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陈江就来了宪兵司令部,这会正在和谷振龙坐在一起喝茶。
看了看陈江递过来在存单,谷振龙顺手扔了回去,不满的问道:“怎么,日子不过了?”
去年还只是五千大洋,今天就翻了五六番,送了整整一万美金。
依方不为的性子,也更不可能做出给他谷振龙送的多,给旁人送的少的事情来。
谷振龙大略算了算,照这样的送法,打点好各路关系,方不为至少也要送出去了七八万美金。
就算四海商行背靠星洲洋行,生意好的不得了,但这起步才刚刚一年,正是积累扩展的时候,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
钱多的烧的慌?
“司令,这都是定好的常例,您都不收,祖燕部长,空如厅长那里,哪里好意思收?更不用说宋部长了……”陈江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谷振龙猛的一顿,转了转眼珠:“今年赚了多少?”
陈江稍稍沉吟了一下,比划了两根手指。
真实的利润,比这翻了一倍还多。
“嘶!”
谷振龙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二十万,还是美金……这么多?”
“都赖于二爷鼎力帮趁,把星洲洋行国内的行销权,全给了四海商行!”陈江客气的回道。
到底怎么回事,他自然一清二楚。
“活该这小子发财,这可都是他拿命换来的交情!”谷振龙不满的回道。
“是,司令说的是!”陈江笑着应道。
“但这一下送出去近一半,还是有些多了……算了,朋友多一些,路也能趟宽敞些!”
谷振龙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存单,又往陈江面前一推:“我收了!”
陈江猛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都说收了么,怎么又还了回来?
“这钱是我送给干孙的贺礼,你是他外公,替他收着合情合理……”谷振龙回道。
还能这样?
陈江为难的看着谷振龙。
来之前,方不为千交待万交待,一定要想办法让谷振龙收下这笔钱,但他没想到谷振龙来了这么一出。
“你这老丈人当的忒跌份,连自家女婿都镇不住?”谷振龙笑话道,“算了,我也不让你为难,等这小子回来,我自个给他……”
陈江松了一口气。
这和能不能镇的住方不为根本没关系。
方常志一出生,陈江也觉的自己年轻了十几岁,干什么都充满了斗志。
方不为已把四海商行全权交给了他,他这是在给自家外孙攒家产呢。
就算方不为不交待,他也知道四海商行的生意之所以做的顺风顺水,谷振龙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多谢司令!”陈江抱了抱拳。
“他在美国怎么样?”谷振龙又问道。
陈江犹豫了一下,没敢说方不为已到了南洋:“来之前,他说准备近日就会回国!”
“回国?简直胡闹!”谷振龙将茶盏顿到了桌子上,“我元旦前给他发的电报他没收到?”
“收到了,所以他才着急回国!”陈江只能说谎。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海上呢。
“呵呵,真当自己是救火三郎了?”谷振龙冷笑道,“告诉他,没我的命令,老实给我在美国待着!”
“我明天就给他发电报!”陈江应道。
陈江走了之后,谷振龙有些不放心,又给马春风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马春风的副官,听到是谷振龙,哪里还敢隐瞒马春风的去向,说马春风一早就被陈祖燕叫到四条巷开会了。
谷振龙又一个电话打到了陈祖燕那里。
快到黄昏的时候,三人才联袂而来。
“倒是会瞅时机!”谷振龙冷笑一声,伸手一指,“上桌吧!”
知道他们会一起来,谷振龙早就备好了酒菜。
三人陆续上了桌,神情各有差异。
陈祖燕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马春风看似板着脸,但眼底灵光跳跃,蠢蠢欲动。
就陈超看起来最自然一些。
“老子当初就劝过你,不要莽撞,你非不听,被人抓住痛脚了吧?”谷振龙给陈祖燕倒了一杯酒。
西安事变当晚,南京连夜召开中央常务委员会,紧急商讨如何救援委员长。
军政部长何英青当场提出武力救援。
就连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冯玉祥都未表态,陈祖燕却一力支持何英青等人主张的武力讨伐。
委员长有惊无险的回到南京后,开始秋后算账了。
陈祖燕也被归到何英青一类,有人称他们想乘机夺权。
委员长骂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讲的。
陈祖燕满腹的委屈,却无处诉说。
其实支持武力讨伐只是诱因,委员长之所以不给他好脸色,是因为事变之前,西安连续多月异变,特工总部和党调处竟然一点苗头都没有查到?
