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可以确定,日向合理现在绝对不在家。
但是宫野家不只有日向合理,还有宫野明美。
那只任务目标现在赶过去,有概率能碰上宫野明美。
他加快速度,快速查看了一遍浏览器、又把它全部关闭,清理掉刚刚的那些搜索记录,然后看了一眼插在旁边的U盘,点进去查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开始庆幸没有立刻就撤退。
电脑弹出来一个提示页面:[检测到您在开启机密资料,请输入特定密码。]
底层人员没有太严格的部门划分,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安室透做过行动组的任务、也做过情报组的任务。
在某些任务中,他见过类似的提示,甚至有些是他负责设置的密码、然后告诉任务目标,再转交给琴酒审核。
审核结果如何、他不清楚,他只清楚一点,现在弹出来的这个提示,是组织惯常用的捆绑式软件。
一旦破译失败,U盘里的资料就会自动清毁,组织那边也会收到这台电脑发出的讯息。
他没有急着破译,而是伸手拔掉了电脑的电线,然后把U盘也拔掉。
不需要做其他处理了,翻墙进来的时候,安室透就戴上了黑色手套,以免留下自己的指纹。
他从电脑面前站起来,再次瞥了一眼那对已经死亡的夫妇,忍不住轻吐出一口气。
如果,如果他早点锁定那只任务目标,对方就来不及解决掉这户人家的主人。
或者更干脆一点,如果他之前咬得紧一点,对方就不会有机会进这片居民区。
那对夫妇很年轻,看起来最多三十多岁。
电脑桌下面有一张飞进去的相框,安室透拔掉电源后停顿一会儿、又把它插回去,再次打开电脑确认,以免现场留下什么和‘日向合理’有关的线索。
他顺手把那张相框捞出来,刚要放好,视线扫到相框上的合影时,便停顿住。
合影上有三个人,一对夫妇、以及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
这对夫妇,有孩子?
安室透动作不停,继续把相框放回桌子上,好像没有发现异常,他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没发现什么能够明显藏人的地方。
在进书房前、这栋房子的其他房间他都查看过了,没有小孩子的身影。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只是匆忙粗略地开门看一眼,如果小孩子藏的严实的话,他是发现不了的。
那只任务目标在逃窜中,也不会突然携带一个孩子一起离开。
有一定的概率,对方现在还没有跑出去,而是躲在这栋房子的某处。
进来时,安室透没有戴口罩和帽子,也没有遮挡样貌。
如果当时,那个孩子没有逃出去,而是躲在房间某处,而且看到了他,那……
他面色不变,继续原来的操作流程,快速检查了一遍电脑,确认上面没什么需要清理的内容了,才把U盘收进口袋,向外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把手放在兜里,盲摁可以联系警方的那部手机,简短地把情况说明了一下,重点是这所房子的命桉、以及那个大概率还没死亡的孩子。
面不改色地走出房子,远离了一定的距离,他才把手机掏出来,给警方那边的人拨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便有人紧张地向他打招呼,“降谷先生!”
“……”安室透先强调,“不要叫我降谷先生。”
然后又在电话里,把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
对方立刻道:“我刚刚已经看到讯息了,现在正在紧急派人赶往那边!”
琴酒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是想撞一桌开盘麻将吗?
“伪装成正在巡逻的巡警,假装发现了异常、所以才前去查看,我出来的时候没关门。”安室透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废话,然后又道,“附近区域的监控查了吗?我记得这几个路口都有交警。”
任务目标大概率不是开车走的,但是也有一定的可能,而有交警的地方、对方也大概率会避开,剩下的路线就很好锁定了。
反正往宫野家的路就那么几条,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在半路堵住对方,目的地只有一个。
电话那端的警方人员顿了一下,大声应答:“是!”
安室透:“……”
他把电话移远了一些,拐进一个小巷。
对面继续道:“我已经去调取监控录像、搜查可疑分子了,目前还没有找到什么踪迹,刚刚也通知过去的人注意沿途的可疑分子了。”
“风见,”安室透顿了顿,“算了,我先挂断电话了。”
对面的风见裕也不明所以,但还是大声回应上司,“是!”
安室透挂断电话。
再走出小巷的时候,他的手中就换成了用于联系组织的那部电话,警方的那部电话和那枚白色的U盘都被他留在小巷里了。
他低头摁手机摁键,快速把刚刚的事发给琴酒,前面的事没额外添加什么描述,复述他发现一户人家不对劲、于是翻进去,结果发现了尸体和发热的电脑,并且查看了电脑、发现上面有日向合理的相关搜索。
后面的事就稍加一些语言的艺术,没提那枚U盘、也没提那个孩子,只说他出来搜查了一圈,没有搜查到那只老鼠的痕迹,询问琴酒要不要立刻赶往宫野家。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琴酒的回复:[不用。]
突然,远远的,有枪声响起。
它接连响了三四声,打破了这附近的安静,又像是突然出现一样、再次突然消失,只留下更加寂静的居民区。
安室透下意识辨别枪声的方向,向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方向有些熟悉,刚刚那道摩托车声就是向那边撤离的。
……那个银发的女性组织成员,找到任务目标了?
