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娘吓了一跳,这话里的意思太多了,她不敢信啊……
“周四公子!”蒋四娘抿了抿唇,出声叫住周怀礼。
周怀礼的脚步停了下来,在回廊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面色深沉地看着蒋四娘,“蒋四姑娘叫我?”
蒋四娘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她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极为恐惧。
那简单的两句话包涵的意思竟有许多她不可承受之重。
她一紧张,就容易咬唇。
雪白的编贝小齿咬在绯红的唇瓣上,竟是格外的诱人。
周怀礼忍不住别过头,不去看蒋四娘面上最动人的地方。
看见周怀礼的目光移向别处,蒋四娘才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离周怀礼不远的地方,从很小很小的声音仓促问道:“……周四公子,您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我要如何跟爹娘说呢?”ωωω.χΙυΜЬ.Cǒm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一点点地相信了周怀礼的话。
蒋四娘细想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怀礼听出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沉声道:“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其实,如果有好人家,你但嫁无妨。但是好人家,要花时间慢慢找。现下知道陛下……不一定能选妃,你大可以让你爹娘给你慢慢挑。直到挑到一个最好的,你最想嫁的,再谈婚论嫁也不迟。”顿了顿,周怀礼拱了拱手:“我言尽于此,相信蒋四姑娘也不是守不住话的人。这话说与你爹娘听就可以了,别人千万不要说。”
蒋四娘松了一口气,重重点头:“我一定说与我娘听。”
周怀礼点点头,“告辞了。”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蒋四娘遥遥地福了一福,低头跟在他后面拐了个弯,找到了她的两个姐姐。
从神将府回去之后,蒋四娘把这话郑重转告给她娘亲曹大奶奶。
曹大奶奶听了,脸色遽变,厉声问道:“你有没有跟周四公子拉拉扯扯,私相授受?!”
“没有没有!”蒋四娘连忙摆手,委屈地道:“每次都是恰好遇到他,女儿丝毫没有别的心思!”
“那就好。这些话,太过严重,我去问问你爹,看看你爹是个什么说法。”曹大奶奶起身去找蒋侍郎。
蒋侍郎听了曹大奶奶的话,半晌没有言语,良久方道:“既然如此,我们静观其变。”
“那四娘的亲事?”曹大奶奶很是犯愁,“如果……你说怎么办?”
“没办法了。只有赌这一把。”蒋侍郎面色一沉,狠声说道。
蒋家便悄悄将给蒋四娘寻婆家的事情放下了。
……
西北堕民之地,天刚蒙蒙亮,周怀轩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头看了看小石屋狭小的窗户。
盛思颜的呼吸均匀细长,在床上睡得很沉。
阿财蜷成一个小小的刺猬球,一动不动地守护在她床边。
周怀轩背着手,定定地看着帐帘,目光沉静深邃,似乎要透过那层厚厚的帐帘,看见里面躺着的人儿。
不知过了多久,小石屋的门上传来啪啪地敲门声。
“起来了吗?”是雷执事的声音。
周怀轩转身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雷执事嘿嘿一笑,“天亮了,外面不会有人。你们有什么地方要去的,我带你们去?”
