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密林起,连月光似乎都吝啬起了她的银色光辉,只肯指缝间削落一些些从林间弥缝中撒了进来。
艾萧几乎是整个趴着马背之上,双手环着马脖子,两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垂拉在马腹两边,身后已经再也听不到任何追击的马蹄声。
但是艾萧依然不肯松一口气,那时隐时现的马蹄声就宛如催命符一般催促着艾萧快点前进,每次她的心才放松下来,后面的马蹄声便会如影随至。
等了好一会儿,背后还是安安静静地,艾萧反而有些怪异,甚至开始有点怀疑难道是她走错路了
想着,艾萧忍不住挪了下脑袋,眯着眼往前头望去。
前方依旧是森森的密林,只是似乎有些许萤火在黑暗不停闪烁着。
突然,艾萧激动了起来,挣扎地从马背爬了起来,瞭望着远方。
现在还是初春寒峭,怎么可能会夏日萤火那些萤火应该是城池的篝火
蒲邑就在眼前
艾萧一手缠紧马绳,用力挥了一下马鞭,也历尽疲惫的马儿突然吃痛又快速地奔跑了起来。
艾萧连忙再用两只手抱住马颈,深怕一不心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艾萧嘴角微微一扯,垂下眼脸,她又想到杏儿了。
守城是件很累的活,特别是对值夜勤来,别人都在舒适的被窝睡好觉的时候,他们却只能huoshidaeren"末世大恶人最新章节在城墙上吹着冷风。
李门一手撑着长矛,背过身不动声色地个呵欠,再顺便把眼角的眼屎擦掉,整个人精神萎靡。
蒲邑来也不是多大的城池,他之前值夜勤的时候甚至还能偷偷眯一会,但自从公子重耳来后,整座城的戒备瞬间提高了好几倍,每日戒备的人马多了就算了,居然还多了一个黑面阎罗王管着他们。
很不幸,他今晚就和这黑面阎罗王一起值夜勤,别打盹了,连打个呵欠都躲躲藏藏省得被发现。
嗯马蹄声
李门顿时惊醒,往下一看,只是一匹马,马背上伏着一个人,半天都没动。
“来者何人”
声音似乎惊到马背上的人,手举起挥了挥,却半天没有见声音传出来。
“怎么回事”
李门回头一看是黑面阎罗王居然就在他后面,不禁挺起了胸膛“下面突然来了一个人,有些怪异,问是何人却不答应。”
先轸皱起了每天,借着城门口的火把,他怎么觉得那个人好像是艾萧
艾萧现在简直是要欲哭无泪了,赶了一天的路滴水未进,喉咙已经干哑着发不出声音来,她努力咽了几口水,却依然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
听到城墙上的人问一句后便再也没有声音,艾萧不由急了起来,挥着手想引起注意,结果不下心失足掉了下来。
冰凉僵硬的地面摔得艾萧直抽气,身体一瞬间疼得动也不能动。
缓了一会,就在艾萧打算爬也要爬过去敲城门的时候。
“吱呀”一声,城门开了。
艾萧看见人群里最前面的先轸时,心一松,泪水却莫名留了下来。
真奇怪,她连口水都要分泌不出来了,竟然还能流眼泪。
先轸抱着艾萧快步往里头走,一旁的人已经得到吩咐拿了水袋过来。
艾萧接过水袋,毫不客气仰天咕噜咕噜喝了大半袋下去。
先轸低头见艾萧这副模样,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头,道“慢一点。”
艾萧喝足了水,才停歇下来喘口气,也许是因为已经碰到了先轸,也许是因为城门把守森严,艾萧一路紧绷的弦慢慢松了下来“公子呢我有大事禀告。”
两旁的篝火不停闪烁着,先轸眼底的忧虑一层层慢慢渲染开来“公子病了,已有三日。”
先轸抱着艾萧进屋时候,艾萧分明看见狐宴那耷拉的眼皮突然一瞬间抬了起来又掉了下来。
艾萧面色一红,挽着先轸脖颈的手收了回来,讪讪道“放我下来吧。”
“艾萧,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狐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艾萧只是刚坐下便开始问道。
艾萧将杏儿所的一一道来,最后道“寺人披一个人赶在前头,但是晋宫派来追拿公子的士兵应该紧随其后,最迟明日中午便会到。”
狐宴听完后,并没有咒骂骊姬狡诈,而是凝声道“我们现在已经跟太子申生绑到一块,只要太子肯回城向晋献公坦言一切,我们便没有任何事情。”
“可是人马很快就到了,万一他们一来便要击杀公子呢”先轸有些不赞同道“而且公子现在病重,根没有精力周旋此事。”
狐宴态度也很坚决,微微侧过身不看先轸“但是公派来的人是绝对不能动的,否则恐怕就会让公子背负上忤逆不孝的罪名”wWW.ΧìǔΜЬ.CǒΜ
屋里一瞬间沉寂了下来,艾萧左右看了一下,折中道“不如我们闭锁城门只要等几日太子回到晋宫解释清楚便好了吧”
“不行。”先轸果断道,“如果他们有晋献公的手信,城门是锁不了的,就算退一步他们匆忙忘记带晋献公手信,别人不清楚,但是以寺人披的身手绝对能闯进来。”
