傧相快步的迎了过来,伸出双手,来接方不为手里的酒壶和酒杯。
方不为躲过了傧相的手,笑着说道:“都怪我,走的太急,撞到了秀茶,酒全洒掉了……换酒也来不及了,让建丰兄行个礼,开席吧……”
唱礼的傧相也是蒋氏的一位长辈,认得方不为,也更知道秀茶是谁。
听到方不为建议“行个礼就开席”,傧相明显的愣了一下。
这是哪门子的礼数?
蒋家连壶酒都供不起么?
他正待反驳,却见方不为直接上了台,走到了建丰同志身边,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酒有问题,不能喝了,赶快开席吧!”
建丰同志的脸色变了一变。
酒能有什么问题?
建丰同志飞快的往台下扫了一眼。
王世和的几个手下正在挨桌收着酒坛,不知是怎么解释的,席间的宾客表现的很正常。
正席摆在丰镐房的后花院,只有二十多桌,但前街的流水席,至少还有四十桌。
这么大的摊场,出点差错和问题再正常不过了,负责酒席的厨师班子上错菜,上错酒都很常见。
一点问题都不出,才真叫稀奇,乡邻和乡绅早都习惯了。
下面的人都看到一个年轻人上了台,不知和建丰说着什么,婚礼就不往下进行了?
众人猜测,肯定是因为酒上错的原因。
“什么问题,有毒?”建丰同志低声问道。
方不为点了点头:“对!好在只有我和侍卫长喝了酒,暂时都无大碍,为免引起骚乱,也为防刺客狗鸡跳墙,暂时先不要声张……”
建丰同志猛松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道方不为说的是老成之言。
还好,没毒死人。
他是无神论者,不信鬼神那一套,自然也不会在意喜事变丧事,会不会晦气。
建丰同志考虑的是后续影响等更深层次的问题。
只要没死人,事态就可以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也更好解决。
“我知道了!”建丰同志应了一声,快步的走到毛夫人面前。
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而是要先把眼前的场面应付下去。
方不为说酒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在建丰同志眼里,方不为是顶尖的特务,在场的这些人全加起来,可能都没他懂的多。
这些天来,建丰同志没少听王世和给他讲方不为的过往,他听了后,总感觉神之又神。
但他至少知道,王世和不会对他说假话。
方不为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方不为没有下台,而是紧紧的跟在了建丰同志身边,并密切的注意着台上及台下的所有动静。
唱礼的傧相本想靠过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方不为有意无意的挡了下来。
天知道除了下毒,刺客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
方不为知道轻重分寸,更知道现在谁最重要。
说句不好听的话,包括毛夫人在内,场内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一个建丰同志重要。
建丰同志凑到毛夫人的耳边说道:“下面的人不仔细,把酒上错了,先不敬酒了,直接开席吧!”
毛夫人也看到台下有人把刚刚上桌的酒坛收了下去,猜到可能是上错了酒。
台下客人手中无酒,台上的主家还有什么必要敬酒?
这就有些失礼了。
毛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又叫过傧相交待了一句。
建丰同志和蒋氏的老太公做了个揖,又说了几句致谦的话,说好酒马上就到,算是开了席。
“先回房,等确认了安全再说!”方不为又对建丰同志说道。
建丰同志点了点头。
他也能想到,不管下毒的是什么人,肯定是先冲着他来的,场中数百人,最危险的就是他。
他抓着蒋方良的手,刚刚下了台,王世和又迎了上来。
“酒已全部收了回来,我派了两个人专门看着……另外,我已给陈宝林打了电话,保安团马上就到……”王世和说道。
这是应有之义。
就凭王世和手里的这点人,根本没办法查。
再一个,谁也不敢肯定刺客是不是还隐藏在宾客当中,武力太少,根本无法预防。
建丰同志点了点头,又肃声问道:“表兄也喝了酒,现在感觉怎么样?”
方不为已经告诉过他,两人当时喝酒的情形。
方不为的那一杯入口就吐了出来,但王世和的这一杯可是直接下了肚了。
“多亏了不为提醒的及时!”王世和皱着眉头,按着小腹,对方不为说道,“就是不为催吐的那一拳力道太重,到现在胃都还在疼……”
建丰同志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但方不为的神色却有些郑重。
自己用了多少力道,方不为自己还不清楚么?
这九成九是毒素到了胃里,破坏了胃粘膜。
“是不是还有些恶心?”方不为又问道。m.χIùmЬ.CǒM
“你不说不觉的,你一说,好像还真有一点!”王世和回道。
没错了,这就是轻微中毒的现像。
方不为心里有些发沉。
口径不过一寸的小酒杯,一杯酒能有多少?
半两顶天了。
而且还是刚喝下去,就被吐了出来。
但王世和依旧有中毒的症状,可想而知这酒里下的毒有多重。
王世和的症状看似不太明显,但关键是这玩意潜伏期有点长,多数都在三个小时以后才会毒发,方不为现在也不好判定,王世和的症状会不会加深。
“还是去看一下郎中吧!”方不为劝道。
“已经命人去请了……”王世和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猛的察觉方不为的语气不对,心里一沉,忐忑的问道,“不为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毒?”
方不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应该是从大麻子中提炼出来的……”
王世和猛的一愣,“唰”的一下,脸色变的比雪还白。
他从小长于乡间,怎么不清楚大麻子是何物?
毒死头牛,最多也只需要一两的大麻子就够了。
关键是,这毒无解。
那请不请郎中又有什么区别?
建丰同志脸色也是一变。
要不是方不为,他铁定也会喝下毒酒,最后能不能活得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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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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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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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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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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