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十自觉地走到了苏问道跟前,遮住他大半身体,保镖们见状也围了上来,可这样,还是有人看见了苏问道泛红的脸及被人摁过的脖子、手。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苏问道就这样离开了剧组。
拍戏拍到中途的时候,楚韧才不经意间对着木十说了一句:“随便动手不好。”
木十点头,她躺在床上想着苏问道某一瞬惊恐的眼神,拍戏的时候竟然模仿了出来,以往的平淡麻木在那一刻消失,她像个真的演员一样,完美地将一切表现出来,甚至头一次在镜头前讲了人话。
那以后的几天,她的神经就像被打开一样,只要剧本里写了感情色彩,她就会试着学出来。
而她学的很好,马导已经夸她好几次了。
“一个人的疯狂不是被另一个人逼出来的,而是被很多人逼出来的。你跟闻语的戏拍完,还要拍周围人的戏,他们认为你是个卖身求荣的,暗暗讽刺你,后来又直接嘲笑。你可以根据其他演员的表演做出不同的动作,放心,这块儿的重点是万千人性,我们会找很多有实力的演员,你只要跟着演,有个变化就行。”马典给她划着剧本。
据说这一段真在电影里剪出,会占超长的部分,大约3、40分钟,有名有姓的演员就有几十个,他们面对她,会做出不同的表示,而这些是压垮剧中李痴的很大成分。
“大后天开始吗?明天我要请假。”
木十问,今天是九月二十二日,明天有黄沙车队的选拔赛,她说过要去。
马典把剧本放下,“可以,之前咱们不是商量过这事儿嘛,我早跟楚导打过招呼了,你尽管去。剧组上段戏拍地挺快的,照这个进度,过年前能拍完,年后再补几个镜头就完事儿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木十推上自己的车,在马典的应允下,往苏问道的方向骑去。
这几天的晚上他们都在一起,而且他们的关系,好像比之前近了些。
风在耳边呼啸,九月底的夜晚已经开始冷了,她想起五天前的那个夜晚,苏问道问她懂不懂男女之事,她点了个头,然后第二天苏问道难得地睡了个懒觉,九点才起。
有些事情还真是很奇妙很奇妙,宇宙中最奇妙的事之一大概就是这个。
用指纹打开门,苏问道正在办公。
“今天回来的很早,吃饭了吗?我叫阿姨端饭上来?”
——吃了,明天有事,我请了两天假。
“进车队的事儿?你喜欢骑车?”苏问道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木十跟前,伸手抱她。
木十接过这个拥抱。
——还算喜欢,想去试试,你明天要看我比赛吗?
“当然去看,赛程是八十公里对不对,放心,你肯定能赢的。”苏问道笑笑,但是笑地不如几天前自然,自从发生了剧组那事儿,晚上又见木十一面,他就变地异样了。话不如平时多,也不如平时粘人。
唯一比之前好的是,他躁郁症有段时间没发作了。
抱完之后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苏问道办着公,偶尔抬头,偷偷看木十几眼。
木十一直在骑行台上骑车,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直到一阵声音响起,苏问道跟手机那端说了些什么,寂静才被打破。
“你那个电影的官微发博了,‘我家宝贝儿女主演终于有假期了,大家猜猜她去做什么?’后面是一个表情包,你要看看吗?”
——没什么可看的。
木十继续骑着车,她做这项运动时经常放空自己,让深思飘地很远很远,而肢体在地面将留未留,只凭一铁架支撑,或许从很大意义上讲,自行车这项运动,本就是让人腾空的,只是裆部坐久了会麻,这点不好,可这也是人为人,不生翅膀的佐证吧。
努力蹬着车,速度越快越是有神游感。
只是不明白苏问道为什么一直在旁边。
——要我带你骑车吗,骑行台适合放公路车,但普通自行车原理上来讲也可以放,不过坐在后座上有些危险,要不要去外面,你是不是觉得在屋里闷。
“不闷,我是想和你说说话。你不好奇微博下的转发吗,评论里已经把你要参加比赛的事扒出来了,虽然我觉得是剧组自己扒的。”
——嗯,应该是剧组干的,他们不想我日后被人扒出来拍戏期间不务正业,再有人拿我的不务正业借题发挥,说成是剧组不作为,对演员缺乏管教。楚导说一个月里只有一天不在剧组,也能被看图说话的人理解成一个月只有一天在剧组,所以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先爆自己的料,免得被人说闲话。
“你对娱乐圈的了解比以前多了。”
——闻语每天都在剧组说八卦,我听了些。
木十从骑行台上下来,把车放好,走到苏问道面前,她觉得苏问道今天真的很期望有人关怀他的样子。
拉着苏问道的手躺在地上,木十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把苏问道抱住。
缺爱的话多抱抱就好。
“我们这几天没怎么说话。”苏问道突然低声说,他声音很沉,闻语说这是低音炮,很性感的。
炮怎么会跟性感挂钩,木十贴在苏问道脸边,想弄清这个道理。
——不是一直在说话吗?
