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或者说这个时候的父皇还不允许,他身为太子,可以不喜后院女子,却不能做出杀人的举动来。
起码不能亲自提刀亲自动手。
想到前世的那些事情,孟弋荀只觉得讽刺至极,如今这个细心教导他的父皇,在未来的某一日可是会再三地当着文武百官和那些所谓的至亲兄弟面前,厉声责骂他不配为一国太子。
所数罪状可是足足有八大条呢。
可偏偏还要在宣谕时痛哭,一连七天,不思饮食,从而更是让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痛斥他这个太子不悌不孝,无情无义。
殊不知,那又怎不是父皇特地演出来的一场戏呢?
“回殿下的话,方才殿下回府之时,沈侧妃派人送了汤水来,说是天气渐凉,提醒殿下注意身子呢。”m.χIùmЬ.CǒM
李得忠自是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脸色变化,可也丝毫不敢显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更不能开口问上半句。
心里虽然奇怪自家殿下这段时间对后院的态度变化得奇怪,可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左右他都只管伺候好殿下就是。
至于宫里,皇上这一时半会的,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等到真的察觉了,想来以太子殿下的聪慧,定然也是能够有理由搪塞过去的。
“传话下去,年节将至,让她们好生的学学规矩,免得入宫给孤丢人,”孟弋荀冷哼了一声,肃声道。
明知只是后院争宠的手段,可他就是忍不下心中的那口气,旁人倒也算了,可这个沈氏,当初他在位之时,对其始终都是宠爱有加,可偏偏等到他一度被废被圈禁之时,让他再三寒了心。
这等子女人,还是趁早远离得好。
“是,奴才这便去,”李得忠早便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可此时听到这话,仍旧是有些惊讶。
当真是想不通啊。
“着人准备一下,孤要入宫,”孟弋荀想了想,站起身来往外走,虽然不是十分愿意见到那人,可在府中“潇洒”了这么几日,已然是足够了,到底还是不能太过任性啊。
“是。”
……
“儿臣给父皇请安,”得了通传,孟弋荀走了进去,跪在地上请安道。
靖元帝今儿个的心情不错,见着自己疼爱的儿子,更是笑出声来,“快起来,你的身子尚未好全,怎么这晚间还进宫来了?”
孟弋荀并未站起来,而是磕了一个头,扬声道,“儿臣这几日在床榻上躺着养身子,倒是想明白一件事,是以特地来求父皇应允的。”
靖元帝的笑意不变,反倒是亲自走过来将他扶起,“太子尽管说便是,你是一国太子,想要什么还要来求朕?”
对于这个孩子,靖元帝是真的疼爱,思及他年幼启蒙读书之时,每日都是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早起上朝之前与他布置了功课,待到下朝之后又会细细考问,可是将耐心用了个十全十。
那么多孩子中,始终都只有太子是他疼到心底里去的。
孟弋荀自是知晓靖元帝的意思,可正因为清楚,所以才更加难以对他日后废太子的事情轻易释怀。
不过一岁之时,话都没说全,父皇便昭告了天下他是一国太子,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尊荣,可这太子之位,却是立了废,废了立,哪怕最终登上了皇位,在世人眼里他这个皇帝做得也不够顺心。
废太子期间,他整日坐在那见不着太阳的低矮屋子里,闻着潮湿发霉的气味,脖子上更是戴着如同罪犯一般的锁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最后哪里又能看出一国太子的半点样子来?
前半辈子有多仰慕父皇,后半辈子便有多怨恨。
旁的不说,单是他在列数自己的罪状之时,特地加上的那句“朕唯恐今日被鸩,明日被害,昼夜戒慎不宁”,便足以让他心寒了。
前世,他对父皇可从未有过丁点的谋害之心啊,不过是旁人故意的引导挑拨,可笑的是父皇竟然还信了。
哀莫大于心死,说的便是如今的自己了。
孟弋荀退后一步,拱手道,“儿臣求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儿臣以为儿臣并没有……”
“混账!”靖元帝不等他说完,便大怒道,“你是我大靖国的太子,怎能来与朕说这些玩笑话?”
“父皇息怒,”孟弋荀又跪了下去,话说出来了,心里反倒是轻松了,“儿臣所言句句都是真心,并非是与父皇的戏言。”
“前两日病了,在梦中恍惚见着了母后,她说儿臣这些年以来全靠着父皇的细心教导才有今日,可本身却不是有什么大才干的,倘若有一日父皇不愿意教导儿臣了,只怕是……”
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意思靖元帝却是听明白了,倘若真有他不愿意教导的那一日,自然便是对太子存了厌弃的心思。
而一旦厌弃,那自然便是要废了太子,而废太子有何下场,靖元帝实在是再为清楚不过了。
“你是朕一心教导的太子,又何苦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提到了福惠皇后,靖元帝的心里有一块始终都是柔软的。
这些年以来,哪怕是后宫伺候他的妃嫔再多,可总有那么一点地方,从始至终都是留给他的这个结发妻子的。
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孟弋荀苦笑了一声,抬头看着面前站立的人,“父皇,儿臣……儿臣虽知不孝,可儿臣当时当真是想跟着母后去了的……”
这个想法,在上辈子几乎是每一日都要在脑海中过一遍的,可偏偏害怕自己的任性会连累那几个活着的孩子,所以只能一拖再拖。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拖又是一辈子。
“混账东西!”
靖元帝大喝,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低头看着明显有些瘦弱的儿子,又想到了福惠皇后难产时与他哭着喊着求他照顾这个儿子的场景,靖元帝的心都揪了起来。
良久之后,这才道,“你这是病了,容易胡思乱想呢,朕明日会让太医再给你开个调养的方子,好好的养着吧,这几日先不必去读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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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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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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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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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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