直到少帅和杨虎成将西安城内的中统特务全部扣押之后,准备兵谏的前两天,接到消息的贺清南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西安会有事发生。
但此时的委员长早已到了西安。
严格说起来,这次事变能成功,主要原因还在委员长自己身上。
贺清南没查到异动,不代表马春风没查到。
四月份的时候,马春风就接到过特务处西北区区长江雄风发来的情报:经查,张少帅与杨虎成多次密谋,具体内容未详!
马春风当即报给了委员长,但委员长毫不在意。
东北军和杨虎成已被他逼到悬崖边上了,双方密谋对抗中央政府的收编很正常。
此时的东北军,已由剿匪前的二十万出头,被红军打的还不到十三万了。
杨虎成的十七路军被歼了一部分,叛逃了一部分,此时只剩下两万人不到。
委员长不但不行抚恤,还乘机减发兵饷,取消了东北军两个师的番号。
你要打不过就让开,乖乖的退下来,让中央军接防。
换防便意味着收编,少帅与杨虎成心知肚明。
为此,少帅还跑去南京,与委员长大吵了一架。
委员长紧守底线不动摇,少帅失望而动,当月就命东北军停止内战。
委员长大怒,本想与少帅摊牌,恰恰发生了两广事变。
没办法,就算是挑刺,也只能先挑扎的最疼的那一根。
八月底,两广事件接近尾声,委员长正雄心勃勃的准备武力统一广西的时候,西安又发生了“艳晚事件!”
党调处的特务抓到了数名在西安活动的地下党,押到了国民党陕西省党部。
十七路军的巡查队报给了杨虎成,杨虎成又报给了少帅,少帅当即命侍卫队长谭海带兵截回,并抄了国民党的陕西党部。
这等于明着告诉委员长,张扬二人有问题。
抄了陕西省党部,就等于在委员长的脸上扇耳光。
委员长硬是忍下了一口气,同意了龙云,刘湘等人的调停,答应与桂系和解,并命特务处彻查,张杨二人是否有通共嫌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西北区查到东北军骑军军长何柱国之前可能与红军在打假仗。
除此外,江雄风还买通了少帅身边的亲信,查到少帅在四月份,曾驾机离开过西安。
去过哪里不知道,但方位应该是向北。
延安就在西安之北。
这一消息报上去,别说委员长,就连马春风也不信。
东北军剿匪期间,近七万的死伤绝对做不了假。
包括被红军全歼,后被委员长直接撤消番号,就有三个正规师。
一一零师,一零七师,一零九师。
三个师长全部战死,七个团长被俘。
这怎么也称的上血海深仇了吧?
怀疑归怀疑,马春风不敢大意,将情报一字不差的上报。
委员长半信半疑,抓紧时间将原本用来征讨两广的中央军悉数北调,准备将东北军和红军一锅端。
十一月底,四十个师,近三十万中央军开始向临潼进发。
期间,少帅两次飞抵洛阳,请求率东北军抗日,均遭委员长痛斥,问少帅和杨虎成是不是也想走陈济棠和李宗仁的老路。
委员长让少帅自己选择:要么张杨二人听从命令,将东北军与十七路军全部投入前线,在中央军的监督下“进剿”。
要么东北军调往福建,十七路军调往安微,将陕北让给中央军。
其实这个时候,委员长已经决定,少帅若同意了第二条方案,等东北军一到福建,便会褫夺他的军权。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无所谓泄密不泄密了,少帅与杨虎成将军也知道,要么放手一博,要么如冯玉祥一般,任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安养天年。
冯玉祥已六十有五,他才三十五岁。
十二月二日,也就是方不为登船出海的那一天,少帅再次跑到洛阳,向委员长面报,称其部下不稳,他难以支撑,再三请求委员长前往训话。
委员长同意了。
恰恰是第二天,马春风又接到了江雄风的密报:张杨二人连续数夜密会神秘人物,具体内容不详!
这份密报刚刚送到委员长的案头,江雄风的第二份密报又来了:张杨二人疑会采取“兵谏”,逼迫委员长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马春风深夜去见委员长,却被委员长一通大骂:你当潼关外的三十万中央军是摆设?
