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世子奉诏入京了!
在朝廷颁布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北的时候,满天安的百姓就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
朝廷要大秦仅有的八位亲王世子入京读书,这样的劲爆八卦,被天安百姓津津乐道。
而大秦唯一异姓王世子,更是所有人讨论度最高的。
今天。
这位雍王世子入城了!
天安以九宫八卦营造。
皇城皇宫位于正北,南边街巷纵横,切割出一百零八坊。
当年,皇帝赵亨重振江山社稷,册封八王,在京中都建有亲王府。
雍王府在城中南北御道西侧,与皇城相隔四坊的崇业坊内。
原本,雍王世子该走天安西三门,最南边的延平门,直接可达崇业坊。
但是早就围观在西城墙根下的天安百姓,却是发现那架载着雍王世子的马车,在西北百余白马龙骑护卫下,由城西中间那座金光门入城。
金光门与城东春明门相对,由天安大道连通,可至皇城南三门。
路线拉长了不少!
一时间引得天安城中这些政治敏感度远超地方的百姓热议起来。
半响的功夫,整条东西走向的天安大道上,就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天安百姓。
柳冲驾马持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无视天安大道两侧的围观百姓,视线不时掠向东北方向的皇城。
被白马龙骑护卫在中间的马车,经由柳忠之手,缓慢而平稳的走在路上。
四角流苏随风摇曳,卷下的窗帘,让想要一探藩王世子真容的天安百姓心生失望。
然而即便如此,满天飘落的鹅毛大雪,也依旧阻挡不了天安百姓的热情和……
无聊。
队伍到了皇城南三门的中门朱雀门前。
拱卫皇城的官兵,立马结队挡在了城门前,目光警戒的注视着缓缓停在城门前的雍藩世子入京队伍。
柳冲淡淡的扫向这些已经紧张万分的官兵一眼,对方身上的装扮,竟然与今日在城西三十里出,截杀雍王世子的贼子一样!
“世子,此处便是天安皇城朱雀门!城门前,有与今日截杀世子不成的那些贼子一样装备的官兵阻拦。”
“西北来的!我等乃是天子禁军天安卫!休要胡言!”
朱雀门前的天安卫城门郎不由出声呵斥辩驳。
只是他心中却是微沉,想到今日军中确实有一队人马出城往西,去迎接雍藩世子入京。
只是此时,为何在对方嘴里,却变成了截杀雍藩世子的贼子?
将疑惑揣在心中,城门郎目光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些已经流露杀气的西北军。
听闻西北军皆是以一敌十,将领更是以一敌百之辈。
城门郎确信无疑。
“回王府!”
就在朱雀门前的气氛快要被冰冻凝固的时候,那架马车里,传来了柳秀的声音。
平淡的未曾泛起一丝涟漪,就好似天安城南被冰封了的曲池。
柳冲领命,微笑着看向城门郎,再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朱雀门城楼,最后方才领队转向南边的大秦御道,错开中间的天子御道,走在边上。
眼看着雍藩入京队伍走出去老远,守卫皇城朱雀门的天安卫城门郎这才心中大定,长出一口气。
而后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身边麾下沉声下令:“快!入宫!将雍藩世子已入天安之事,禀报内阁大臣们知晓。再将……有贼子乔装天安卫截杀雍藩世子之事,一并上报!”
时间转瞬即逝。
队伍同样转瞬即至。
崇业坊,坊墙东面。
即便常年未有主家入住的雍王府,依旧光鲜亮丽,巍峨磐横的王府大门,就开在崇业坊的坊墙上,正对着前面这条直通皇城朱雀门的御道。
由柳冲率领的队伍,远远的走过来,还未停下的时候。
王府门前,就有一群仆役侍女走下七阶台阶,抬头往着缓缓行来的马车,恭敬的合手于腰福身做礼。
而在人群中,一名头束妇人髻,簪着一枝青玉浮雕寿喜连翠簪,挂着几缕流苏的年轻妇人,满脸惊忧,双手颤颤合实,屹立于众人之间。
只见此妇人,面如芙蓉花似颜,两耳晶莹透暖光。唇红齿白,眉目浅修,雍容暗含,只是此时紧锁的眉头,让人看着就有几分怜惜。
而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襦裙,绣连山富贵图,足蹬一双玉莲掐金高底绣花鞋。
那襦裙却是怎得也挡不住胸前一抹葱玉团山,细软腰肢下更是丰盈雍容高挺。
若非妇人身上披着一件深红雪狐貂裘以为遮掩,只怕是要引得这天安百万男儿齐折腰。
只是看着愈来愈近的马车,妇人脸上的愁容也越发清晰。
三分忧愁,三分心酸,并着四分无奈,却让妇人宛如江南深闺女子般幽怨得楚楚可人。
终于,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马车停歇的片刻晃动之下,车厢里传来一道细微的压制不住的咳嗽声。
立时,便让妇人身形一双,那双桃花凤眼里,便是顷刻间充盈两泉。
“夫人,小心……”
妇人身边的侍女,悄无声息小心翼翼的伸手拖住主家的胳膊,让其不至于因痛堕地。
然而,妇人再难压抑,带着一丝哭腔,却是强忍着挥手指示王府仆役:“开角门,让马车进王府!”
话音一落,妇人目光越过马车,望向正北方向的巍峨森严皇城。
此妇人,在这王府外,似是身份最是尊贵,一声令下,即便是柳冲也不敢言语吱声。
众人少顷便由洞开的角门,护卫着马车缓缓进入这天安雍王府内。
王府侧门上拴。
角门紧闭。
隐藏于王府外的无数探子,一时间捶胸顿足,好不懊恼,未曾能亲眼见到初入天安的雍藩世子。
至雍王府内。
马车终于是停在了一方庭院内。
那妇人再也难以自制,两滴清泪落于层层雪地,化出两枚圆饼。
“秀儿!”
“秀儿你怎么样了!”
“快让姑姑看看!那帮歹人贼心不死,其心可诛!”
“怎得如此少年,也要加害!”
妇人此时全然没了在王府外时的雍容,哪怕是在这些王府仆役面前,露出惊惧慌张的举止。
众仆役莫敢入眼,纷纷合手低下头去。
马车里。
楚女掀开车帘,从车厢里缓缓走出,站在外面提着车帘。
柳秀人未显出,声音却已经传了出来。
“还是薛姑姑最好!”
“这人世间,再也没有比姑姑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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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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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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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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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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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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