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脑海里想过无数的想法,头一个便觉得是不是家里哪个不省心的儿子,在外头造了孽搞大了姑娘的肚子,都被人寻到王府来了。
“这东西,是什么人送来的?”康王心里骂娘,面色还算镇定。
进来递东西的小厮不知道里头的由头,殷勤道:“是元指挥使差人从外头送来的,说是务必请王爷亲观。”
康王脸色大变,竟一把推翻了丫鬟端着水请他净手的铜盆,水洒了丫鬟一身,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王爷素来是极好的性子,待人和善,伺候的下人有点小错,他都不介怀。
这几个下人都跟着伺候好几年了,还从未见过王爷面沉如铁,发这么大的脾气,个个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康王生的一副七窍玲珑心,已然猜到了苗头,却不敢轻易相信,咬牙切齿地问:“他可叫人带了什么话?”
小厮伏在地上两股战战,“不,不曾,只是也给世子爷送了份礼。”
康王倒抽了一口凉气,从脑瓜顶凉到脚底心。
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往世子住的泽丰苑,脸色难看得如丧考妣。
彼时,泽丰苑内,听到动静的下人,刚把世子从死尸里扒拉出来。
徐和风还在瑟瑟发抖,尸体已经被抬到院子里,可那尸臭味却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令人胆寒。
康王一进门就见了那具死尸,两眼一合,只觉得人被重重一击,险些吐出血来。
他往屋里走去,伺候的人没一个敢拦。
还没缓过劲来的徐和风,瞧见他仿佛瞧见了定心丸,忙不迭地连滚带爬地过来。
“父王,父王……”
却不想,他距离他还有半丈远,竟被亲爹猛踹了一脚,踢得摔出了两丈远。
还未等他反应,康王一把抽出了腰间的玉带,狠狠抽打在了徐和风身上。
他双目赤红,抡圆了胳膊,全然不顾什么技巧,只拼命使了全身的力气,一下重过一下,往这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抽。
玉带不是皮鞭,抽了四五下,那上头镶的美玉,就四散开来,摔在地上,裂成一个个碎片,手里的玉带,成了一块布条,他才大喘着气,稍作停歇。
徐和风被逼到一个墙角里,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
康王恨铁不成钢的气出泪来,转手瞧见自己手里腰带,上前半跪在地上,一把薅过徐和风的头发,死死的缠住他的脖子。
康王妃得了下人的通报,火急火燎地赶来,正瞧见这一幕。当娘的心疼坏了,赶紧飞跑过来护住儿子,一个妇道人家,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把腰带从康王手里夺了下来。
被勒得脸色紫红的徐和风死死抓着娘亲的袍角不放,躲在她怀里,惊惧非常的哭喊道:“母妃,母妃!父王要杀我!他要杀我!”
亲身过的骨血,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瞧他这样康王这个当爹的如何不心疼,可眼下的气已然超过的疼。
王妃抱着儿子厉声道:“你犯了什么疯病!”
康王笑了,笑得近乎癫狂,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徐和风,气的手抖,“你问问他,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徐和风被他的威势吓住,想想也知道了定是元永舒把事情捅到了出来,声音不禁弱了下去。
“爹,我……”
“别叫我爹!你是我爹!你是我祖宗!”
康王几近暴怒,对着儿子破口大骂,他脸上淌出两行泪来,踉踉跄跄几乎跌倒在地,倚在门边上才没摔倒,“几十年的筹谋,几十年的筹谋!要葬送在你手里了!”
康王妃是个聪明伶俐的,一进门瞧见那死人,心里就是一咯噔,眼下又见夫君这副模样,越发不安起来。
她摸着无比惊恐的儿子的脑袋,“风儿,你究竟干了什么?”
徐和风被亲爹吓得只想往母妃怀里扎,可眼下的情况,什么也瞒不过了。
“我,我就是……元家仗着有点本事,成日低看我,我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叫人给他娘子的饮食里下了薏米……”
王妃恨铁不成钢的锤了儿子一下,“有孕的妇人,忌食薏米,最易滑胎,你怎么能这么干!”
“我就是想出口气,我用了死侍去办,设计得万无一失,指定能脱身,即便被抓也会立刻吞药自杀,以为他们查不出来……”
康王暴呵一声朝徐和风道:“蠢货!你以为他元永舒是废物?还查不出来,就算他查不出来,现在朝里朝外多少人盯着我们?他们个个巴不得把证据放到元永舒眼皮子底下!叫元家恼了我们父子,临门反水呢!”
徐和风哪里想的了这么多,他只以为只是饮食动手脚不是下药,滑胎了元永舒可能不会怀疑,就算怀疑,也有陶宝珠顶着,那也是陶家三姑娘恨自家妹妹使的手段。
康王越说越气的厉害,重重朝着儿子的脸上拍了一巴掌。m.xiumb.com
“嫉贤妒能!”
又拍了一巴掌,“蠢笨无知!”
又要再打,王妃却把儿子整个护在了怀里。
徐和风被打恼了,非要挣扎出来,红着眼又哭又笑。
“打啊!打死我吧!我就是嫉妒元永舒怎么了!反正在父王眼里,他是肱股之臣,国家栋梁!我就是个蠢笨的废物,不能嫉妒、不能恼恨。我还要给元家没出世的抵命,行啊!父王干脆勒死我,去讨好元家吧!亲儿子算个什么东西,当然比不过你的大靠山!”
康王气的两眼发直,嘴唇青紫,“我,我!”他抄起一张圆凳,就要往徐和风身上砸。
王妃却伸手抓住了凳子腿,她脸上极冷,满是讽刺。
“你别拦我,我今日非要打死这小畜生不可!”康王怒骂。
王妃却道:“不如把我们娘俩一起杀了吧,省得耽误你做‘孤家寡人’。”
康王:“你怎么也能跟着他一起胡闹!”
“是,我当然不能胡闹,王爷当初不就是因为我不胡闹娶的我吗?呵,不然你早娶了那李若若吧。王爷,你当年不如就娶了李若若,再生上一双好儿女,今日也不必为了李若若的儿子,在这恼火要发疯杀人!”
泽丰苑门前,正要进门的女子,被这话惊得顿住了脚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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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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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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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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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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