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套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戴上手套的人,不能再挠人。
同理,戴上其他东西的时候,日向合理很快发现了相应的作用。
黑布、是为了让他看不到路线,链子、是为了束缚住他的手脚活动,手套、是防止他突然挠那位先生。
止咬器……显而易见,是为了防止他突然咬人。
反正全副武装完毕,日向合理沉吟了一下。
他才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向印象中琴酒的方向侧首,真诚发问:“是不是我有精神病啊?”
说完,立刻感受到了歧义,于是立刻补充了一句。
“或者,以前有人在获得代号、面见那位先生的时候,突然冲过去挠咬那位先生吗?”
不然,这些装备,完全就是……呃。
不过后面那种可能性很低,刚才打开箱子的时候,琴酒明显也没有预料到里面居然是这些东西,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那前者的概率就陡增了。
日向合理又思考了一下,精神类疾病的话,他身边确实就有一个:已经GG的日向夫人。
不过日向夫人的情况特殊,她的病,有一部分是环境压抑,有一部分是自身压抑。
还有一部分是服用的那种不明药物,那种药物是日向先生带回来的,组织在里面动手脚、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是有精神方面的家族病史吗?”他隐晦着问了一下、是不是亲生父亲那里有精神类遗传病。
又立刻滴水不漏、心照不宣地圆回来,“我母亲也有这类疾病,在长期服用治疗药物。”
黑暗中,他看不见琴酒的表情,只能听出琴酒语气平淡地重复了一句,“治疗药物?”
“不,那个女人服用的不是治疗药物,”对方否认,“恰恰相反,她有疾病、正是因为长期服用了药物。”
说这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很轻蔑,听起来不是在解释,而是在提日向先生‘那个废物!’,然后语气里的轻蔑收敛起来,转为安抚。
“那不是遗传类的病,你不用担心,这些装备只是常规的必要措施罢了。”
“嗯嗯啊啊,”日向合理严肃认真地表示自己信了。
敷衍太明显,车里又陡然安静下去。
一会儿后,琴酒才又继续道:“快到目的地了,到时候,我会带着你过去的……然后在你出来的时候,会接你回来。”
“然后,我们再来谈一下今天的任务。”
“还要谈?”日向合理下意识侧了一下头,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靠了靠,又被摁着额头推回去,“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现在都在享受胜利的果实了啊!
……不会是要复盘,然后一点点把他失误的地方扒出来、仔细分析,反复鞭尸吧?
车子缓慢停下,他两手之间的锁链被人拽住,推开车门的声音传开。
琴酒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只言简意赅道:“目的地到了,下车吧。”
日向合理摸索了一下坐垫,顺着锁链力道传来的方向、直接跳下车,然后跟着琴酒慢慢往某个方向行走。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周围也很安静,应该还在偏远地区。
现在这条路,则应该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在行走的时候,日向合理能清晰地听见脚步声,有他和琴酒每迈出一步发出的脚步,也有上一次脚步的回声。
又走了一会儿,空气逐渐沉闷起来,远处有轻微的鸟类挥动翅膀声,他侧耳听了一下,便听到琴酒突然问:“你耳朵上的耳钉,是贝尔摩德钉上的?”
日向合理脚步不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然后再次听到上司冷笑了一声,“强行摁耳钉、标注所属物,是她的风格。”
为什么能看出来的强行摁耳钉?就不能是按照流程打的吗?
日向合理疑惑了一下,也如此问了。
“回去之后,你可以对着镜子照一下耳朵,完好的耳洞,和被耳钉刺出来、和耳钉融为一体的耳洞,是不同的。”
上司再次冷笑一声,“注意一下,你在长野县破案的时候,有些记者开始关注你了。”
“希望下次再在报纸上看到你,不是记者指控你疑似被‘临时监护人’、或者是被‘临时监护人名义上的朋友’虐待。”
是指广田雅美和希罗先生。
“这不可能,”日向合理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反驳,“广田小姐太柔弱了,只会被人以为,我们两个都被金发危险分子挟持了。”
上司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嗯。”
再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有机关声的旋转声响起,地面开始震动,然后上司彻底停住,转而抓着他的锁链、让他去摸墙壁。
“摸着墙壁走,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嗯?
居然是单独去面见那位先生吗?那怪不得要全副武装。
但是有个问题,走廊上可能会有机关,在眼睛被蒙住、手脚受限制的情况下,躲避机关有点困难。
不过,不死就行了。
日向合理应了一声,便摸着墙壁,在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中,独自往前走。
手下的墙壁触感很奇怪,质感很细腻、又很冰凉,还在轻轻地震动。
同时,一种若有若无的震动声也在一拍一拍地响起。
这种震动的频率有些熟悉,日向合理翻了翻脑海的记忆,却没找到有什么类似的环境。
他的手摸到了一块触感不同的东西,不再是那种细腻冰凉、像是大理石一样的质感,而是木头的质感。
面前是一扇木门。
木门上有一种花纹,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木门发出一声‘识别成功’提示声,便缓缓开启。
一种醇厚的酒味顺着门缝传来,有点像是烈酒和葡萄酒的混合物,日向合理皱了一下眉,又把门推开了一些,然后迈步走进去。
离开走廊、走进房间之后,那种有节奏的震动声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甚至不只是顺着墙壁传来,而是在空中浮动着。
声音的来源在最前方,但是不远处有人类的呼吸声,是有些浑浊的缓慢呼吸声,不是年轻人。
一声乌鸦叫声响起,还有鸟类的羽翼声,又很快安静下去。
除此之外,房间里就没有其他动静了,那种有节奏的震动声还在继续响起,并且越来越熟悉。
日向合理停在原地,把手收回来,‘看’向前方,乌鸦声响起的地方,以及那种让他产生被注视感的根源地区。
哪怕眼前一片黑暗,他也能在不远处勾勒出一个人影,对方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他身上,像是寻宝者在盯着自己的宝石。m.xiumb.com
在他停在原地、不再试图往前走动的第十秒,那名年迈的人类开口:“……初次见面,你好,Eiswein。”
对方命令道:“过来。”
在此之前,日向合理以为,他最讨厌的人、是那位金发的希罗先生,对方盯着他的目光,就像是猎狗盯住了兔子,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对方就会立刻出击,直接咬住他的脖子。
但是现在,日向合理才发现,原来他最讨厌的,不是那种‘被人视为猎物’的眼神,而是‘被人视为自己的私有物’的眼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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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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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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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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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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