第二日一早,委员长乘着专机,连潼关都没去,直接去了西安,驻华清池。
委员长之所以如此的有恃无恐,一是他坚信,在三十万中央军的包围之下,少帅根本不敢异动。
二则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个人魅力。
这几年来,每逢关键时刻,张少帅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一边。
东北易帜,中原大战,二次下野,九一八时,密令东北军不得抵抗……
少帅对这位义兄有一种迷一般的崇拜,甚至不惜为委员长背黑锅。
委员长相信,张少帅绝对不会害他。
确实,委员长真没有料错。
所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虽然一个都没跑的挨了好几顿训斥,但不管是委员长还是他们四位,都知道哪个有功,哪个有过。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谷振龙就奉委员长之令,已逐渐将各地方宪兵部队中的特务组织向马春风移交。
他则专心致志的办他的宪兵学校,扩充宪兵作战部队。
没查到西北异动,也赖不到他。
十二月十二日晚的常务委员会,他又是为数不多的反对武力讨伐的委员之一。
再一个,连北平宪兵副司令蒋孝先都因保护委员长,被少帅的属下当场打死了,委员长再想迁怒,也怪不到宪兵司令部的头上来。
陈超去年冬就已卸任首都警察厅厅长一职,转任海陆空三军总司令部总务厅厅长。
虽然还兼着军事调查统计局副局长一职,但党调处有陈祖燕,特务处有马春风,他想插也插不上手。
委员长更怪不到他的头上。
马春风虽然挨了骂,但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该查的他早已查到了,该上报的也全上报了,该派的警卫组他也派了,奈何委员长话不听,人也不要,他能有什么办法?
委员长过于自大,没听他的劝阻,毅然去了西安,却不想真的发生了兵谏。
恼羞成怒,气没地方撒了,也只能骂他。
而马春风专门派去保护委员长的“特殊警备组”,在上机之前,却被蒋孝先给撵了下来。
蒋孝先声称,西安一行,保护委员长有他的宪兵卫队就够了,用不到特务处。
当时委员长就在场,亲眼所见。
所以马春风不但无过,还有功。
还有事变的第二日,马春风不计自身安危,随委员长夫人,单枪匹马的去了西安,也让委员长大受感动。
只这两点,就把陈祖燕给比的找不到影子了。
“没把你关起来都不错了!”谷振龙又劝着陈祖燕,“你看看晏道刚和曾扩情的下场,就能知道委员长对你多宽厚了!”
“还有钱大均,若不是挨了一枪,差点也逃不过去!”陈超又补充道。
晏道刚是西北剿匪总司令部参谋长,之前还是侍从室的主任。委员长专门派他监督东北军和西北军的动向。
曾扩情是西北“剿匪”总司令部政训处长,还是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
委员长赖他二人监督不力,竟然没有提前查到张杨二人兵谏的迹像,亲自下了手令:“曾扩情不明廉耻,晏道刚不尽职责,撤职查办,交马春风执行。”Χiυmъ.cοΜ
一想到这里,陈祖燕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不说这两位,就连侍从室主任兼侍卫长钱大钧也差点被委员长关起来。
钱大钧身兼多职,在八大行营中不是主任就是参谋长,被称为委员长的四大金刚之一,是心腹中的心腹。
但好死不死的,事变的当天晚上,他被少帅请去饮宴,喝的大醉,枪响了都没听到。
等惊醒后去找委员长,委员长早跑上了山。
少帅的手下来捉他,他拼死反抗,被一枪打中胸口,伤了肺叶,少帅得知后,急命属下将他送到了医院救治。
还好,抢回了一条命。
就是这一场酒,委员长把他当做了少帅的同谋。
离开西安的前一夜,委员长密令马春风:扣押张学良,钱大钧。
连杨虎成将军都得往后排。
要不是差点要了他命的这一枪,说不定下场比晏道刚和曾扩情还惨。
数来数去,在这起事件当中,就马春风一个人得了好处。
包括少帅在内,所有相关人员,全交由马春风查办处理,可见委员长对他的信任。
夸赞马春风,就等于是在陈祖燕的伤口上撒盐,谷振龙也没多提,给马春风倒了杯酒,又问道:“这段时间,你再有没有给方不为发电报?”
“再没有过?”马春风接过了酒杯。
“那这小子着急回来做什么?”谷振龙纳闷的说道。
“会不会是老头子发了话?”马春风不确定的问道。
老头子?
不至于吧,方不为才什么级别?