“没有,从四天前的上午开始,你一共只和我说了十一句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把我泡到手,尝个味就不想要了。”明明晚上才亲密相处过,第二天一早就看不见人了,给她打电话,也只是说了声在剧组,问自己是不是才醒,自己说是以后,她就把电话挂了。一点儿关怀都没有。
今天她要是再敢说不想要自己,明天就不用出去了,以后也不用了,他从来不是心软的人,更无法忍受被人抛弃玩弄,沉着脸,嘴里说着示弱的话,心中的枪却早已上了膛。苏问道看着木十,他希望木十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木十只是看着他。
——你在想这些?
苏问道还真是随时随地敏感,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吧。
可苏问道岂止是没有安全感,他脸色还阴沉的恐怖,如果得不到答复,他可能就要爆发了,“你不光不和我说话,还不愿意碰我了,木十,你不觉得自己在玩火吗。”
什么玩火,我从小到大都没玩过火。
木十疑惑地看苏问道。
——你身上有伤,碰了会疼,我没事儿碰你干什么。
“我的伤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吗!你自己做了你倒是负责啊,你不仅不负责,还对我冷暴力。”苏问道控诉着,其实他在木十说碰了会疼后,脸色就好很多了,木十不正常,自己不能跟她计较太多。
脱了衣服,把青青肿肿的地方给木十看,“有伤不是不碰就能好的,你得关心我。”
木十抱住苏问道,她那天晚上下手的确有些重,但真正吃亏的,从历史经验上来讲,是自己吧。虽然自己一点儿不觉得吃亏,嗯,常理也可能是错的,这种地方应该是哪方觉得自己吃亏,哪方就吃亏。
看苏问道的反应,他才是受委屈那个,握住对方的胳膊,在青肿的地方揉了揉。
“你这是干什么。”苏问道一个疼痛之下差点儿把手抽开,但又没舍得离开木十。xǐυmь.℃òm
——给你把肿块儿揉开。
木十手下使着劲儿,苏问道的整体线条都流畅有力,她很多时候在想,苏问道是不是不像表现出的那么脆弱,但他又真是需要人关怀的。床上的时候也是,像城墙一样,最初冷硬的要死,一旦被攻破,就立马垮了。
“揉其实不管什么用。”苏问道小声回她,却把另一只手也伸到了她面前,他从来不介意对木十展示他的身体。
木十看着那只手看了很久,然后她把苏问道立住,问了个问题。
——你觉得在这间屋子里有束缚个体的存在吗?
“没有吧,你不束缚我,我也不束缚你,而这间屋子就你我二人,窗帘拉得死紧,没有监控、相机,谁能束缚我们。”苏问道很严肃地回答。
木十问:——天地呢。
“待在这种小屋子里,就跟天地脱节了,只要我们出去的时候跟进来的时候一个样儿,天地人都不会觉得我们异常。”
——好。
木十问完问题了,然后她把衣服脱净,平躺在地上,闭着眼,恍然睡沉一般。
苏问道也把衣服脱净,躺在木十旁边,闭上眼,“你是不是一直想这么做,不光想躺在地上,还想不着寸缕,但是在人群中做这个动作就太伤风败俗了,所以只能在家里做,你现在承认,这是我们的家了吧。”
他的声音没有得到回答,因为木十在想很多,她在最追求自我的时候,身上仍穿着象征人类文明的衣服,但现在,她脱下了。
或许内心深处,她真的认可了苏问道。
苏问道这个个体可以让他们脱离一下群体而活,这种脱离的方法她本该想到的,以前也能做到,只需要找个地方就可以。
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地方呢,这么多年都没有。
是自己被困住了吗?被想象中的自由所困。又在被人所困中,找到了那个突破口。
转身面对苏问道,她静静地看着对方。
苏问道睁开眼,冲她笑笑,这回的笑是很特殊的,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木十,用他的所有。
“我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很多年。”他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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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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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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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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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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