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甚至没有问南雨镜子的事,去写了一封信,让南雨亲自送去加急送往金陵。
红缨就暂时住了下来,贾管事也已经死了,如今的红缨无牵无挂,也没有个合适的去处。
林玉安看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婢女如今是这样的下场,心里不免有些自责,可是如今她屋里已经有南雨这个大丫鬟了,红缨不好再过来伺候,孩子们那边又有许妈妈伺候惯了,让她过去,也不大好。
想了想,红缨就暂时闲着,等哪儿用得上的时候在给她找着活儿做。
红缨有些不自在,想说回来继续在林玉安屋里伺候,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就什么也没有说,退了下去。
南雨有些心神不宁的,林玉安想起镜子的事,就屏退了旁人,单独问她。
原来镜子是她收起来,“奴婢看见王妃躺在波斯地毯上,怀里抱着镜子,怕您凉着,又担心您压坏了镜子伤着自己,就把它收在了菱花镜旁的妆奁里。”
林玉安听说镜子好好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转眼就到了八月,炎炎烈日当空,知了叫声此起彼伏,王府的下人小厮为了讨好林玉安这个王府如今最大的主子,顶着烈日,每日中午都到云殿捉知了。
林玉安怀了身子,格外的怕热,屋子里的冰盆就没有断过,酸梅汤,西瓜一律都要在井水里镇过才吃。
凉爽倒是凉爽了,可不过几天,人就有些没有精神了。
许妈妈见了,就去劝说。
林玉安这才断了全凉的东西,许妈妈就给南雨出招,鸡汤温补,是林玉安每日断不了的东西,林玉安怕热,就在睡前凉得温温的,送过去给她。
南雨听了觉得是个好主意,果然林玉安的胃口好了很多。
马上就要到预产期了,临盆的日子算在了九月中旬,林玉安的肚子沉甸甸的,可许妈妈就每日带着孩子在主殿来,让她围着中间的假山走。
林玉安这边人手不够,她也跟着,和周巧儿,南雨一起跟在林玉安身旁,陪她走路。
这么一来,孩子们住在偏殿,就只有南风和许妈妈和陈娘子照看着,有时候许妈妈要到主殿来督促林玉安走路,就只有陈娘子和南风看着了,之前的人,因为出了晟哥儿顶撞余嘉的事之后,差不多就被遣散了。
可是一时半会儿要找个可靠的人也不容易,想了想,只能暂时紧着些,许妈妈过来的时候,就把孩子们都带过来,在主殿这里,大家的眼皮子下。
等到林玉安生了,再想想要不要亲自去挑两个丫鬟回来伺候。
可是还没有林玉安生产,就出了岔子。
八月十三,眼看着都要到中秋了,因为是到王府后的第一个中秋,王府也冷清了太久,想要办的丰富一点,准备的吃食,都是许妈妈亲自过目。
这几日许妈妈忙的是脚不沾地,早上孩子们还没有醒,她就起身去了厨房,结果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乱成了一团。
南风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姝姐儿不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晟哥儿见妹妹不见了,也吓了一跳,跳下床来跟着大家一起找。
许妈妈担心晟哥儿跟着出问题,就把他抱上炕,让他乖乖的坐着,自己就去问了在云殿门口守着的婆子,问她们看见姝姐儿没有,两个人都说没有。
许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好端端的,姝姐儿也不是襁褓里的小孩子了,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琇書網
这件事不能告诉林玉安,她去主殿看了也没有姝姐儿的身影,倘若林玉安知道了,只怕要急得不行,她现在戒急戒怒,这件事不能去给林玉安说。
她记得嘴上都起了燎泡,陈娘子回忆道:“我起身的时候,姝姐儿还在床上睡着呢,我也就是去了一趟恭房,回来这孩子就不见了!”
