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萧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口水,公子这副模样,真是太受了。
“咳咳,公子接下来还睡么”
重耳垂下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陪我,话。”
艾萧还没话,丫鬟便扑通跪了下来,“公子药效还未过,应当好生休息,否则公子等会又该头痛了。”
重耳此时已经恢复了平常,深呼吸,一口气道“不用再煎药了。”
“公子”年长的丫鬟立即抬起了头,眼眶却已经悄然通红了起来。
重耳没有再吭声,面色却冷了下来。
他的话何时得过质疑,更别只是一个丫鬟。
丫鬟不禁打个冷颤,再次低头跪拜“是。”
“出去。”重耳错开脸,没有再看两个丫鬟。
年纪的唯唯诺诺地看了重耳一眼,起身打算去拉另外一个,大丫鬟咬紧了下唇,最终不敢再多想要留下来服侍的话,只能一步三回头跟着丫鬟出去了。
放下帘子前,又深深地看了艾萧一眼。
艾萧朝她点了下头,示意会照看好公子,回头来发现重耳愣愣地看着华顶,双眼枯井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艾萧看着这般神不守舍的重耳,有些难过,不禁想到之前刚断臂的文谦,那时他该醒来也是这副模样,好像已经听不清他人话,看不见他人做什么,完全沉陷在自我的世界里,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公子”
过了一会,重耳似乎从听到艾萧叫唤他一般,慢慢挪过视线,在看到艾萧表情的一瞬间,怔愣了下。
“太困了。”
诶,诶
难道刚才重耳是在和瞌睡虫做斗争
艾萧尴尬笑了两下,挪到重耳身边,讨好笑道“那艾萧和你话也许公子就没那么困了”
重耳把眼珠子挪到一旁,惜字如金“累。”
“呵呵,这样啊,那我公子听”艾萧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重耳是给她翻白眼呢。
“歌乐。”
“歌乐”艾萧不由提高了声调,然后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唱得不好。”
诗经不但可以用来吟,亦能用来唱,诗经身就是诗歌,许多雅士兴致一来便会喜欢敲碗唱乐。
艾萧虽然把诗经熟读了下来,也听过几次别人吟唱,但是艾萧如何会记得那些调调,这要是开口一唱丢人得丢到外婆家去了。
重耳听到艾萧拒绝,微微阖下了眼睫,浓密的羽睫下,双瞳似琉璃珠子般美丽易碎“头痛”
艾萧顿时觉得不好了,明明重耳也没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亦没有苦苦哀求,艾萧居然觉得自己狠不下心来拒绝。
似乎拒绝这样发病矫情的公子,是件很不人道的事情
“好吧。”话一出口,艾萧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她根不会吟唱诗歌好不好
重耳嘴角流露一抹笑意,眼睛如平静澄澈水面偶尔划过一片亮光。
艾萧看见,来就想胡乱哼唱两句遮掩过去,突然间就不想让重耳眼底那抹久违的亮光消失。
重耳挪了下脑袋,好整以暇,又带着些戏谑的心情听艾萧唱歌。他先前不过是药性上来,有些抵不住困意,正挣扎着,突然听到艾萧叫唤,回头一看,艾萧眼底的悲凉怜悯却如一盆冷水瞬间将他灌醒,难道他现在在他人眼底已经是无药可救,垂死挣扎的模样了么
重耳不由气从心底来,偏偏又有一股无力感,就算嘴皮子不利,也非要想个法子出这口气才行。
艾萧咳嗽了两声,试了下喉咙发声,便不再矫情地唱起她唯一会的一首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艾萧这首是窜了在水一方的调子来唱,来歌词就接近,唱起来也不奇怪,但是到后面“我愿逆流而上”改成诗经四个字的时候,艾萧的调调就已经天高海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眼看着重耳的眉头越锁越紧,艾萧硬着头皮终于把整首蒹葭唱完。
“好”
艾萧特意等了一会,见重耳没有下句才谦虚地接受了夸奖“嘿嘿,多谢公子夸”
“好疼,呃呃啊”重耳似乎突然魔怔般,双手紧紧抓着脑袋痛苦地左右打滚着。
“啊啊”
“公子”两个人丫鬟一直候在外头,听到里头的惨叫连忙闯了进来。
艾萧这才回过神来,明明是已经虚弱到连话到困难的人,是有多痛才会重新又爆发出了力量,宛若刚钓上岸的鱼,不断地翻腾挣扎着,大张着嘴寻求着生存的空气。
盖在重耳身上的被褥早已经被挤到角落去,身上单薄的单衣已经被汗水渗透,密密地贴着皮肤,重耳似乎又痛到了极致,喉咙里单纯地发出毫无意义的呓语,双手抓着头发,脊骨突兀弯成了一道弧度,浑身不断地颤抖着,最后竟不断撞着木板。
两个丫鬟吓得连忙上前防止重耳自残。
“医师呢快去请医生”艾萧撩起帘子,疯狂对外头嘶吼着。
整个车队已经全部停了下来,医师离重耳倒不远,等他老人家慌忙提着药箱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娇美少女,一个清秀少年全部压在重耳身上。
