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将府这样的府邸,当然也有自己的戏班子,主子想看的时候就会叫进来。
“当然不是。”盛思颜拉紧周怀轩的前襟。
周怀轩俯身下去,听见盛思颜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帮越姨娘和三叔约了约……”
“约?”
“才刚范妈妈说看见三叔往越姨娘住的院子那边去了。越姨娘吃过晚饭,也说要回去取东西,回她以前住的院子了。”盛思颜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微扬了下颌,斜睨周怀轩,“怎样?要不要去看戏?”
“你是说……”周怀轩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xiumb.com
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去,你就不要去了。”周怀轩很快做了决定,“你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看完戏回来说与你听。”周怀轩笑着掐了掐盛思颜的面颊。
盛思颜嫣红的唇嘟得老高,不悦地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这两人这么多年不被人发觉,可见有多谨慎。你又没功夫在身,万一不小心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了?”周怀轩去屏风后面换了件藏蓝色的袍子出来。
好吧,这话确实有道理。
盛思颜闷闷不乐地低下头,“那你可得看得清清楚楚,回来一五一十跟我说,不然我不放过你。”
“知道了。”周怀轩莞尔,又捏了捏盛思颜精致小巧的下颌,“来,笑一个。”
盛思颜抿了抿唇,挤出一个笑容。
“没诚意。”周怀轩淡笑着在她面上飞快地啄了一下,“我走了。”转身撂开帘子,往门口行去。
盛思颜眼巴巴地看着周怀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坐回榻上出神凝思。
……
周怀轩没有直接去澜水院的方向,而是先去了外院。
从他的外书房里换了身夜行衣,才趁着夜色飞檐走壁,潜回神将府的内院。
神将府内院有明卫和暗卫,周怀轩要躲过他们的窥视,都要费不少力气,越姨娘和周三爷两个人又没功夫,是如何瞒过这些明卫暗卫的?
周怀轩在心里暗暗讶异。
他在一棵大树的阴影处等了一会儿,等那一队巡夜的暗卫走了之后,才从大树后面闪身出来,往澜水院的后院角门处奔过去。
拐了一个弯,刚要踏上去往那后院角门的小路,周怀轩突然听见又有两个暗卫过来了,忙缩回脚,躲了回去。
“喂,那边别过去了。”一个暗卫扯了扯另一个暗卫的衣袖,“那边是神将大人划出来的地界儿,巡查的时候要错开。”
“哦,差点忘了。”另一个暗卫轻笑两声,“咱们神将大人和吴三奶奶都有怪癖。吴三奶奶也不许暗卫靠近三房的芙蓉柳榭。”
“其实都不太喜欢看见我们。”第一个暗卫跟着挤眉弄眼地笑,“不然想偷摸做点坏事都不行。”
“呵呵,大家子都一样。宫里面比咱们这块儿戒备森严吧?可是宫妃偷人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皇子和母妃,公主和侍卫,嘿嘿,哪里是监视得过来的?”
两人窸窸窣窣说着话,很快从这小路上拐走了。
周怀轩等了一会儿,才探头出来,继续往前走。
前面监视澜水院的后院围墙了。
澜水院是大房的院子,占地非常广阔。
因后院靠西北的角落是他父亲的姨娘住的院子,为了避嫌,周怀轩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来。
这里可以算是澜水院里面的院中院,同样有院墙,是低矮的篱笆,还有沿着篱笆栽种的一排排的矮冬青,就算是寒冬腊月,这里都是郁郁葱葱,有股与世隔绝的安宁和寂静。
周怀轩跃到那院子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这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是松树,但是冬天依然有着茂密的枝叶。
听了刚才那两个走错路的暗卫的话,他才有些明白为何越姨娘和周三爷两个人有机会躲过那些明卫和暗卫的监视。
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内院明卫暗卫们监视的死角!
换而言之,他爹周承宗特意把这块地方圈起来,不许明卫和暗卫监视这里……
周怀轩有些不解,他摸了摸下颌,从树上往对面屋子的屋顶上飞跃而去。
此时正好一重云层飘过来遮住了月色,周怀轩身着夜行衣,如同一团阴影一样一晃而过。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已经去后罩房歇着了,越姨娘起身关窗,似乎看见有一团黑影闪了闪,愣了一下。
很快,她又听见“喵呜”一声响,一只黑猫从篱笆上跳过,往院墙那边行去。
“作死的瘟猫,吓死我了。”越姨娘拍了拍胸口,正要拉上窗户,就看见周三爷已经从角门处闪身进来了。
……
“怎么啦?”周三爷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身子不舒服?”
越姨娘怔了怔,道:“没有,我没事。”又道:“不是你找我有事?”
“胡说八道!”周三爷涨红了脸,“我哪有急事找你?明明是你给我送的字条!”
“明明是你给我送的字条!我什么时候给你送了?!”越姨娘也惊讶。
但是他们俩看了字条之后,为了不留下把柄,第一件事就是把字条给烧了,这当口当然拿不出来证据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三爷脸色严肃下来,看向越姨娘,“是不是你不小心,让别人发现了什么?”说着又上前一步,紧紧看着越姨娘道:“最近有没有人盯着你?”