周怀轩对这里的情形很清楚,他知道,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堕民是极少数,大部分堕民一到天明就躲进自己的屋子里歇息。
他们住的房子,都是在地底下挖出来的。
露在地面的屋子,如同他们住的小石屋,堕民的神殿,还有大长老以及执事们住的屋子,才是在地面以上用石块搭建而成的。
周怀轩淡淡摇头,“我自己带她四处走走。”
“哦,我差一点忘了,你在我们这里住过许多年。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啊哈哈……”雷执事笑得十分欢快。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径直关上门。
雷执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笑着走了。
等雷执事走了之后,周怀轩才再次打开房门,出去打了水回来,洗漱一番。
趁他开门倒水的时候,阿财跟在他后面爬出小石屋。
周怀轩见阿财出去了,便将大门虚掩,坐在屋里想事情。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阿财背上又顶着几个浆果出现了。
周怀轩看着它顺着桌子腿爬上桌子,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看了看周怀轩,然后转个身,背对着他。
周怀轩懒洋洋地伸出手,将阿财背上的浆果一个个取了下来,放在桌上。
他仔细看了看,这浆果是堕民之地的特产。如果实在没有吃的,一般的堕民可以拿这种浆果果腹。
盛思颜失血过多,吃这种浆果倒是恰到好处。
周怀轩看了阿财一眼,默默地别过头,看着床上的盛思颜出神。
盛思颜一觉睡到天黑。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以为天还没亮呢,正要翻个身又睡,周怀轩已经唰地一下拉开帐帘,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人家还要睡嘛……”盛思颜将脑袋扎在周怀轩怀里,不肯起身。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该起来吃点东西。”周怀轩淡淡地道,抱着她去铜盆旁边洗漱。
盛思颜闭了双眸,任凭周怀轩在铜盆里浸湿了帕子给她擦脸。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放得极轻极慢,似乎她是一尊易碎的瓷器,又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
手略重一点,她就要碎了,就要飞走了……
在他给她擦脸的和缓举动中,盛思颜心里腾起一股酥痒一直窜到头发根儿,又从发根处浸润往下,一直到她的双足底部。痒得发颤,酥得发抖……
全身上下如同浸在一盆温度恰好的温水里,五脏六腑无不熨帖。
她只觉得越发地懒了,连手指头都不愿意抬起来,只集中精神享受着被周怀轩“服侍”的快意和喜悦。
周怀轩给她擦完脸,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给她擦一擦身上。
他记得无论在盛国公府,还是在神将府,盛思颜都习惯每天洗两次澡。早上起来的时候一次,晚上入睡前一次。
而这一次她跟他出行,经常是餐风露宿,吃住在车上,沐浴这回事就更别提了,住客栈的时候才痛痛快快洗一次。
但是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反而每天都是开开心心,一看见他就眉眼弯弯地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样想着,周怀轩的手不由自主来到盛思颜的脖颈处,解开了她脖颈处的第一颗盘扣。
盛思颜一怔,脸上不由自主飞起两道红晕。
难道周怀轩是想要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有快两个月了,还一次都没有过呢……
盛思颜虽然昨夜失血过多,身子很虚弱,但是想到周怀轩,她还是咬了咬牙,自己摸索着,将下面的盘扣都解开了。
周怀轩抿着唇,看盛思颜自己解开了衣衫,露出底下月白色的中衣,和中衣下粉紫色的蝉翼纱肚兜。
周怀轩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不行,阿颜身子太过虚弱……
周怀轩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垂眸看了看盛思颜,淡淡地道:“我给你擦擦身上。你身子弱……”言下之意,当然是你这样虚弱,经受不住疾风暴雨般地挞伐……
啊?!会错意了!
羞死了!真是羞死了!
盛思颜顿时羞得连脖子都红了,整个人不好意思地扑到周怀轩怀里,将脑袋扎在他的胸口处,死也不肯抬头。
看见她这般尴尬的样子,周怀轩的唇角却慢慢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松开另一只手,双臂一展,将盛思颜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凝视着她,专注的目光毫无旁骛,天地岁月、宇宙洪荒从他们中间静静淌过,却无法隔绝他对她的爱恋。
盛思颜一时紧张,一时欢喜,诸般情绪在心中交织,虚弱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晕了过去。
周怀轩将她抱回床上,将那浆果取过来,放到小石碗里,用小石杵捣成果浆,然后自己含了,一口一口哺到盛思颜嘴里。
又到了晚上,周怀轩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沉思。
阿财还是那个样子,蜷在盛思颜的床边,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不时瞥一瞥周怀轩,似乎在警告他不许上床……
盛思颜这一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许是睡眠足了,又或许是那堕民之地特有的浆果起了作用,总之她一夜之间完全恢复了,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上重新泛起淡淡的嫣粉,衬得双颊如玉,容色绝丽。
周怀轩意外地发现,在这堕民之地,盛思颜的容貌有种异乎寻常的美,而且她恢复得异乎寻常的快。
难道这个地方对盛思颜来说,真的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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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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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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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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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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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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