两个少女力气弱些一人一边颤颤巍巍地抱着重耳的手臂,少年更加干脆直接坐在公子身上,压住下半身不乱动,两只手则掰着公子脑袋不让他乱撞。
艾萧看着医师终于来了,激动得差点不出话来,终于可以解脱身下这个狂躁的男人了
他人看着艾萧很轻松地制伏重耳,可谁能想到她是以女性柔软的身躯压制着,身下男人因疼痛隆起的肌肉温度隔着几层衣服她都能清清楚楚感觉到
这种感觉,真的一点也不美好。
“快快想办法把重耳弄晕”身下的肉体摩擦抖动越来越激烈,艾萧快撑不住了。
医师衬着艾萧几人压制的时候,快速查看了一番,然后从药箱里拿出药瓶,倒了几个药丸子想要往重耳嘴里塞。
药丸子一倒出来,腥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就搁在艾萧眼鼻子前,熏得她差点想吐出来。
重耳显得更是深受其害,牙龈咬得死死得,还左右晃动着脑袋怎么也不肯乖乖吃药。
艾萧之前还不希望重耳吃药,现在看到医师畏畏缩缩不敢喂药,气得大吼一声“掰开他嘴往里塞啊”
医师手一抖,药丸子骨碌碌滚到马车上,不敢拿不净的药丸子给重耳吃,医师又继续翻药箱倒药丸。
看得艾萧忍不住直翻白眼,低头一看重耳双眼已经闭了起来,浓密的睫毛似乎也已经被汗液浸湿,额头青筋暴起,两旁的太阳穴更是鼓胀胀,牙齿因为咬得太紧甚至牙龈已经有血迹泌了出来,将内唇染红,外唇却依然是一阵惨白。
艾萧双手抱着重耳的俩鬓,手心已经湿濡一片,艾萧不得不用力按好,防止重耳继续用后脑勺撞木板。
突然重耳身体似乎痉挛了一般,全身非自主颤动着,艾萧压也压不住,如此颤动着是数十下,重耳终于昏厥了过去。
艾萧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发现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更别提重耳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两个丫鬟早已经哭得眼睛红肿了起来,现在重耳昏厥了过去,更是全心全意地拉着重耳手臂哭了起来。
医师讪讪地握着手心已经快化了的药丸,躲在角落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萧看了他一眼不由嗤之以鼻,这样的草莽医师怪不得重耳的病情始终不见好。
艾萧甚至怀疑他配制出来的药丸药汁才会让重耳的身体如此迅速的掏空孱弱下来。
这时候狐宴也从前头赶了过来,艾萧才惊觉原来重耳痛疾发作也不过是半盏茶时光,她却觉得有了一个多时辰般漫长。
两个丫鬟开始要为重耳净身更衣,艾萧等人便退出了车厢。
医师是从蒲邑带来的,让重耳沉睡的药物也是他写的方子,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便也带着他上路了,此时狐宴艾萧皆没有让他走,他也只敢背着药箱弯着背脊躲一旁不吭声。
“公子怎么会突然痛得晕厥过去”
艾萧没有更换的衣裳,湿漉的衣裳贴着背部不大舒服,见狐宴问也只好回到“公子中途醒了一次,后来便没有继续睡了。”
狐宴闻此朝一旁医师看了过去,医师立即上前道“我可以写出更猛的药方,保证不会让公子中途再次醒来”Χiυmъ.cοΜ
“一群废物废物”骊姬疯狂地将桌上的茶杯,花瓶扫落在地。
跪在地面上的人被花瓶砸到亦不敢吭声。
“不过是两个臭丫头罢了,肩不挑手不能提,你手下都是废物吗这也抓不到”
“回夫人,杏儿那丫头跑得实在太快了,回过神来人都不在晋城了,至于那个林娇身边的高手是顶好的,又是极为狡诈,中途换了马车才把我们的人甩开了。”
骊姬气得不行,冷哼一声“你们无能反倒是个好理由了”
下面的人闻言又低了头,不敢再吭声。
骊姬还要什么,春儿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夫人,楠充俩兄弟求见。”rs美女""微信号,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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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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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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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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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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