南风则很是自责,她昨儿个晚上很晚才睡着了,早上也一时醒不过来,连陈娘子什么时候起身的她也没有察觉。
这件事一下子就变得很怪异起来,谁也不知道姝姐儿的去向,许妈妈担心是被什么人掳走了,悄悄的去找了越丘,让他带人悄悄的在京城里找一下,务必要尽快把姝姐儿找到。
可是还没有等越丘回来,魑风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身边赫然就是姝姐儿。
许妈妈觉得自己这样大起大落的,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闭过气去。
魑风冷着一张脸,说姝姐儿自己偷偷的跑了出去,若不是他在屋顶上打盹儿,看见了,只怕这时候姝姐儿已经跑出很远了。
许妈妈知道这事儿还是得怨她,对于魑风的态度也就不怎么理会了,说起来也的确是她的过失,她笑着感谢魑风,魑风不苟言笑:“这是我该做的,王爷交给我的差事,只是这次小姐是平安回来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许妈妈点头,拜托他去给越丘报个信儿,带着姝姐儿回去了,心里却是患得患失,心有余悸。
姝姐儿怎么也不说为什么要出去,许妈妈想了想,给晟哥儿说了几句话,带着陈娘子,南风出去了。
几个人却没有离开,附耳在窗下聆听。
屋里晟哥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妹妹,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呢?”
姝姐儿眨了眨大眼睛,见屋里没有人,这才对晟哥儿道:“哥哥,我梦见爹爹了,爹爹说他在外面等我,让我去找他,他给我买了窝丝糖,带我去玩儿。”
许妈妈在外面听了一身冷汗,姝姐儿想自己的父亲了,这无可厚非,可一个两岁的小头片子,哪儿找得到出去的路,竟然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出去。
这让她心里不能不狐疑。
南风和陈娘子却没有想到这一层,都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是一场梦引发的。
这件事,许妈妈叮嘱她们两个不要乱说,这两天把几个孩子看牢了,她尽快再找人手。
这也是当下的权宜之计了,陈娘子和南风点头,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玉安进来很惫懒,越发的不愿意走动了,在临窗大炕边躺着又热,下午就要去临水的湘妃水榭待着。
水榭有两层,到了下午,阳光就被外面的树荫挡住了,带着热气的风在林间水上过来,已经带了几分凉意,林玉安喜欢躺在二楼的临水美人靠上,穿着薄纱裙,感受着着一抹来之不易的凉意。
许妈妈也没有阻止,相比待在云殿,屋里摆着几盆冰,在水榭的凉意是自然的,对身子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也随着林玉安了,刚开始她还带着晟哥儿几个到水榭来陪着,后来又担心吵着林玉安,就晚上才带孩子们过去见她了。
林玉安一般是傍晚的时候会云殿住,偌大的靖南王府近内宅的屋子就有几百余间,林玉安每日里要来来回回的从云殿到湘妃水榭,路上出了洒扫的婆子,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这样的地方。总让人觉得冷清,林玉安有时候会有种幻觉,自己就是独自住在月宫里的仙子,见不到人间的烟火气。
可肚子里的孩子不让她闲着,林玉安感觉到孩子时不时的会踢她肚子,她笑着,“这孩子越发不乖了,那时候他都多乖啊。”
红缨看着就不由的暗地里落泪,她的儿子都快一岁了,在那些黑衣人手下死的那么惨,她每每回想,就觉得恨不得亲自把安宁郡主杀了。
她的儿子啊……她唯一的儿子,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就,就与她永远的阴阳相隔了。
花园里有个湖,是用的活水,种了半池子的荷花,名叫映霞湖,傍晚的时候,一池子霞色。
夏天,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荷塘里的花开的烂漫。
南雨让小丫鬟去采了荷花并荷叶回来并着翡翠色的荷叶,插在白瓷浮纹的花瓠里,煞是养眼,大热天的看着,感觉都能消了一半的暑气。
可这些日子,林玉安有些紧张,每天都要安排人在云殿里里外外的查一查,看一看,墙角院中都洒了石灰粉。
六月的时候太忙了,她把儿子女儿的生辰都忘了,只好在七月的时候给晟哥儿姝姐儿过生辰,算补上了,结果当天屋里出现了两条蛇,还不是普通的家蛇,青色的蛇吐着性子,比她身高还要长一些,看着很是慎人。
当时姝姐儿吓得就要哭,可声音刚出来,那蛇就弓着身子要咬人的样子,姝姐儿吓得哭都不敢哭出声了,当时许妈妈又在厨房去了,若不是红缨把蛇引开,用了些手段把蛇抓住了,说不定孩子们就会被蛇咬了。
林玉安想到红缨,心下很是感激。
她看着那样的彩色的蛇,脑袋都懵了,等她反应过来,红缨早就赶在她之前做出了反应。
