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查得太细,唯恐惊动了,接待夫人的尼姑静慈原本好好的,在康王出门后,就突然病了,不能说话,人也在发烧,是中毒所致,只怕没有三两日就会一命呜呼。另则查到那庵堂不干净,背地里做些皮肉生意,也为来上香的香客男女私会提供便利。”
元永舒脑子嗡嗡作响,险些打马上摔下来。
他父亲在最爱康王,为了辅佐他,不惜做出假死脱身,把全家都搭进去!
她母亲一把年纪,为了康王青天白日的竟然做出了私会这种事,这是对他多喜欢?
他们夫妻,分别数年,想法居然殊途同归了!
元永舒头痛欲裂,吩咐了暗影卫再去细查,恍恍惚惚地进了长宜轩。
一进门就见娘子和姐姐坐在廊下,姐姐正抱着一碟酥香酸梅排骨吃。
元永舒原本稍稍舒展些许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那酥香酸梅排骨是当年客来香的名厨老高头的拿手菜,老高头年纪大了后,在西城颐养天年再不下厨,多少达官显贵重金求一盘菜都求不来。
只因周承运救过老高头家的孙子,那老爷子才破例每月送他一盘排骨。
周承运护食,连他都舍不得给,匀给他一块都算是大发慈悲,今日那排骨怎么全到了姐姐手里?保不齐是用什么手段夺来的。
他不悦地走上前去,玉珠见他回来,立马端了杯茶,叫他解解暑。
元永舒温柔地看了娘子一眼,转瞬就对姐姐竖起了眉毛。
“承运是好性子,你也少讹他些吧!他护卫你,你也不能什么都问他盘剥。”
玉珠捧着夫君递过来的茶碗,圆溜溜的眼珠子眨呀眨。
明明是周承运自己端了排骨,献宝似的送上来哄着姐姐多吃两口的。
元淑妍坐在廊下,瞧着一脑门官司,不知道在哪碰了灰的弟弟,当着他的面,大口又吃了一口酥软酸甜的排骨,“要不你也来一块?”
元永舒:……
他生气的拂袖进了西厢房,一进门便见周承运正拿刻刀,专心致志地把一块品质极佳的羊脂白玉,雕成小娃娃带的玉锁模样。
元永舒焦躁无比的心,瞬间一暖,除了娘子,果然只有周承运对他最好。
连声音都和缓了下来,亲手给周承运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又拿折扇给他扇了扇。
正在雕刻玉锁的周承运受宠若惊,不禁惊奇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永舒没跟他斗嘴,依旧给他扇风,“承运,谢谢你。”
周承运放下刻刀,“你最近这谢字说得也太勤了,咱们俩就这么生分吗?”
元永舒展颜一笑,胳膊跨在周承运肩膀上。
“近来正值多事之秋,亏得有你。你忍着我这几日的坏脾气,又肯看在我的面子上,容许我姐姐胡闹,连你最喜欢的排骨都让给她了,现下又亲自为我的孩子做玉锁。咱们虽是异父异母所生,可在我心里咱俩就跟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是一样的,等两个孩子生出来,我叫他们认你做义父。”
周承运听着这一番真情托付,脸上的表情拧巴了一下,尽量笑得自然。
他该如何告诉老元,他的面子,好像不值那盘酥香酸梅排骨?
元永舒对周承运愈发信重,自打在桦州之时他就担心琐事跟玉珠说得太多太快,平白添了她的烦恼,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又何况此一桩事,涉及婆母私情,不大好跟做媳妇的言说,周承运又成了最好的人选。
“承运,你如何看待‘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
周承运刚端起那一盏元永舒倒的茶,还没喝一口享享小舅子的福,就听见有此一问。
他现在就很怀疑这小子是在影射他,说他爹上梁不正去卖身,他下梁歪当“男宠”。
“咳,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周承运尽量淡定的继续把茶往嘴里送。ωωω.χΙυΜЬ.Cǒm
元永舒瞧了四下无人,房门紧闭,才道:“我是说,我姐干出此等事,兴许就是上梁不正的缘故。”
“嗯?”周承运含了一口水不禁皱眉。
元永舒狠了狠心,“今日我去水月庵寻康王,却意外发现我娘行踪鬼祟,似是在水月庵与康王私会。”
“噗!”周承运那口咽了半截的水狂喷而出,果然元指挥使亲自奉茶,一般人无福消受。
“你说什么玩意?”周承运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
元永舒何尝不觉得此事丢人现眼,不足与外人道,身边的若如不是周承运,换了别人,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说的。
“虽没抓住个现行,可他们都行踪鬼祟,神态也不自然,跟着的人反应也奇怪。我也不知道,毕竟没捉奸在床,这般说确实太武断了。”
元永舒就在旁边坐着,看言语间却像是愧的躲进犄角旮旯里一样,羞于见人。
周承运怎么想怎么觉得难以置信,“按说康王的品行,不应该啊。会不会康王只是掩护,你娘是去见你爹?”
“不可能!”元永舒立刻否决了,“我娘的性子最是守不住秘密,若我爹见了她,保管没几日全京城都知道元大将军没死的消息。”
周承运心道:未见得,岳母有些秘密还是很能守的。
“退一万步讲,万一是真的,你预备怎么办?”
元永舒心里窝火,外头的事眼瞧着要安定了,怎么临了临了居然在自己家里掀起了极大的风雨。
“我朝寡妇改嫁也是常事,除非一些娘家卑微,夫家富贵的,再嫁没原来那般荣华的妇人不愿。宇宁郡主不就是先嫁了承恩公,承恩公早丧后,又改嫁给了吴大人吗?”
“我爹又没死!”元永舒烦躁反驳道。
周承运摸了摸他的背,给他顺毛,“我知道,可在你娘心里,你爹可已经去了六年多了。”
元永舒手上的骨头被攥得咯吱吱作响。
“这事确实难办,真要是有个万一,你说你算不算小孩随娘改嫁?”
周承运说完,赶紧躲了一下元永舒挥过来的拳头,“好了好了,不闹了,说真的,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这话元永舒爱听,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禀告。
“大人,二夫人身边的钱妈妈,拎了一盒糕饼,悄悄从西侧角门出门去了。听她对车夫吩咐,是往康王府去的。另则,那糕饼是二夫人亲自做的。”
周承运一把拖住打摆子的元永舒,忙给他顺气,“永舒,别晕,挺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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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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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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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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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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