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死了呢?”盛七爷百思不得其解。他又过来给盛思颜把脉。
脉搏跳动得略微有些快,大概是刚才被吓到了。
盛七爷又抓着盛思颜的手细看,见那虎口处两个清晰的牙印,不过血已经止住了,只流了少许的血珠,甚是奇特。
“你有没有觉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盛七爷关切地问道。
盛思颜有些囧,在心里暗道:爹啊……只不过被蛇咬了一口,难道会怀孕?恶心想吐,不是孕妇的标配么?
虽然心里这么想,盛思颜当然不敢口无遮拦地当着盛七爷说出来,她摇摇头,道:“没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既不头晕眼花,也不恶心想吐,就连手上的伤口,也只有些微微的刺痛而已,就跟平时跟着王氏做针线,被针扎了那样的疼痛而已。琇書網
王氏将那死翘翘的眼镜王蛇拎起来,啧啧道:“上好的过山风,瞧这毒牙,唉,死得太快了,我得赶紧去挤些毒液出来,这可是上好的药材。”
盛七爷一听,如同被醍醐灌顶一样拍着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那味药,正要过山风的毒液做主料!我在那边寻了十年,也没有寻到过山风,没想到一回家,这过山风就主动送上门了啊哈哈!”笑得十分开心,又夸盛思颜,“真是个小福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们盛家,这一次洗冤有望了!”
盛思颜心里一动,忙往旁边让了一步,看着王氏拎着那死翘翘的眼镜王蛇去药房处置,一边问盛七爷,“爹,什么洗冤有望?您在说什么?”
盛七爷背着手,低头直视盛思颜,脸色变得严峻:“盛家的事,你娘跟你说过多少?”
盛思颜想装糊涂,可是在盛七爷凌厉的注视下,她只得乖乖地道:“娘就说过我们跟京城的盛家有关,没有说别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娘也说了,这是天大的秘密,说了我们都活不成,所以我一般都当自己没听过这话。”也就是说,她没有当自己是什么国公府小娘子……
盛七爷脸色松泛下来,他赞许地点点头,道:“你娘是个谨慎人,听她的没错。”然后对盛思颜道:“快去屋里洗一洗,看你刚才被吓着了,等下我给你煎碗安神汤,喝了你就睡下吧。”
盛思颜怎么可能睡得着?但是她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也想独自待一会儿,理一理这些线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脆声应了,先进厨房烧水,然后一个人歪歪扭扭,一步三停地拖着水桶进了里屋洗漱。
药房里,王氏在精心处理过山风的毒牙,努力要从里面挤出毒液。可是她费了老大的功夫,也只挤出一点点。那毒液是金黄色蛋清样的液体,有些稠。
盛七爷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道:“我来。”说着,他拿出随身的小银刀,将那蛇头剖开,找到毒腺所在的地方,将整个生产毒液的毒腺挖了出来。
可惜将毒腺破开之后,他们发现,里面的毒液几乎一滴都不剩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十分失望,悻悻地道:“还指望能多些毒液呢。”
过山风的毒液虽然是致命的毒药,但是也是大好的药材。它可以用来止痛、破血、散结,对于麻痹症更有奇效。
一般的蛇毒也有这些疗效,但是据说毒性越强的蛇,其毒液的疗效越厉害。
而他们手边这条“过山风”,长得已经快成蟒了,毒性更是毒中之毒。
如果用这条“过山风”的毒液入药,药性可想一斑了。
“唉,可惜,真是太可惜了。”盛七爷摇头,“不过,能挤出这一点毒液也是好的。我那味药,有了这‘过山风’的毒液,药效会更好。”
王氏抿着唇,鼻子旁边露出两条深深的法令纹,仔细地将那滴刚刚挤出来的毒液收到小瓷盒里。
盛七爷将那蛇接过去,扒下蛇皮,将蛇肉剔出来,一边道:“也对。这过山风原来正好没毒了,所以我们家思颜才逃过一劫。”
这样一说,王氏才笑了起来。她从案板上拿过刀,将蛇肉切成块,用拿水冲洗了,和自己先前宰的那只鸡放在一锅炖了,做龙凤呈祥的大菜。
盛七爷深深吸了一口气,夸道:“真是香!”
王氏笑了笑,坐到灶膛前看着火。
盛七爷也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说起正事:“我这次回来,是听说太后很快要张榜天下,寻找能给皇帝陛下治病的神医奇才。”
王氏眼皮一跳,斜睇着他问道:“很快要张榜天下?那就是还没张榜呢,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自然有地方知道。”盛七爷没有详说,继续道:“我在那边十年,仔细研究了不少方子,最后终于定下这个方子,只要加上过山风的毒液,一定能对皇帝陛下的病有效用。”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是在十五年前,因为被盛老爷子用错了药,才突然变得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身不能动,整个人跟活死人一样。
“陛下也真是不容易。这样过了十五年,居然没有死……”王氏啧啧道,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讥讽。
盛七爷横了她一眼,“十五年是不容易,大概是快熬不过去了,所以太后才张榜求能人异士。——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宫里那么多太医,还有郑素馨这个盛老爷子的关门弟子,杏林国手,居然都不行,还要张榜天下,可见皇帝陛下的情况是很危急了。
王氏明白过来,道:“你的药方,是专门治痹症的吧?”
痹症,就是麻痹症。
皇帝陛下的情形,他们私下里一直认为是痹症。至于是什么导致了痹症,还是众说纷纭。
痹症这种病,一般没有这样严重。但是真的严重起来,如同皇帝陛下这样,要救治也非常困难。
因为导致痹症的原因千差万别,每一种都需要特殊的药方对应。
而过山风的毒液,是公认对痹症最有效的药材。
只是这药材太难找。纵然是专业祖传捕蛇人,见到过山风这种剧毒蛇,也只有逃跑的份儿。
而且大夏皇朝这一千年来,过山风出现的时候少之又少。
没想到居然让他们在自己家的小院里遇到一条。
“……那过山风的毒液到底是被谁取走了?”王氏和盛七爷都在琢磨。
他们都认为,盛思颜能被这条剧毒的过山风咬了却没被毒死,是因为这条蛇的毒液刚刚被人取光了,还没来得及产生新的毒液。
不过,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盛思颜一点事都没有,而过山风反而死了。
……
盛思颜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雪白如玉的小手虎口处,又出现两颗牙印。
那晚周怀轩突然发病,像是癫痫一样不受控制地抽搐,她情急之下,将手捏成拳头塞到周怀轩嘴里,让他咬着,免得他咬断舌头,把自己折腾死了。
就是那一咬,在她左手的虎口处,留下周怀轩的两颗牙印。
不过过了五年,她在不断长大,王氏又不断用各种药草医治她的额头和虎口处的印子,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这左手虎口处的牙印也已经很淡很淡,本来都快看不出来了,可是今日被那眼镜王蛇咬了一口,那牙印又出现了,比以前更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愈合。
还有,为什么眼镜王蛇死了,她却没事呢?
盛思颜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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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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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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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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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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