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促狭。只是痴长你几岁,又跟你投缘,教你个乖罢了。以后可别傻乎乎给人挡刀子去了。”郑玉儿笑容可掬地说道。
牛小叶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很快换了笑容,大声道:“说得好!”
“做朋友,当然要为对方着想。思颜,以后谁要捅你刀子,我一定为你挡!”牛小叶拍着桌子,豪爽说道。
盛思颜不由抚额。这人怎么跟块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呢?
“千万不要!如果有人要捅我刀子,我自己受着就是了,可不敢让牛大姑娘挡。上一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盛思颜终于缓缓地说了句重话,定定地目光直视着牛小叶,警告她不要再出妖蛾子。
牛小叶一窒。她没想到盛思颜竟有些不高兴。
可明明是盛思颜占了她便宜啊!
要不是她,太后怎会把盛思颜也夸一通呢?更何况那一次盛思颜并没有去,去的不过是她的丫鬟而已。她又没真的受伤!
受伤的是她家丫鬟,她却坐享了“美名”……
牛小叶腹诽不已。她本以为盛思颜是个纯良的姑娘,没想到居然有私心!
郑玉儿也愕然半晌,才同情地捏了捏盛思颜的手,低声道:“慢慢来,别急。”
盛思颜定了定神,点头道:“我晓得。”又给郑玉儿斟酒,跟她说笑。
吴婵娟心情似乎好得出奇,跟人说笑玩乐,击鼓传花到她手上的时候,还唱了一段小调。
她倒是有一把好嗓子,合着窗外呖呖的黄鹂声,听得众人如醉如痴。
一时吃了一轮酒席,众人吃饱喝足,三三两两从绿杨阁里走开,往郑国公府的后花园游玩消食。
郑玉儿趁机叫盛思颜、吴婵莹和吴婵娟,还有郑月儿去她房里吃茶。郑月儿是郑家四房的嫡女,比盛思颜还小一岁,才十一岁,但是十分活泼乖巧。
吴婵娟跟李栀娘正打得火热,不想跟去郑玉儿房里,摆摆手让他们自去。
郑玉儿跟吴婵娟亲表姐妹,熟不拘礼,再说吴婵娟到她房里不知多少次了,当下也不在意,只是带着盛思颜、吴婵莹和郑月儿往她住的瑶华楼走去。
瑶华楼在郑国公府内院的东南面,是一个三进的院子,里面都是二层小楼,一圈围墙爬满绿藤,别具一格。
盛思颜从来没有来过郑国公府的内院,一路走一路叹,夸赞不停。
“晚晴轩?咦,这名字倒是别致。”盛思颜偶尔抬头,看见了抄手游廊对面的一座屋舍。
那房子实在是太精致了,花草更是搭配得宜,乍一看去,里面似乎好像还有池子,因为整个院子似乎笼罩在一层烟雾当中,美得迷离。
晚晴轩和瑶华楼都在郑国公府内院的东南面,而瑶华楼在更南面,因此从绿杨阁去瑶华楼,势必要从晚晴轩门口过。
郑月儿骄傲地道:“这是我想容小姑姑生前住的院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郑玉儿拦阻不及,只得苦笑,嗔道:“月儿,你又淘气了!”
盛思颜听郑玉儿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让她进去似的,便忙道:“我只是觉得这名字怪别致的。既然是郑二姑奶奶的院子,我就不去了。”
郑玉儿一听就晓得盛思颜想多了,微笑道:“其实没什么的,别人不能进,你们进去是无所谓的。我只是担心你们忌讳。”
大夏皇朝的人其实比较忌讳去死人生前住过的屋子。一般人家也不会给去世的人保留着她他生前的屋子。
而郑国公府保留着郑想容的院子,纯粹是郑老爷子和郑老夫人康氏实在是太疼郑想容,一直担心她的魂魄无依,没有地方住,才硬是留下晚晴轩,并且着人打扫。
郑想容生前使过的丫鬟婆子因犯下大错,被买的买,打的打,死的死,去的去,早就一个不留了。
如今在晚晴轩里看屋子的人,都是康氏后来精心挑选的得用妥当细致之人。
郑玉儿担心盛思颜和吴婵莹本来不愿意进这院子,但是又因为郑月儿显摆,不好意思不去,才说担心她们忌讳的话。
“忌讳?”盛思颜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忌讳?”
吴婵莹跟着起哄,“我也要去开开眼界!大文豪的屋子,进去走走不晓得会不会多写出两首诗,也长点文采……”
盛思颜:“……”她以前怎么不觉得大气温柔的吴婵莹也能呆萌呆萌呢?