谷振龙心中一动,想让马春风趁着圣誊正浓,去打听打听,但想了想又做罢了。
委员长正在火头上,看谁都不顺眼,别一不小心,给方不为惹出麻烦来。
不怪谷振龙好奇。
方不为原定是去年入夏就要赶回来的,但去年年节刚过,宪兵司令部就接到了侍从室送来的密令:无故不得调遣方不为回国。
除此之外,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密令是谁发出的不言而喻。
这四个人当时都在猜测这到底是好是坏。
正当谷振龙焦燥不耐,想发动关系打听打听时,宋子闻一语道破了天机:是司徒美堂与黄三德联名给委员长发了电报,要将方不为留在纽约一段时日。
具体内情他也不清楚。
后来通过于二君,才打听到了一些,方不为竟然了入了美国洪门,排位还不低。
谷振龙才放了心。
惊喜还不止于此。
十一月份,铨叙厅照例进行一年一度的铨叙任命时,谷振龙竟然接到了铨叙厅第二处送来的方不为的晋升令。
军阶提了一级,陆军上校。职务未变,还是宪兵司令部上校参谋。
自己手下的人升官了,他这个司令竟然不知道?
谷振龙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去年冬,方不为离开南京不久,谷振龙还专门上报过一次方不为的叙功报告,结果被铨叙厅给打了回来。
人都不在,如何叙任?
今年人不是照样也不在么,你他娘的怎么不敢压着了?
不出意外,这肯定是委员长放了话。
谷振龙之所以不愿方不为此时回来,是不想他扯进这个漩涡。
所有相关人员,全由特务处全权查处,方不为要回来,马春风肯定会交给他查办。
但这里面水太深。
有罪的不用说,但因为委员长猜忌,或是泄愤,被关进去的厉害人物不止一两个。
比如之前提到的晏道刚,曾扩情,吴大钧等人。
谁也不敢保证哪一天委员长气消了,或是要用到这些人的时候,就会把他们放出来。
这些人物连马春风都不敢捋虎须,更何况方不为。
“方不为回国了?”陈祖燕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还没回来,好像快了!”谷振龙回道。
“昨天见了宋部长,说是委员长命他准备接洽海外洪门一行之事宜!”陈祖燕又说道。
“海外洪门,谁?”谷振龙问道。
“具体是谁还不知道!”陈祖燕回道,“此次主要是接收美国洪门去年和今年筹捐的饷款,来的应该是救济局的理事!”
“那方不为应该是随行!”马春风说道。
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具体是什么时候?”谷振龙又问道。
“代表团刚到南洋,年节后才会到南京来!”陈祖燕回道。
“那岂不是说,这狗东西都已经到了南洋了?”谷振龙怒目一睁,大声骂道。
“你还想让他一辈子待在美国?”陈超不满的说道,“乱世之秋,正是他回来效力的时候……”
“你懂个屁!”谷振龙斜眼骂道。
陈超还不知道,马春风已经请示过委员长,由特务处行动科科长高思中,率精锐特务专负看押张少帅。
然后由特务处肃谍股股长方不为接任行动科科长一职。
委员长已答应了前一条,但不知何故,并未对后一条做出批示。
所以谷振龙才怀疑,是不是马春风发电报,把方不为叫回来的。
这个行动科长当不当都还是其次,关键是马春风猝然接手如此多的有问题的大人物,他手下根本没个得用的助手。
方不为一回来,肯定会被马春风抓了壮丁。
这就是个大火坑,一个不小心,就会结下大仇人。
但这些话不能摊开说。
只能想办法提前提点方不为几句。
谷振龙又想到了刚从美国回来不久的陈江。
十之八九,这翁婿二人是坐同一条船回来的。
也肯定是方不为交待过,陈江才没有提方不为也回来的事情。
谷振龙不由的冷笑一声:“好嘛,敢明目张胆的骗老子了?”
“反正迟早要回来,回来后收拾也不迟!”陈超又说道。
马春风眨了眨眼睛。
他确实盼着方不为早些回来,好为他分忧。
他现在看似风光,但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委员长天天逼他,让他尽快想办法,让少帅承认是与其它组织共同勾结,发动的西安事变。
除此外,似吴大钧,晏道刚,曾扩情等人,也全在委员长的怀疑名单里,委员长怀疑这几人与少帅早就有勾连。
包括少帅在内,全都矢口否认。
但又不能对这些人用刑,马春风愁的头发都白了。
除了方不为,马春风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的上他。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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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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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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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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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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