而红缨却并没有什么心思,她就觉得自己若是不出手,姝姐儿可能第一个就要被咬,她不由的就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也不知道是哪儿生出来的勇气,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就这样,林玉安只要不待在屋里,就让人里里外外的检查,临到八月末,她就给许妈妈道:“我在府里都要待的生霉了,想要出去走走,我们准备去相国寺吃斋菜吧。”
许妈妈没有什么疑惑,只是有些犹豫。
“王妃就要临盆了,这时候上山,万一中途羊水破了,只怕……”
林玉安笑着摆了摆手,“许妈妈不用担心,这才八月末呢,咱们去相国寺也好给孩子祈福,相国寺是佛家圣地,清净呢,哪里会出什么事啊?”
许妈妈的担心不无道理,那只会在深山里出现的毒蛇在靖南王府出现了,且刚好是在孩子们住着的偏殿,这信号已经是很危险了,她严重怀疑是一双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若真是如此,那么去相国寺那样的地方,只怕更加让人有漏洞钻,现在虽然她们在靖南王府已经有人伸手进来了,可靖南王府大多数的人手还是自己人,比起外面不知名的因素,这里相比就安全多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许妈妈也就不再多说了,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九月初二,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一行车马从靖南王府出发,浩浩荡荡几乎有十辆马车,百姓们驻足路旁看热闹,感叹皇家就是有钱啊。
可出了城门五六里地,后面四辆马车就渐渐的脱离了队伍,前面的六辆马车往相国寺的方向继续行驶,后面四辆马车则往右边的小道上去了。
咕噜咕噜的车轮压在石子路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这四辆马车却是往喜安庄去了。
林玉安故意使出的这么个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就是想要蒙混齐氏的眼睛,虽然有可能会露馅儿,可能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去喜安庄的事都是她上了马车才告诉许妈妈的,就是担心被人听了去,不管如何,小心为上。
许妈妈很有些意外,可觉得林玉安的这个计策很不错,谁也没想到浩浩荡荡去相国寺上香的人会半路转道,去了别的地方。
喜安庄仿佛与世隔离,秋天是农忙时节,庄户们都在地里,挖花生的挖花生,搬玉米的搬玉米,热的汗水直流,面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年的收成好,就意味着能过个好年,一家老小都不用饿肚子,这算是一年劳作下来,对他们最大的奖赏了。
林玉安很喜欢喜安庄,她并不觉得喜安庄是泥污之地,相反,她觉得喜安庄的人很淳朴,除了个别的人有些坏毛病,大家都很好相处,
路上看见了也是笑容满面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在田庄里,门都不用锁,也不必防着谁偷东西,谁偷了东西,就要被村里人看不起,一辈子都要被戳脊梁骨,这也是田庄人的一个好处吧。
福平春英一家听说林玉安过来,都急急忙忙的从田里回来了,连农具都没有来得及收。
“东家,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知一声,我们好去准备饭菜呐!”
春英的表情很诚恳,,林玉安笑了起来,“不必麻烦,就想吃点山野小菜,也不必惊动乡邻们,我就想过来小住几日。”
春英看着林玉安的肚子,自然知道林玉安有身孕了,而且估计都要临盆了,心里明白,恭敬的应了声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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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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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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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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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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