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那娇媚的脸上,却目露凶光,泼辣凶悍的不得了。
她被父母强行护在身后,一点也不怕,眼神恶狠狠的啐着毒。
“打便打了!嫡姐教训庶出的妹妹,到哪也说得出理去!”
陶友德急得不行,从前两个丫头在家时,宝珠仗着嫡出偶尔欺负欺负玉丫头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些,但也都是小事,可从没动过手啊!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陶夫人也去拉眼瞧着还想上前打人的闺女,“玉丫头是县主,小心上头怪罪!”
宝珠见爹娘都来拉扯她,先气的落下泪来,大声哭着扯掉自己的面纱。
“爹娘如今都不疼我了!我都叫人欺负成这样了!”
陶家夫妇一瞧宝贝丫头红肿着的半张脸,心就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疼,陶夫人更是立马把闺女抱在怀里,心疼的眼泪都流了一眼。
“我的宝儿,可受了大罪了,从小到大一个指头都没挨过!”
陶友德也立马拉着闺女的手问:“是谁干的!”
他们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宝贝丫头,关切的不得了,丝毫顾不得面颊迅速肿了起来的玉珠。
“都是她!都是她撺掇着世子妃不叫我到前厅去!她们打我,还把我捆起来,娘!”宝珠扑到母亲怀里指着玉珠哭骂。
夫妇两个怒火中烧,顺着宝儿的手指头向玉珠看去。
可目光所及,却见她被打得正顺着嘴角流血,瞧着比宝儿还惨,衣饰简单,外头罩着一件云雁细锦的斗篷,深夜行色匆匆而来。
陶友德思及玉珠向来性子乖巧柔顺,心头的怒火不自主地往下压了压,可瞧着宝贝丫头又是心疼。
于是肃整了脸色厉声问:“玉儿,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玉珠的左脸像是火烧一样疼,不停地发烫发热,嘴里的血腥味差点叫人吐了出来。
人皮肉发疼的时候,本能地会流眼泪,可心寒到极点的时候,却也能把眼泪止住。
晶莹的泪珠挂在蜷曲的睫毛上不肯放手,玉珠的心却跟结了冰一样冷。
“爹这样问,便是心里认定了吧。”
陶友德略有些心虚,可自己是当爹的,不能在闺女面前跌份儿,依旧冷着脸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照实说了,为父自会做主。”
他见四丫头神态柔顺,更是有了底气,“便是你一时做了什么错事,给你姐姐好好赔礼道歉,都是一家子姊妹,有什么过不去的。”
宝珠哭着嚷嚷,“爹爹!您知道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折辱吗?我身边的丫鬟亲眼瞧见这小蹄子跟世子妃说了几句话,之后世子妃便带人来打我!这事不能轻易的完!”
“我早听说她跟世子妃交好,她这是踩着自己亲姐姐的骨头去巴结人家!只怕是县主不满足,盼着巴结个郡主来才好!”
陶夫人听了这些,瞧玉珠的眼神也忍不住怨怼起来,人心隔肚皮,那四丫头到底不是她亲生的,温柔良善都是装出来的也未可知。谁要是敢欺负她的宝儿,她第一个不放过她!
父亲威逼冷漠,嫡母怨怼愤恨,姐姐恨不得活吃了她,瞧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从前十几年的习惯让她几乎下意识地想垂着头认错,可脖子梗在当场如何也低不下去。
姨娘总教她,在家中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低声下气,诸事只要涉及老爷夫人和嫡出的哥儿、姐儿,一概先磕头认错,不要去争辩短长对错,心里再委屈再难受也不能放在面上,要谦卑恭顺,这样日子才能好过。
她已经很忍耐了,可处处忍耐日子真能好过吗?若真能,哪里会走到现在这个境地?
老侯爷曾经对她说:“人学着长进些,别学了那些个听着温良贤淑,实则懦弱无用的做派!”
陶友德见她愣着不语,拿出做父亲的威严,“还愣着干什么?若真如此,你还不……”
他话说到半截,却被一向乖顺的小女儿抢了话。
“真是假要紧吗?”玉珠撇开扶着他的雪莹,自己站直了身子,满腔的委屈爆发了出来。
“从小到大,只要三姐姐一开口,无论事实如何,在爹您看来,不都是我的过错吗?”
陶友德脸色不善,怒道:“你这叫什么话!”
“三姐姐自己摔了膝盖,怪我从合庆阁路过才招得她乱跑。三姐姐觉着新鲜非要抢了姨娘给我做的香囊过敏,也怪我不安好心。哪怕是她绣帕子的时候扎了手,也怪我怎么不主动抢着帮她绣。”
陶友德一阵脸热,他虽然知道自己偏心,但自古嫡庶有别,偏心些也无碍吧。
“你这丫头也忒记仇了,这么点小事也记着。”陶夫人不喜她提这些陈年旧事,撇嘴道。
玉珠忍着满腔的酸楚,淡淡的看着她。ωωω.χΙυΜЬ.Cǒm
“您自然觉得是小事,毕竟在下雨天在泥地里跪着、被竹板打手心、当着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被掌嘴的,又不是您亲生的。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不觉得疼的,现在她被打了一巴掌,您可不觉得是小事,只怕此时恨不得提刀杀人了吧,”
陶夫人被说中了有些恼火,想要争辩,又顾念着玉珠县主的身份,只得暂且闭嘴,用眼睛腕她。
陶友德实在不知一向柔顺听话的小女儿怎么变成这样,大声呵斥道:
“便不是你撺掇的,你既与世子妃交好,就该念着手足之情提前规劝,托她对三姐姐多加照料。”
宝珠这时气已经散了些许,头脑里有几分清明,碧莲是说见了玉珠跟世子妃说话,确实也没听见具体说的是什么,是她跟碧莲猜的,她们准不会合计什么好事,确实也不能十分确定就是商量害她的。
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绝不能输阵仗,立马从爹娘身后冲了出来。
“好好好,你现在是不得了了,是县主了!在这家中称王称霸!我们都不比你有本事,你现在能在娘家,指着爹娘的鼻子耀武扬威了,你可真的孝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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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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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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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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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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