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砣左右看看,没看到团圆,不怎么在意地说:“她啊,肯定是回家,捣鼓那些白果了,她成天想着当厨娘。”
“哦。”首儿放心了。
一个叫狗剩的男孩一低头,发现河滩上有脚印,还是往前头水深的地方延伸,“秤砣,首儿,你们看这脚印,那么小,该不会是……”
几个男孩脸色骤变,首儿拔足狂奔,秤砣他们也使劲往前面跑,跑到河面宽阔的地方,可河水太湍急了,哗哗的翻涌,水面上什么也看不到。
“团圆!”秤砣浑身哆嗦,害怕地大喊。
“团圆!”
一声一声的嘶喊,河面上死一般的寂静……琇書蛧
团圆不知道自己在河里泡了多久,漂出去有多远,她胡乱地想要抓住点东西,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喊她,奋力地把头探出水面,“唔……”她使尽全身的力气,可声音微弱。
首儿他们在河边没头苍蝇一样跑着,扯着脖子盯着水面,喊着团圆,突然其中一个朝河面指着,“团圆,团圆在那……”
“秤砣,你快下去救她啊!”狗剩推秤砣,平时他总说自己水性好。
秤砣哆嗦着,“我……我……不会水。”
“那咋办?”
“咋办,咋办?”秤砣六神无主,急的直转圈圈,“对……对了,我……我找……我爹去。”
旁边一个身影二话不说跳进河里,是首儿,他奋力朝团圆游去。河水太湍急,他靠团圆越近,游起来越费力,而且这河水虽不凉,但对首儿来说有点刺骨,首儿的手指都快僵了,腿也没劲了,“不行,我不能停下。”凭着这股信念,首儿游到了团圆身边,只要一伸手,他就能碰到团圆。
河面上翻涌着浪花,一个浪过来,首儿被冲出去,眼睁睁看着团圆离他越来越远,首儿捶打了一下水面,又逆着水流朝团圆游过去,“团圆,你一定得撑住。”
这次他靠近了团圆,可没等伸手,又一次被浪冲开了,河面上也看不到团圆了。
首儿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团圆。”
深吸一口气,首儿潜进河里找团圆。团圆像一颗水草一样,在河里飘荡,首儿用尽全身力气游过去,努力把团圆拖出水面,自己才探出水面咳嗽着。他的手指已经完全僵了,想抱住团圆都没法做到,首儿使劲咬嘴唇,血从他嘴角流出,他有了一点力量,紧紧抱住了团圆,费力地朝河边游去,“我一定要救团圆,一定要救她!”
“你看!”河滩上的狗剩激动地抓着秤砣,秤砣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首儿下去了,不……行,我找大人去。”
狗剩拉住他,“你先别忙着找大人……”
“不行,就算被我娘打死,我也得找人来,屁股重要,团圆和首儿更重要!”秤砣抹抹眼泪。他娘不管打他打的多重,他都没掉眼泪,这回眼泪流了满脸。
狗剩掰着秤砣的脖子,叫他看河面,“你看,首儿正拽着团圆往这边游呢,咱们一起拉他。”
秤砣往河面一看,首儿抱着团圆已经快到跟前了,他伸着手,“首儿,抓着我的手,我拽你俩上来,你们就在后面抱着我的腰。”
几个男孩使劲抱着秤砣的腰,秤砣奋力地往河面伸手,首儿把团圆的手放进秤砣手里,他在水里推着团圆。
好不容易把团圆拽上来,秤砣要拽首儿,首儿已经浑身湿淋淋的走到了这里,秤砣问,“首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团圆怎么样?”首儿蹲下来看团圆。
“咳咳!”团圆咳嗽起来,几个男孩七手八脚把她扶起来,拍她的背,团圆吐出一口河水,虚弱地喊:“篮子。”
“还想着你的篮子,谁都别管她的破篮子。”秤砣气不过地道。
首儿怒瞪着团圆,声音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你掉进河里了!差点就要被淹死了,知道吗?”
几个男孩都不敢看这么怒的首儿,可团圆一门心思地就想着她的篮子,起来要拿河里的篮子。
首儿握着团圆的手腕,团圆打首儿,“你放开我,我的篮子要漂走了,那是我辛辛苦苦剥的白果,要漂走了!”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掉。
首儿想对团圆嘶吼,可喉咙像被堵住了,看着团圆眼泪汪汪的,那么明亮的如星河的眼睛如今成了一滩水,他默默转身,把篮子从河里拿出来,砰一声扔在河滩上。
看到白果还在,扁着嘴,团圆挠挠首儿的手心,真的是挠,坐着伸出小爪子,轻轻挠首儿手心。
首儿不理她,团圆就离他近点又挠他手心,软软糯糯地说,“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回不会了。”
还下回?首儿浑身都在往外冒寒气。
团圆吐吐舌头,抓着首儿的手晃,“没有下回了,我这不是想早点吃上白果吗,是你说它有那么多好处的。”
“秤砣,你给团圆拿着篮子,我背她回家。”首儿自始至终没给团圆好脸色。
“不用,我一点事没有。”团圆刚被首儿救上来时,是很怕,现在她觉着自己一点事没有。
秤砣拍拍团圆的头,他都没力气跟团圆生气了,“团圆,你叫首儿背你吧,你咋心那么大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都担心你担心到啥样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事的严重性。”
“团圆,你叫首儿背你吧。”其他男孩也说。
团圆这才老老实实叫首儿背她,到了家门口,团圆倒是知道怕了,缩在首儿背上,小声说:“秤砣,你先进去看看我爷爷在家没?”
他们说半天,团圆一点不往心里去,这回她知道怕了,“咋,怕你爷爷打你,你就是该打!”
团圆更小声说:“我不是怕我爷爷打我,是怕他担心我,要是叫我爷爷知道我掉河里了,我怕他又犯老毛病。”
“那你去河里洗白果,当时怎么没先想想你爷爷!”首儿教训她。
团圆不说话了,眼巴巴求秤砣,秤砣也不想叫李秀才担心团圆,摸摸鼻子,悄悄地进了团圆家,不一会出来,“团圆,你爷爷没在家。”
团圆要下来,首儿直接把她背进屋,“把湿的衣服换下来,我不会做饭,你自己熬点姜汤喝吧。”
团圆老实照做,换了衣服出来,给自己熬了姜汤喝,狗剩他们看团圆真没事,都回家去了,他们都被吓得不清。
团圆叫住他们,“你们可千万不要跟家里大人说漏嘴,不然我爷爷就知道了。”
“知道了。”狗剩他们跑了。
团圆又回头嘱咐秤砣,秤砣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叫我娘知道你跟我在一块,你掉进河里了,我也好不了,我又不傻。那个白果,让首儿拿回家叫张奶奶做吧。”
团圆抱着篮子不放,“不,我自己炒白果。”
首儿:“……”
他气得说不出来话了,这两人真是心大,这时候还想着白果呢,他转身走了,秤砣追首儿去了。
团圆洗干净白果,怪滚滚在她掉进河里时,没有帮她,可滚滚不说话,想着进去空间,可她竟然还在原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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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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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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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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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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