手机再次震动一声,安室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琴酒给他发了一个位置,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大概只有三条街。
他收起手机,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快步走过去。
那辆黑色保时捷实在是太显眼了,也很少有人开这种型号的车,只要见过一次、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穿过街道后,安室透锁定那辆黑色保时捷车,快步走过去。Χiυmъ.cοΜ
车里亮着灯,不过车上空荡荡的、只有琴酒一个人,他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澹澹地抽着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从后车座敞开的窗户处飘出来,只勉强持续了几秒,便再也维持不住、被风吹散。
日向合理不在车上,那个司机也不在,那个银发的棉花糖耶耶也不在。
走到车边的时候,安室透收敛了神情。
他捕捉到琴酒的话尾,对方澹澹道:“嗯,我知道了,今天要你帮我做任务、麻烦你了。”
对方从烟雾中瞥来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和电话那头说话,“宝石拿到了吗?”
停顿了几秒,琴酒继续道:“你可以打开看看成色,那是一批红宝石,有喜欢的可以拿走。”
在对方的说话声中,有一道很轻微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靠近。
安室透立刻警惕起来,在他转头的瞬间,他的后腰被一把枪抵住。
持枪的人,发现是组织里的人,就是那个开黑色保时捷的司机,是琴酒的手下,
瞥了一眼,安室透便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很识相、已经放弃抵抗。
伏特加冷笑一声,用枪挑起他的衣摆,然后伸手把他腰后别着的那把枪拽走,又用手简单检查了一下他衣服的各个口袋,只翻出来一个钱包和一部电话。
简单检查了一下,伏特加又用机器扫描,确认安室透身上没有其他精细的金属小零件,比如监听器和定位器这种东西。
检查完毕,他抬头看了一眼琴酒,得到自家大哥的点头,便把枪移开、又后退了两三步,他冷哼着道:“还算是个识相的家伙。”
居然没有反抗。
安室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我这里已经结束了,等会儿就可以去接你。”琴酒最后道,几秒后,他挂断电话,冷冷地看过来。
伏特加虽然移开了枪,但没有把枪收回去,还紧紧握着枪。
打量了安室透一会儿,琴酒眯了一下眼睛,突然出声,“你赶到那栋房子的时候,电脑还是热的?”
“是的。安室透平静回答,“我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里有关于冰酒的搜索,我把它清理掉了。”
这一点,他已经在那条讯息里汇报过了,所以琴酒没什么反应。
琴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那根烟掐灭,冷冷道:“这次的任务,你的表现很不错。”
“那只老鼠太过狡猾,只有你和库拉索抓住了他的尾巴、并且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库拉索?那个棉花糖耶耶的组织代号?
居然不是贝尔摩德……
安室透压住自己的反应,面不改色地看着琴酒。
用澹澹的语气赞赏完毕,琴酒又陡转话锋,“但是。”
“任务要求是,活捉那只老鼠。”
“他死了。”
听到那三四道连续的枪声时,安室透就有所预料了,他立刻推脱,“我刚刚检查完那个暂住地没多久,没有发现那只老鼠的踪迹。”
那只老鼠是被库拉索独自失误打死的,和他无关。
“嗯,”琴酒澹澹地应了一声,又转了一下话锋,“之后会再给你几个任务测试一下你的能力的。”
测试能力。
安室透心里微动了一下,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干脆利落地应道:“是。”
琴酒移开视线,看向伏特加,“走吧。”
伏特加收枪,快步走到黑色保时捷旁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黑色保时捷启动起来。
在它即将驶出去的瞬间,琴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头随口问道:“对了,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白色的U盘?在那台电脑附近。”
说这句话的时候,琴酒的表情非常平澹,语气也很随和,比之前暗示‘你小子可以再升一步’的时候还要缓和。
就像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一样。
但是,安室透的雷达疯狂震动起来。
他也像是被这随口一问问到了一下,‘下意识’反问:“白色的U盘?”
问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的方向,“那台电脑没有插U盘,不过我没太检查那间书房。那个U盘很重要吗?我再回去……”
“不用了,”琴酒打断,他摁亮屏幕看了一眼手机,皱起眉,“你出来的时候没关门?”
“有巡警发现那栋房屋的情况,不用回去了,稍后我会给你发几个任务。”
这么快?
按时间,巡警应该刚到那附近,琴酒就已经知道了……是附近有其他组织成员,还是警方内部有组织的内线?
回头要仔细询问一下风见,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描述的这个任务。
安室透表面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完成的。”
然后,他感觉眼前的琴酒神情微妙了一瞬间,前座的那名司机也下意识看过来。
……这句话怎么了?
黑色保时捷开动起来,琴酒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不许再说这句话。”
安室透:“……?”
他茫然了一下,就听到手机传来提示新消息的震动声,于是看了一眼。
又是琴酒发来的讯息。
应该是对方刚刚暗示的,用来测试他的个人能力的任务,而完成几个这种任务,就能在组织里更进一步、离代号成员也更接近。
事实上,安室透隐约觉得,琴酒暗示的‘更进一步’,或许就是指代号成员。
理由很简单,组织里的每个代号成员都很神秘,但是他之前就见过冰酒,在这个任务中,更是亲眼看见了琴酒和库拉索。
这似乎已经不是普通的底层成员范畴了。
一边沉思着,安室透一边打开那封新讯息。
讯息开头的几个字瞬间映入眼帘:[三天后,大板西成区……]
……
大坂?
又要离开东京???
手机再次震动了几声接连收到了两条新的讯息。
[十天后,名古屋……]
[一个月后,北海道……]
安室透:“……?”
哪里的任务都有,就是没有东京的是吧?
再见,去研究U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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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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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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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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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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