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一个当皇帝的,微服私访,私访到了臣子的后宅里,访到后宅里还不说,居然到了寡居妇人的院内。
且你以来,那妇人居然就去跳池子寻死了?
新帝也知道元永舒不傻,可这个事叫他如何说,说他娘想脱衣服侍寝,朕没同意。然后她就羞愤自尽了?
听着也不像人话!
“那什么,我是带了个‘故人’来了,本想着叫他们相见,你看这事闹的,哎呀,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玉珠见夫君对此人如此恭敬,又见他气质非凡,算算年纪,心里揣度着,兴许这位爷乃是当今天子。
还未等这个想法坐实,就听了这么一番磕磕绊绊的言语,不禁暗暗笑自己想岔了,天子怎么会说话都说不利索?定然不会是的。
元永舒脸色一冷,“刚才这情形尊驾也看到了,我母亲恐经受不得和什么故人相见,尊驾还是请回吧,请恕在下招待不周之罪。”
新帝哪里肯走,元二夫人这事出了纰漏也罢了,可他也不能空着手回去。
“哎,永舒啊,那个……我想向你讨要一样东西,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别等着发作了难办。他毕竟……跟你也有这些年的交情。是,那事他办的不大地道,可到底是为着大计,总不能一点也不顾这个,这几年他也不易,吃了那一次教训也算是够了。你要不把东西交给我吧。我定好好规劝着,决计不会再出从前的事了。”
元永舒往后退一步,重新又施一礼。
“此事并非我托大拿乔,您要的东西,我真没有。源头也不是从我这流出去的,还望尊驾周知。”
他面色诚恳,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新帝知道元永舒的性子,看样子这话是真的了,若毒是他下的,他不愿意交出解药来,自然会说这是家事,不愿意交出,没来由担一个欺君之罪。
“我知道了,故人来一趟也不容易,你可愿意见见他?”
元永舒摇了一下头,“既是故人,那便永远是故人的好,省下好多麻烦,见了,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新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拍了一下元永舒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玉珠才问,“刚才那位先生是谁啊?好像是……”她指了指天上,“又好像不是。”
元永舒合了合眼,暗自点了一下头。
玉珠顿时了然了,原来那就是曾经的康王,现在的圣上。
不过,圣上来婆母院里做什么?他口中的故人,应当是公爹了,可公爹回自己娘子院里,圣上为什么要陪着?好奇怪呀?
元永舒原本晴好的心情暗淡下去,转身进了正房。
元二夫人已经在医官的施针下醒了过来,他蓦然睁眼,便瞧见跟自家夫君七分相像的一张脸,正坐在床前。
她吓了一跳,意识不清,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待等到瞧见一起守着她的玉珠,才反应过来。
眼泪立刻呼了满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儿啊!是你!我的儿啊!我……我……我刚才好像在锦鲤池边看见你爹了,就在阳光底下,还有影子,瞧得真真的,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玉珠坐在床边不住地安抚着崩溃大哭的婆母,元永舒则是直截了当地问:“娘,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跳锦鲤池啊?”
元二夫人一想起自己干的那丢人现眼的事,便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来。
这叫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跟自己儿子说,自己干地想勾搭别的男人这回事,她可没这么厚的脸皮。
“我……我……你别问了,但我瞧见你爹了,我感觉是他把我捞上来了?这他离奇了,你爹都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去跳湖救我,但我两只眼睛都看得真真的,那种感觉也像你爹,娘跟你爹十几年夫妻,这一点最清楚的,儿啊,你快打发人到锦鲤池旁去瞧瞧,好好找找,是不是你爹?”
玉珠知道这里头的事,心里明白,婆母瞧见的必然是公爹没错了。
瞧她现在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当真有些可怜,婆母这样柔弱的女子,看夫君比什么都重,如何能承受血淋淋的现实。
元永舒一把拉过母亲的手臂,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定是您看错了,倘若爹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些年不露面,是家里小厮救您上来的。”xiumb.com
玉珠暗自叹了口气,觉得不说也好,有些真相还不如不知道。
元二夫人有些不大相信,却又信了。
“兴许是我太想念你爹了,一时瞧错了,也是,哪怕你爹真能死而复生,这些年怎么会不回家,他最舍不得我了,我们成日都在一块,他不会,不会这么狠心,能活着舍我而去。是我瞧错了,是我瞧错了。”
元二夫人喃喃说着,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难过起来,也许女人天生就有第六感,也许是旁的什么愿意。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正在她心里翻滚。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生出最坏的念头,嘴上明明这样说着,心里却不住地往反方向想,兴许孩子他爹就是死而复生了,复生以后就是不要这个家,不要她这个娘子了。
他在外头买房置地,抱着别的小娘子,身边有新人在侧,已经不念着她这个发妻了。
不受控制得如此想着,心中受了极大的委屈,元二夫人突然大哭起来。
偏济州城内,元淑妍哪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少侠住的客栈,被无数的痴男怨女围堵得水泄不通,她住的客栈临街,一点也不清静,边上就是个热闹的酒楼。
楼里的姑娘拖着细长婉转的嗓子,弹着琵琶唱着那半阕《一剪梅》。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不知不觉地放下茶盏,只觉得这歌,正在唱她。
元淑妍有些烦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那些个小丫头一样,为着个男人在此伤春悲秋了。
恰逢此时,店小二敲门。
“客官,有人托小的给你带句话。”
元淑妍眼睛一亮,立马弹到了门前,在这人生地不熟地方,能叫人带话的,只有周承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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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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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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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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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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