵住,看着眼前这丫头长得灵秀,怎么说话这般傻?自己摆明了是嘲讽,她竟听不出好赖话?真是老天开眼,让元家那三小子死了不说,还留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傻媳妇!
徐婆子在侯府干了大半辈子,深知两家斗争多年,此刻被自家少夫人的话弄得实在觉得丢人,一时顾不得规矩,出言提醒:“少夫人,她这是骂你呢。”
玉珠微微一笑,“你这说的什么话?国公夫人身份贵重,定不会跟市井泼妇一样随口胡诌信口开河!夫人既然说了,必定是有根据,想来夫人您当年也是梦中怀子的吧。”
徐婆子转忧为喜,差点乐出声。
谭国公夫人哪里想到会被这丫头摆了一道,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你!你这是满口胡沁!辱我清白!”
玉珠做无辜状,可怜巴巴地看着怒气上头的谭国公夫人,无辜道:“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是顺着夫人的话说的呀。”
谭国公夫人见在这个问题上争不过,就调转枪头骂道:“你一个寡妇!不思在家守节,单往人堆里扎。还在这里言辞凿凿!”
“夫人说的是,我一个寡妇,自该吃斋念佛,踏实守节。不像夫人您这般好福气,一把年纪还来拜观音求子!”
谭国公夫人被气得几乎晕厥,她只是来寺里还愿的,哪里是来求子了!
“我就先告辞了,若夫人您还有什么见教,不如递了帖子来侯府登门畅谈。”
说罢绕过国公家的丫环仆女,径自走了。
谭国公夫人脸上一会白一会红,一把打了小丫鬟端过来的茶盏,被搀着到禅房歇息去了。
雪莹紧跟着出来,“少夫人刚才可吓死奴婢了,不过可真畅快!”
郑嬷嬷则是满脸忧虑,“那位虽说话难听,可身份尊贵,少夫人今日得罪了她,这可如何是好啊!”
玉珠时方才是想起了老侯爷的教导,一时热血上头,这才冲动地怼了回去,现下想想也有些后怕。
徐婆子倒很觉得扬眉吐气,宽慰道:“少夫人莫怕,谭国公夫人见了咱家哪位夫人少夫人的,都得吵上一场。谭国公家虽是爵位比咱们家高,但只是个空架子。想当初老国公也是以武起家,只是后辈儿孙全然不如咱们侯府的爷们。因此那国公夫人多有不忿,每每见了总是明讥暗讽。家里的几个夫人和老侯爷早厌了她了。她便是闹,也自有侯爷做主。”
听她这样讲,玉珠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咱们快些回去吧,我瞧那夫人气得不轻,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婆子丫鬟们点了点头,山景也不看了,连忙陪着玉珠下山。
正值晌午用膳的时辰,山道上没几个人,住得近的都回去了,好容易来一趟,就都在和尚处用素斋。
走到山脚下,来时的马车不见了踪影,只一个小厮在边上候着。
“少夫人怎得这么早便下来了?不是说要在庙里逛逛再用了膳才回吗?少夫人刚走,我们便发现马车轮子不大好,王九他们拉着到小镇上修了,走了半个时辰,大约快回来了。”
玉珠坐的时候便觉得好像有些颠簸,原是轮子不大好。
“那咱们等等吧。”
众人找了个石凳,让玉珠坐,刚坐下,山上便有个面善的小和尚跑了下来。m.χIùmЬ.CǒM
“施主!施主!您落下了求的平安福了!”
玉珠忙起来道谢,昨日婆母交代了她求几个平安福回来,刚才捐了香油钱,便有和尚去帮她取平安福,本打算磕完头要的,跟谭国公夫人一顿争执,竟把这茬给忘了。
“多谢小师父。”
“施主不必客气。”那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师父让我将施主的卦象告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卜卦不过是顺便的事,至于解不解,玉珠其实不慎在意,见小和尚专门从山上跑了一趟,想着听听也无妨,左右一会再给点辛苦钱罢了。
“小师父请。”
这是个丁字路口,树林郁郁葱葱,没几步便是个转角。
和尚领着玉珠走了约莫二三十步过拐角,温声道:“施主的卦是个上吉签,是百事顺遂的好挂,只是其中略有些波折,施主请看。”
玉珠见他手上拿着一张符,递到她眼前,她细细去瞧,忽地那手上下翻飞,一个手刀楔在了她脑后,把人劈晕了过去。
……
郑嬷嬷伸着脖子往转角去瞧,“都一盏茶的功夫了,什么卦要说这么久?雪莹、巧云,你们去瞧瞧。”
两个丫鬟听了,一起往转角处走。
“少夫人,少夫人卦可解好了吗?”
