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孙媳妇送回去,再去请你大哥叫他到燕子堂来。”
玉珠跟揣着一只兔子般乱蹦的心,稍稍落了地。
平白让她撞见了这种隐秘的奸情,已经有些受惊了,幸亏不老爷子没叫她留下来看着。
“是。”元永舒答应了一声,正要送玉珠回去,就听见身后又说。
“等等,你自去找你大哥,玉珠丫头跟我去燕子堂。”
玉珠脚脖子一软,心道: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可眼下也不好违拗,只好硬着头皮应了来下。
元永舒拍了拍她的手,冲他眨了一下眼,示意她安心。
老侯爷大步流星的进了燕子堂的侧厢房,玉珠战战兢兢亦步亦趋的快步跟着。
她心里翻江倒海,隐约能听见隔壁房里,那对男女被堵住嘴后,想挣扎发出“唔唔”声。
进了侧厢房,老侯爷一言不发地挪动屋子角摆着的一个景泰蓝花瓶,只听一阵轻响后,屋子东侧竟出了一道暗门。
玉珠目瞪口呆地瞧着,心想这大约是传说中的密室?
“里面有两个孔洞,一会你进去顺着东侧的孔洞,就能瞧见那屋子里的景象。”
玉珠点头如捣蒜,刚瞧着老侯爷的沉得吓人的脸还有些害怕,生怕自己瞧见了不该瞧的要被杀人灭口。听他这样说,不禁放心了许多。
那是一道夹壁墙,狭窄、幽暗,闭塞,确实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孔洞,顺着孔洞照进两束光来。
没等她走到孔洞边,西边的光点就灭了下去,玉珠琢磨着,大约是老爷子把那间屋子的蜡烛吹了。
顺着右边的孔洞望出去,果然见那屋子里赤身露体的一男一女,被捆得结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位梁姨娘她其实只见过两次,印象里她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头上爱簪鲜花,规矩严整的衣裳穿在身上,也能穿出好看来。现在确实一具白花花的肉,头上没有鲜花,身上也没有衣裳,品竹色的襦裙裹在脸上蒙住眼睛,狼狈不堪。
那男人几乎跪不成了,可绳子把他连腰带脚腕捆在一处,他也只能这般跪着,肥厚的一层肉挂在身上,看着既油且腻。在他被蒙头之前,玉珠瞧了一眼,胖脸小眼薄片子嘴,放在这满府使唤的小厮里算不得丑,但跟目秀神丰的元永济比,那就是半点比不上。
外头有人进来,那两个人即刻抖如筛糠,恨不能以头抢地。
元永济穿着一件绛紫色外袍,半披着的头发,有一小节被编了个别别扭扭的小辫,还用小女孩的彩色蝴蝶头绳绑着,一进门便被吓得脚步一顿。
“这……”
饶是元大公子,也不曾见过这般场面。
光溜溜的两个人,如待宰的猪一样,捆住手脚扔在堂内。
他仔细瞧了瞧,又见老爷子和三弟神色有异,瞧着那女人的身体,越发觉得眼熟,上前两步,想一把扯下那女人蒙住脸的衣裳,已然握住却有些抖,只到那衣裳上绣着的一朵茉莉花,当即后退了两步,被椅子一绊,整个人摔了下去,幸而元永舒在边上扶了一把,把他放在了椅子上。
老侯爷坐在上首不置一词,元永济气得脸色铁青,一脚把梁姨娘踹翻在地,用了十足的力气,狠狠踢了两脚。
“贱人!贱人!”
不知是踢到了哪,蒙在脸上的襦裙里透出些血来,梁姨娘裸着身子摔倒在地,疼地想叫也叫不出,只闻听几声痛苦的呜咽,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被捆着的男人吓疯了,一个劲地弯腰磕头,被堵住的嘴唔唔唔不知说些什么。
元永济只恨身上没带着刀,伸手抄起一个茶碗,在茶几上磕破了,握着碎瓷片,对着男人的脖子狠狠拉了一刀,鲜血当即随着划开的皮肉喷射了出来。
玉珠死死捂住嘴巴,她哪里见过这现场杀人的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外头的血腥味冲进鼻腔里,惹得她想吐。
元永济似乎改了主意,并不想当场把人弄死,扯了裹在他头上的衣裳,死死扎住往外喷血的伤口。
惊恐过度的脸,眼睛瞪得老大,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显得很不成样子。
元永舒表情很淡,面对这一摊子血,尚且能好好坐下来,端着碗盏喝茶。
元永济那股子怒火压下去了不少,让人把这两人拖了下去,对着堂上拱手道:“孙儿不孝,屋里人出了这般丢人现眼败坏门风的事,连累祖父大半夜还要操这种心。”
老侯爷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自打老婆子去了后,这内宅里上上下下都不安宁,让他不得不出来管这些污糟的事。
“这些都是小事,多寻几个好大夫来,给你媳妇调养身子才是要紧。”
元永济垂首道:“窈蕙她娘这些年也没少吃补药,实在……大约是伤了身子。”
玉珠拽着自己的袖子,凝神去看元永舒的反应。
他撇了撇碗盏里的茶叶,“女子生产身子虚亏,自然想要补,可兴许这补品、补药才是症结的关键。”www.xiumb.com
元永济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吴大夫在我库房里,发下了被人动过手脚的雪蛤和燕窝,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掺了些让人不易发觉的避子药。”
此话一出,连老侯爷都有些吃惊,元永济更是当即变了脸色。
“那避子药男女通用,少量服之也无大碍,若连着吃上一年半载便……”
他没有全说完,屋里的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元永济铁青的脸隐约泛着一层黑,他跟娘子感情很好,起先生了闺女两三年后,娘子没再怀上,他并不当回事,这两年才渐渐有些急了。
不光是他,连娘子也为了子嗣传承,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姨娘通房,竟都没有身孕。
元永济其实隐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可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不肯承认自己一个男人于子嗣上无用,时而从未因此瞧过大夫。
“查到下药的人了吗?”他眼睛里冒火,恨不得立时活撕了歹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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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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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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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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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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