郑玉儿掩袖一笑,索性带着她们往晚晴轩去了。
“大姑娘、二姑娘。”晚晴轩守门的婆子给她们行礼,推开院门让她们进去。
盛思颜很是好奇地东张西望。
只见这院子的四角都放着青花瓷的大水缸。近前一看,里面都养着大朵大朵的睡莲。
“这是紫琉璃。”郑玉儿指着那睡莲道,“我小姑姑生前最爱的名种,整个大夏皇朝,只有我们这个院子里有。说来奇怪,它们也只能在这里存活。我娘曾试着命人在后花园的池塘里试种这种睡莲,但是都没成,没几天就枯死了。”
盛思颜定睛看这些名为“紫琉璃”的睡莲,发现它们的颜色很精致,花瓣正面雪白,背面却是淡紫色。
水缸里似乎有着淡淡的水汽,罩得莹白浅紫的睡莲如梦似幻。
锦鲤在睡莲根底穿梭来去,鱼尾不停摆动,溅起阵阵水声。
院子中间的甬道白玉如镜,光可鉴人。
盛思颜笑道:“这石头可真光滑,是如何打磨的?”
郑月儿笑嘻嘻用手指头刮脸道:“思颜姐姐露怯了哦!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白玉!大块大块的白玉!”
白玉为路?!
盛思颜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她忍不住蹲下来,轻轻摸了摸那甬道。
郑月儿笑得更厉害,惊起树上的飞鸟。
郑玉儿也好笑,对盛思颜道:“确实是白玉,月儿虽然嘴快,但是从不说白话。”
吴婵莹将盛思颜拉起来,嗔了郑玉儿和郑月儿一眼,“你们俩可是主人家,有这样待客的吗?”
郑玉儿和郑月儿忙向盛思颜道歉。
盛思颜跟着吴婵莹站了起来,犹自像在梦中一样,看向对面门口两棵西府海棠,喃喃地念了一句,“白玉为堂金作马……”
“你说什么?什么马?”吴婵莹在她旁边,但是也没听清楚。
盛思颜摇摇头,“我说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进去看看?”
吴婵莹笑着赞好,又问郑玉儿,“以前都说四大家族里面就郑家底子薄一些,如今看来,你们是深藏不露啊!”
郑玉儿越发苦笑,道:“你说这条路?我们家哪有这么厉害。你看看这整块的白玉,别说我们家,就连你们财神吴家也是置办不出来的。”
不是没钱,而是没地儿采去。
大夏皇朝规定,所有的矿山、盐场都是属于朝廷的,当然也是皇室的私产。
“……你是说!”吴婵莹比划了个二字。
郑玉儿点点头。
盛思颜也明白过来。xǐυmь.℃òm
原来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给郑想容置办的。
果然是云想衣裳花想容……
住在这个神仙一样的地方,还有脚踩的甬道都是白玉铸就的,光这份心意就了不得。
盛思颜情不自禁遥想郑想容的风姿。
郑玉儿带着她们往里走。
晚晴轩屋子的布置更是触目惊心。
外间一水儿的小叶紫檀木,木质致密坚硬,入水即沉,内里橘红,做成家具之后慢慢变成紫红褐色,还有淡淡的芳香。
里间是紫赤色的黄花梨,又称降香黄檀,光气味就是一味上好的药材。
盛思颜忍不住多嗅了几口里间的气息。
窗台下面一张宽大的黄花梨书案,摆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一支笔还搁在墨砚上,似乎刚有人用过一样。砚里依然汪着一弯墨,是刚刚研出来的。
书案上放着一纸花笺,上面写着一句词,“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盛思颜心中一动。这笔迹有些熟悉,她在哪里见过呢?
“这屋子里面一般外人是不能进来的。就连这院门口,也只有熟悉的亲戚朋友才能进来。”郑玉儿轻声说道,有些感伤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纵然生前再风华绝代、文采盖世又怎样呢?
死后却是尸骨无存……
吴婵莹也在屋里走了一圈,叹息道:“郑二姑奶奶当年可是声名在外,整个大夏皇朝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盛思颜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郑二姑奶奶当初是得的什么病?郑大奶奶医术通神,怎地就没有将郑二姑奶奶救回来?”
郑玉儿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我们也不晓得。祖父和祖母一说到小姑姑就难受,我们都不敢在家里问。”
盛思颜同情地点点头,“真是可惜。”
几个人离开晚晴轩,往瑶华楼行去。
中间还路过一个池塘,池边种满大朵大朵的映山红。
“这就是当初我小姑姑五岁的时候掉进去的池塘。”郑玉儿指给她们看,“我和月儿小时候完全不能到这个池塘边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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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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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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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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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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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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