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地沉淀下来。
乔晚晚洗过澡,被男人抱在腿上,男人有些粗糙的手掌轻轻碰着她嫩嫩的小脸,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一点点沁入她的鼻息。
“和妈妈说过悄悄话了?”陆湛深敛下眸光,沉沉的嗓音,磁性而沙哑。
靠在他怀里,乔晚晚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软软的说话声,有些疲倦了,也不太想动。
哭了一下午,是该累了。
薄薄的眼皮,哭得红红的,惹人心疼。
可是她的心,却安定了许多。
修长干净的手指穿透她墨黑的发丝,陆湛深淡淡地说:“晚晚,等过段时间,我们举行婚礼,好不好?”
乔晚晚一怔,举行婚礼?
她抬头望着他,清秀的眉间掠过一丝淡淡的褶皱。
缓缓垂落眸子,她摇了摇头,依然轻靠在他胸膛。
“晚晚……”
她的小脸被他捏起,他的唇很快便覆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
他的唇,缓缓游移到她耳侧,又一声低低的呢喃:“晚晚,好不好?嗯?”
他想给她一场婚礼,美好的婚礼,美好的记忆,他想用许多许多的美好,来补偿他的晚晚。
乔晚晚轻轻阖上眼眸,眉间的褶皱慢慢淡开。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在她背脊,好像哄着小宝宝那样子,是她喜欢的那样子……
过了会儿,陆湛深低头看看心口的小脸儿。
小家伙居然睡着了……
真的,太累了吧。
轻盈的呼吸声,香甜的气息,丝丝缕缕包裹着他。
他唇边漫开一抹轻笑,吻了吻她哭肿的眼皮,抱着她躺了下来,黑暗中,他又吻了她好几次……
软软的吻,小心翼翼,轻轻碰触着她每一寸薄薄的肌肤,生怕她在他手中破碎似的。
他的手掌悄悄往下,轻贴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
是他的小乖,他和她的小乖。
可是他唇边的笑意,却瞬间凝固了起来。
……
就在两天后。
陆湛深从程医生那儿得知了羊水穿刺的结果,很不幸、很残忍的结果。
胎儿发育的确存在异常,必须即刻进行引产手术。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从欧洲回来的时候,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他的小家伙……
他要如何告诉她?
得知结果的,并非陆湛深一人。
还有容薇。
别墅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容薇披着睡袍,静静地站在窗前。
窗外的漆黑似乎将她笼罩,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香烟,白烟从她美艳的红唇中缓缓吐纳。
浓浓的烟雾弥漫在晦暗的空间,正是这呛人的烟味,仿佛逐渐了麻痹了她的神志,让她上瘾……
蓦地——
她轻笑了一声,清脆也嘶哑的笑声,听着有些苦涩,好似从嗓子眼里挣扎而出。
眼泪忽然就那样掉了下来,晶莹的泪水从她美丽的脸庞滑落,一颗一颗坠在地上……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她颤颤抖抖地抬起手臂,猛地又抽了一口烟,当烟雾从她唇齿间溢出的时候,她便笑得更大声,也更沙哑了……xǐυmь.℃òm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结果,都是命中注定的。
有些生命,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乔寒光死了。
那个叫做年惠的女人,也死了,早就死了。
而如今,她是容薇,她是夏兆年的妻子,她是夏悠然的母亲,她是南城最风光的贵妇人!
她永远只是她自己!
脚步声由远而近,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夏悠然走到容薇身后,轻轻拽了一下容薇的睡袍,仰起天真的小脸蛋:“妈妈,你怎么了?”
小女孩儿的眼里,有着担心。
容薇掐灭手里的香烟,匆匆抹掉泪水,随后半蹲下来,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好似用这样的拥抱,掩饰着自己的狼狈。
甜甜糯糯的嗓音继续说着:“妈妈不是说过,悠然可以做手术了,妈妈说过,悠然不会死的,那妈妈……为什么要哭呢?是不是……是不是悠然不能做手术了?是不是……”
“不是的!”
容薇声音颤抖,握住女儿瘦弱的肩膀,脸庞扯出笑容:“悠然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只是……只是做手术,会很痛的……我们悠然怕不怕?”
夏悠然眼里亮着璀璨的光芒,坚定地回答:“不怕,悠然一点都不怕!悠然想要活着,悠然想要和妈妈一辈子在一起!”
做手术算什么?
从小到大,为了治病,她挨过多少疼痛了,她照样都熬了过来,她才不怕呢!
……
翌日。
陆湛深将乔晚晚送到江城大学。
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什么也不曾知道过。
他只是向平常那样,习惯性地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今晚要去夏家吃饭,放学我来接你。”
乔晚晚点点头,淡淡地抿起嘴角。
去过妈妈的墓地之后,和妈妈说了许多悄悄话之后,她的心情平缓了许多,和他之间虽然还处于冷战阶段,不过轻轻抱抱那些……反正,她也没有真正抗拒过。
就在下车的刹那,她忽然回头看着他,表情严肃地说:“我不想举行婚礼。”
陆湛深眼神微变,却还是淡定的:“为什么?”
“等小乖出生了,我要照顾她的,我会很忙很忙,我没有时间跟你举行什么婚礼。”
说完话,乔晚晚头也不回地下车了……
她才不要举行什么婚礼!
走进教学楼,乔晚晚瞧见远处,好似是小安的身影。
“小安——”
她在后面喊了一声,可是只见小安直接往辅导员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想着小安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辅导员,所以乔晚晚先来到教室。
过了会儿,课都上了二十分钟了,仍旧不见小安进来。
乔晚晚双手托腮,越发觉得不对劲,直接来到辅导员办公室前。
而此刻,凌小安正巧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乔晚晚,凌小安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低了低头。
“小安,你找辅导员有事吗?”
沉默了好久,凌小安双手不停交缠着,低低沉沉地开口:“我……我申请休学一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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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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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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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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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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