艾萧眼前一晃,似乎又看到杏儿从马背摔下来的一瞬间,背上还插着那枝致命的箭羽,眼里不禁染上一层阴霾“若是寺人披敢爬城墙上来,就给我一支箭,射死他”
“艾萧不可胡闹”狐宴先是叱喝了艾萧一声,见她这副倔强模样,语气又软了几分“我知你怜那个丫鬟,但是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否则你当场也不会选择离去。”
艾萧听到最后一句话,垂败地弯下背脊,一手覆盖着双眼,很快泪水如珍珠般从指缝流了出来“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艾萧”狐宴没想到那个丫鬟对艾萧会有如此大影响,方察觉刚才失言了。
“哎,是狐宴失言了,狐宴给你赔不是。”狐宴起身朝艾萧行了个礼,却依然执着道“只是老夫希望你明白,寺人披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公子所在之处。”
艾萧把眼泪擦掉,没有回应狐宴这个问题,而是闷闷问道“公子病情如何了我想去看看他。”
“公子在里头,我带你进去吧。”
先轸了起来,带着艾萧走进去,留下狐宴一人对着蜡烛微微叹了一口气。
“公子为何会突然得重病”艾萧不解,重耳虽然看起单薄,但实际身体素质并不差,整日喜欢打猎射箭的人身体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事也蹊跷,在路上的时候公子便觉得不适,起初只是浑身乏力,后来便是时常头痛欲裂。请了蒲邑医师来看皆只是气虚受了寒,根看不出病因,若不是你今日来了,我明日便会动身回都城找医师来治疗公子。”
“竟然如此怪异之前可是有何征兆”艾萧皱眉,重耳显然不像受寒病倒,反而像是中毒了。
“没有任何征兆,而且医生也没察觉出公子身体有何异样的地方。”
着,已经到了公子寝室,屋外有两个丫鬟候着。
“公子如何了”
“回大人,公子今日又头疼得厉害,喝了安神药已经睡了。”丫鬟行礼答道。
艾萧有些失落,“那改日公子醒了,你对他艾萧有事相见。”
“公子近来一直头疼得厉害,便会服用些药液以沉睡来摆脱疼痛。”
先轸与艾萧转身离去,虽然先轸语气平静,眉目间却淡淡绕着忧愁担心。
此时背后的门开了起来,一个丫鬟走了出来“两位大人请留步,公子有请。”
重耳的寝室并不大,摆设也极为普通,看得出来是临时安排住进来的。
明明已经开春了,屋里的火炉子却烧得极旺,艾萧只是进来一会便觉得额头汗液泌了出来,门窗更是关的紧紧得,再挂上帷幕真是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床榻非常大,层层叠叠铺了好几层被褥,重耳身上亦盖着好几层棉被,全身只有露出了脑袋来,在四周厚重浓烈地掩盖下,重耳惨白的面孔显得格外醒目,就略淡的唇色此时更是褪尽血色,若不是那如寒星的双眼还睁着,艾萧几乎以为床上这人已经没有生机了。
那么脆弱,竟是一碰就会碎般。
艾萧倒吸一口气,卡着喉咙难以置信问道“公子,你怎会如此”
重耳嘴角一动,似乎想笑,但最后还是平静道“发生,何事。”
艾萧眼里有些不忍,尽量简单地将事情给重耳听。
重耳阖下眼皮,轻轻呼吸着,似乎要直接睡去一般。
“公子”艾萧心翼翼地问道,见重耳还是没有话,不由着急地看向先轸。
“去北狄。”重耳似提起很大力气,又道“天亮就走。”
艾萧忍不住道“可是,公子你的身体。”
“无事。”重耳又轻又快地打断,语句里有着令人信服的坚决。
最后,重耳又重新将视线移向先轸,“林娇。”
先轸当下便跪了下来“先轸愿意将林娇安全带来”rs快来看"xwu",看更多好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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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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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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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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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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