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年关事情多,不过是随口找的理由罢了,在场这些人谁不是一大堆事等着,可这么久以来,也从来没有人能因为这样的原因不来正院请安。
旁人会不会有意见她不管,只是见太子殿下瞧向她的眼神果真多了几分善意,崔文意知道自己这是赌对了。
“年节将至,尔等自当谨言慎行,安分守己,没事多学学规矩吧。”
说罢也不管面前的这些人如何想,孟弋荀站起身来,直接牵起钟意的手就往外走。
钟意一愣,只能赶紧朝上首的方向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才加快速度,跟上他的脚步。
众人没等行礼,就已经只能看见两道一前一后的背影了,心里顿时苦涩不已。
钟意可不管那么多,闹着让太子殿下陪她来这里走一遭,目的是省得太子妃回头找她的麻烦,当然了,这也是给宫里人的一个交代。
受宠也得有界限,关起门来,在太子府里不论怎么闹,那只要太子殿下不怪罪,钟意都是不怕的。
可一旦越了界,那就算有太子殿下护着,钟意觉得她这么一条小命也是不够嚯嚯的,毕竟太子妃可是皇上亲自指婚的,爬到太子妃的头上,那也得先看看皇上是不是乐意。
钟意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给自己招祸事,给太子殿下惹麻烦,这种事她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做呢。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这一点,钟意看得明白,也记得清楚。
“钟意儿可是觉得委屈了?”孟弋荀站定了脚步,试探着问道。
其实哪怕她不说,孟弋荀也是能猜到她的心思的,没有家世庇护,孤身来到府里,身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一个。
除了他,在旁处,处处都不得自在。
“要是委屈了,孤许你……”
“许妾多几碟甜味斋的点心?”钟意轻声打断了他的话,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要是殿下能稍稍大方一点,许妾一次吃个够,妾定然不会觉得有任何委屈了。”
“出息!”
孟弋荀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颇为有些恨铁不成钢。
闹过过后,钟意这才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殿下,我希望你好好的,你高兴了,我自然高兴,至于说为我特地做些什么,没必要的。”
因为她而与皇上闹的不愉快,钟意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如今这局势,哪怕她没有细细研究,却也知道太子之位坐得没有外人眼中那般稳当,否则三皇子几人不可能在朝中蹦跶得那么欢快。
钟意不知道他会如何解了眼前的困境,也不知道到底会过多久,他才能得偿所愿,但在这之前,她觉得避免与皇上之间的争执,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在乎吗?”孟弋荀知道她聪明,可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在意更多才对。
重活一世,孟弋荀知道每件事的走向,也知道每个人的结局,越是知道,他便越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比起这些,我更在乎殿下。”
钟意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如果她想要他的允诺,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毕竟话头是他提起的。
可是,允诺即便作数,那也得出自他的真心才行,这种出自愧疚而来的补偿,钟意并不想要。
或者说,她不需要。
孟弋荀只觉得心里熨帖,一股暖流涌过,从小到大,似乎很少有人不含有任何目的,这般在意他的情绪。
旁人更多的,都是惧怕,一国太子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与荣辱,捧着他哄着他,却也避着他躲着他。
孟弋荀心里头忽然有些难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钟意儿乖乖的。”
留下一句话,然后便转身往前院去了。
钟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回了神,看来哪怕是太子,心里头也不畅快呀。
“主子,前面是沈侧妃,”冬罗跟在后头,走了不过一段距离,便瞧见前方的人影,连忙出声提醒道。
沈侧妃本名沈清许,其父乃是当朝兵部尚书,官至从一品,族内多人在朝为官,可谓是根基深厚,要不然只是一个侧妃,如何敢与太子妃叫板?
说到底,背后有人呀。
“妾给沈侧妃请安,”钟意想着小聚子特地打听来的消息,行礼道。
沈清许看着眼前的人,也没为难她,“起来吧。”
钟意站起身来,两个人互相打量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惊艳之感,能入太子府的莺莺燕燕不在少数,可是得宠的不外乎比旁人在某些方面更得主子爷心意罢了。Χiυmъ.cοΜ
“都道钟妹妹有倾城之姿,有道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依本宫看呀,用来形容妹妹的这一双眼睛再准确不过了,”沈清许言语之间尽是赞美,一脸真诚。
钟意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把这话当真,笑了笑,应声道,“在妾看来,沈侧妃才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独特的气质无人可比。”
互相吹捧的话钟意信手拈来,反正沈清许书香门第,本就气质与众不同,相比于夸赞她的美貌,不如赞叹她的清雅别致。
果然,沈清许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中听,“钟妹妹这张嘴,走到哪儿都是讨喜的,也难怪太子妃惦记着你不易,免了你早间的请安,旁人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呢。”
福气到底好不好,全凭人能不能接得住,再大的福气砸在头上,若是个没本事的,只怕性命都要没了。
“太子妃贤惠大度,端庄高贵,体恤妾的不易,的确是妾的福分,”钟意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并不能看出偏向。
她与太子妃的请安不过是一刻钟之前的事,于正院里发生的事,沈清许能够知道的这么快,且“正巧”在这条路上彼此相遇,钟意实在没办法当作是巧合。
“呵,”沈清许冷眼瞧她,嗤笑一声,“那钟妹妹可得多和太子妃学习这贤惠大度才好,要不然啊,只怕是招人恨了。”
明知道这话不过是场面话,沈清许听了心里依旧不快,崔文意的性子如何她再清楚不过,怎就担得起贤惠大度几个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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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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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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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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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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