越姨娘苦笑着道:“怎么可能发现?我那边想要有个人说话都没有,哪里有人关注我?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是不是三奶奶发现了……”
“没有!不可能!”周三爷慌慌张张打断她的话,“她不知道,不知道的……”
“那就好。”越姨娘缓缓点头,摸了摸肚子,“你快走吧,我觉得不妙。”
周三爷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保重。”说着,快走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又走回来,伸手抱了抱她,“委屈你了。”
“没事。”越姨娘眼泪都流出来了,忙推周三爷:“你快走吧!”
“当初要不是娘硬是拦着,你跟着我,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周三爷叹了口气,“谁知娘硬是让你给大哥做妾。”
“你快走吧!老夫人让我给你大哥做妾,还不是为了你!”越姨娘白了他一眼,硬是将周三爷推了出去。
周三爷一撂袍子,快步下了台阶,从虚掩的后院角门处钻了出去。
越姨娘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关上门窗,回去歇息了。
周怀轩从屋顶上跃回到院墙边的大树上,唇角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讥诮。
他想了想,决定去加把柴,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里去。
从刚才周三爷和越姨娘的对话来看,周老夫人对他们俩的奸情心知肚明。
为了拆散他们,才硬是把肚子里有了货的越姨娘塞给周承宗做妾。
这样看来,周老夫人是不想这两人在一起。
如果让她知道,越姨娘还在跟周三爷勾勾搭搭呢?
周怀轩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和不屑。
……
回到外院,周怀轩将周显白叫了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话。
周显白本来就很大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张得更是能吞下一个醋钵。
“这是真的?!”周显白觉得难以置信。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周怀轩淡淡地道,“去吧。”
周显白点点头,激动地回到自己住的厢房倒腾了几下,把头发重新梳成周三爷常梳的道髻,又换上一件暗红色貂裘长袍,悄悄往内院去了。
今天周三爷就是穿着这种颜色的长袍。
周显白进了内院之后,按照周怀轩说得路线悄悄藏了起来,然后躲在树后蒙了头脸,开始等人。
先来的是两个暗卫,一闪而过,他没有理会。
然后过来的是一个打更的婆子。
周显白忙从树后窜了出来,往前飞奔。
那婆子只觉得眼前似一阵风刮过,唬得一抬头,正好看见一个梳着道髻,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身影,在小路上晃了一晃,便往路边的院墙翻了过去。
那打更的婆子顿时瞪大眼睛,惊得用手捂住嘴,叫了一声:“我的天爷菩萨!那不是越姨娘的院子?!怎么会有个男人在爬墙?!”
这婆子想到神将大人受了重伤,变成痴傻之人,那这爬墙的男人肯定不是神将大人了,心里顿时气愤无比,便咣咣咣咣地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爬墙啊!”
这边铜锣乱响,那边周显白已经从越姨娘的院子里撤出去了,只让从后罩房追出来的几个丫鬟婆子看见了他的背影。
越姨娘心慌意乱地从屋里出来,斥道:“哪有人爬墙?明明是猫!那婆子看花了眼!”
众人寻了一场,确实没有看见别人,虽然疑惑,但都没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马上就被有心人传到周老夫人耳朵里。
“有人爬越姨娘的墙?只看见背影?梳着道髻,暗红色紫貂毛长袍?咦,下午三爷过来请安的时候,不是就梳着道髻,穿着这样的袍子?”
“吁!别乱说话!让老夫人听见,打不死你!”
说话的两个婆子坐在周老夫人床前做针线,一边做,一边轻声说着刚刚在外面听见的新鲜事儿。
在床上假寐的周老夫人听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在心底暗道:“不要脸的贱人,居然还在勾引我儿!”
当初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她最疼的儿子勾勾搭搭,差一点毁了她儿子的大好姻缘。
不行!她不能再心慈手软,留下这个祸害了!
反正她预备下的两颗棋子,只有一颗被发现了,另一颗还好好地待着呢……
周老夫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眯了眼道:“什么?有人爬越姨娘的院墙?爬哪里的墙啊?葳蕤堂吗?”
“老夫人醒了。不是,是澜水院的后院,就是越姨娘以前住的地方。”
“我不是让她住到葳蕤堂吗?怎么又回澜水院的后院去了?”
“……下午吃过晚饭之后,越姨娘说要回去取东西,就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她以前住的院子。”那婆子站了起来,明显对越姨娘的行踪很是了解。
周老夫人摆了摆手,“你们听谁说的?”
“……打更的刘婆。”
“给我把她叫进来。”
打更的婆子被叫进来之后,周老夫人关在门里,一个人盘问了她快半个时辰,终于把事情问出来了。
……
周怀轩听了周显白的回报,夸了他几句,就回内院去了。
一到二门上,就被候在那里的冯氏的婆子请到澜水院的上房。
“你老老实实跟娘说,你和思颜都在搞什么把戏?”冯氏面带寒霜,低声问道。
第一更三千五百字。今天三更哈。听说大家都上班了,系统应该不会再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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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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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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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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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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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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