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女裹着一件袍子从车厢里弯着腰踮着脚走了出来,坐在车夫柳忠身边。
柳忠一边拉住两匹拉车的马,一边转头低声询问:“世子如今怎么样?”
楚女无声的摇摇头,表情有些凝重。
柳忠冷哼一声:“世子刚要加冠,就被一旨诏入天安,如今刚刚走到天安,还未入城,便遭遇邪修刺杀。哼哼……好算计啊!”
楚女脸色愈发凝重,小声开口:“天安地界,怎会有邪修出现?”
“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柳忠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当初雍王从一介校尉起家,他便跟随在身边,东征西讨,追随雍王替大秦皇室重振江山,再造社稷。
见过的阴谋诡计不计其数,今日世子入京,遭遇刺杀,柳忠第一个想到的幕后黑手就是这大秦皇室。
“要不要传信回西北告知王爷?”
楚女回想到先前在车厢里,世子那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就想传信回西北,让王爷替世子殿下做主。
然而还没等柳忠回话。
前方的官道上,已经有阵阵马蹄声传来。
未几。
三百余全副武装的骑兵队伍,就已经挡在了马车前面。
“吁……”
柳忠拉停马车,手持长鞭站起身看向前方拦路的官兵。
“此乃雍王世子入京马车,尔等何人,在此拦路。”
为首将领驱马而出,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柳忠,然后偏头看向马车后面,未见雍王府世子入京的其他护卫。琇書蛧
“我等乃是天安卫,领命前来迎雍王世子入城。不知世子何在,能否一见。”
看着假惺惺装模作样的天安卫官兵,楚女心中愤愤不平,将要起身,却是被柳忠给拦住。
两人对视一眼,余光不由的看向车厢。
世子刚刚遇刺不久,如今就遇到领命出城迎接的天安卫。
前前后后,事情怎么看怎么显得奇怪。
是迎接,还是查探?
柳忠压着心中的疑惑,沉声回答:“世子正在休息,不便打搅,既然诸位领命迎接,便劳烦诸位前面带路。”
“不可!”
然而,那天安卫将领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再道:“我等领命,不见到世子难以履令。”
“你们!”
楚女顿时气恼,怒视对方。
“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敢拦本世子的路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车厢里面传来柳秀的声音。
闻声,楚女心中一急,对搅扰醒世子的这些天安卫官兵瞪眼怒视。
而听到柳秀那嚣张指责的天安卫官兵们,却是心中一紧。
为首将领更是扯着缰绳,让战马后退好几步,手也无声的搭在了腰间刀柄上。
在天安卫官兵目光紧盯车门之际。
只见一袭雪白大氅裹着一位英武少年,从里面踏步而出。
柳秀双手捏着大氅边缘,裹在身前,将自己身下的斑斑血迹挡住。
体内的邪法虽然已经被暂时压制,但一阵阵的虚弱疲倦感,让他只能是暗中强撑着站了出来。
随意的看了一眼前方当道的天安卫官兵,柳秀嘴角微微一撇,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就是你们这几只阿猫阿狗挡着本世子的路了?”
其实方才他在车厢里,已经听到这些人都是从天安出城的天安卫。
天安卫,乃是拱卫皇城的天家亲军,不受兵部节制,由天安卫大将军掌管。
只是今日遇刺,天安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就不得不让人去细细琢磨其中的含义了。
似乎,更像是来收尾的?
而那为首的天安卫将领,却是不卑不亢的开口:“末将奉命而来,接世子入城。”
柳秀冷哼一声:“我在问你们,是不是你们拦下本世子的路了!”
“世子!”天安卫将领沉声提气,目光深深的看向柳秀:“世子,我等乃是领命前来,世子莫要让我等难做。”
此人几乎就差将‘你在胡搅蛮缠’写在脸上。
柳秀却是丝毫不惧,脸色同样阴沉下来,重复道:“本世子问你们,是不是你们拦的路。”
三番两次被强逼询问的天安卫将领,顿时心生怒火,语气不善道:“世子是将这天安当成西北了吗?若无我等护卫,入城路上出了什么事,只怕世子就要追悔莫及了!”
天安地界,谁人见了天安卫不是敬畏三分。
如今这么个从西北而来的外臣,竟然是接二连三的咄咄相逼,这让天安卫将领不由气恼起来。
“谁人要让我家世子追悔莫及了?”
恰是此时。
在马车后面,也响起一阵马踏雪地声。
声音转瞬即至。
只见一员手提马槊、白甲白袍、身其白马的年轻将领,领着百匹雪白战骑到了马车前。
百骑横列官道上,沉默如雪,面对三倍之敌,竟然是分毫不惧。
而那为首将领,却是驱马到了车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末将柳冲,护卫来迟,还请世子治罪!”
白马龙骑,乃是雍王世子的亲兵,人数不过三千,统领柳冲常年追随雍王世子征战西北,战功赫赫。
见到柳冲带人现身,柳秀不由微微一笑:“怎么,你也要去天安陪着我一起当质子?还是你也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在天安城里头等着你?”
柳冲面沉如墨,英武不凡。
听到世子的玩笑,依旧是沉声回答:“王爷担心世子在京中闲闷,便将我等赶出了西北,来陪世子在这天安好好游玩些时日,看看这天安城究竟有多好。”
说完,他又默默的看向马车后面。
原本护卫世子入京的护卫,已经不知去向。
那些人同样是西北柳家军悍勇老兵,如今不在世子身边护卫,必定是已经在路上遇袭身亡。
柳冲的脸色不由愈发阴沉,转身上马到了阵前,横朔马前,直指拦路的天安卫:“世子,就是这些人胆大包天到要拦世子的路吗?世子想怎么处置这些贼子?”
见西北柳家军的人如此嚣张跋扈,竟然这般羞辱天安卫,让那天安卫将领彻底发怒:“世子是要见识见识我天安卫的刀兵可否锋利吗?”
柳秀的手指在轻轻的虚空点拨着。
思绪却是在飞速的流转着。
自己入京遇袭,眼下更是邪法入体,功力难施,进步无望。
大抵,这便是皇室和朝廷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了。
藩王唯一继承人功力全废,不论是当一介质子,还是返回封地,都不可能再有大的作为。
既如此。
那么……
“杀!”
杀之一字,从柳秀的嘴里缓缓发出。
瞬间。
官道上如雷霆大动。
柳冲率领百名白马龙骑,踏起万丈雪舞,战马龙吟,化为一道雪中长枪,直冲三百天安卫而去。
世子令杀。
白马龙骑得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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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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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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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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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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