雪莹生怕打扰,还喊了两嗓子,但却不见有回声,忙快步走了过去,并不见树林后面有人。
“呀!少夫人没在这!”
徐婆子、郑嬷嬷和小厮听了这话,忙都跑了过来。
“少夫人!少夫人!您听见回一声!”
除了他们几个的叫喊声,没有半点回应,众人这才都慌了。
“隔得如此的近,人怎么就不见了!”小厮急的挠头。
雪莹眼尖,在地上瞧见了个东西立马捡了起来,“这是少夫人头上的珠花!我今晨给她戴上的!”
婆子们急得厉害,到底是郑嬷嬷老道,有些主意。
“总不能两个大活人无声无息地没了,巧云你上山去问问主持方丈,打听打听刚才的那个白脸儿小和尚。咱们几个快在这附近找找。王九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巧云“哎”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往山上跑。剩下几个四散开来找人。
雪莹急的直哭,“嬷嬷,少夫人不会是让人掳走了吧?”
郑嬷嬷的心口噔噔蹬直跳,好端端的没了个人,也实在不能不做此想。
他们几个找了一通不见半点踪迹,巧云快步跑了回来,累得直喘气。
“我,我刚问了方丈,方丈说庙里的和尚刚才午膳点了卯,所有的都在饭堂。而且,而且给咱们少夫人解签的大和尚,也没叫人来送平安福。我跟他们说了,那小和尚脸白面善,生的俊俏,约莫不到二十。他们都说没这个人!”
小厮吓得瘫倒在地,“若是寺里的和尚,贪图银钱一时错了主意倒还好办,可现在……少夫人怕是遇上歹人了!”
“那现在怎么办!”
“得赶紧回府告诉侯爷!”
正在此时,王九他们已经修好了车,从镇子上赶着回来,众人见了心中大喜,忙一股脑拥了上去。
“快,快驾车回府!”
王九不解,“这么着急做什么?少夫人呢?”
郑嬷嬷急的满头冒汗,“人丢了!找了一圈没找着,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府禀明侯爷才好。”
一行人着急忙慌的这才往城里赶。
玉珠迷迷糊糊的有点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被套在了一个麻袋里,手脚捆着,眼睛上蒙了黑布,嘴上被塞紧了帕子。整个人被人扛在肩上,快步跑着,胃部硌得那人肩膀的骨头上,硌得她想吐。
“唔,唔唔!”
她怕极了,尝试叫了两声,声音细如蚊蝇,嘴里的帕子不知如何塞的,竟怎么也吐不出来。
扛着她的男人嘿嘿一笑,“小娘子,别折腾了,没用的。”
玉珠又急又怕,可被捆得结实,实在挣脱不开,说话这人声音很粗,听着是个三十往上的年纪,肩膀厚实,人应该长得很壮,身上有股子多日未曾洗衣洗澡的油腻味。
她紧急回想着,自己是被小和尚弄晕的,那小和尚穿的很干净,身板瘦弱,嗓音柔和,扛着自己的肯定不是那个和尚!
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自己得罪的谭国公夫人派的人?可事发突然,国公夫人做的了这般详尽的部署吗?
又何况只是妇人之间的口舌之争,至于差人绑人吗?可徐婆子又说两家不和已久,万一呢?
也不知被这么扛着跑了多久,扛她的似乎进了一处小院,有柴火烧火的味道。
“大哥!快进来!”
有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玉珠便被摔在了地上,一阵吃痛。
就听一路扛他的人一阵淫笑:“他娘的累死老子了,不过也值!那边价钱给的颇厚,这小娘子是个珍珠白玉似的美人,一会吃饱喝足,咱兄弟一起乐呵乐呵!”
闻听此言,玉珠恨不得以头抢地,她情愿那日淹死在锦鲤池中。
奈何眼前黑蒙蒙的,被捆的动弹不得,就是想找地,也找不着。
“大哥,上头交代的是捆她一夜就放回去,咱要是把她睡了会不会不大好?”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玉珠又惊又喜,只是捆一夜还要放她回去?
“你小子懂什么,主子这么做就是要坏她的名声,一个寡妇被绑一夜,咱们就算什么也不做,外头人的嘴谁会说她清白。倒不如把这事做实了,成全她做一回娘儿们。”
“嘿嘿嘿,还是大哥说的对!兄弟我跟着沾艳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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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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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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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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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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