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俨然是很生气的。
她脱掉鞋子爬上床,猛地拉开被子。
郑彬整个人都是趴着的,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木木三。”秦曦叫他他不应,她就伸手给他捏起了肩膀,“亲你你还不开心?”
“嗯?”她低下头,红唇附在郑彬耳边,轻声询问,“你在生哪门子气?嗯?”
“郑彬啊……郑彬。”她坐在一旁摇晃着他,他始终不肯抬头。
恶作剧似的,她又动起了歪心思,她悄悄拨开他耳边的碎发,露出一小半脸,慢慢凑近,亲了上去。
郑彬没有半点反应,她只好蹬开他的被子,躺在他旁边,靠在他的手臂上说:“郑彬,你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
明明是做错事的那个人,话里却带着一股委屈。
“你自己说,你做的对不对?”那张软乎乎、怒气冲冲的脸转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那也只是想挽留住我们的友情。”她摸了摸郑彬的脸,语气里有些讨好和委屈,“你以前不也经常开玩笑亲我吗?”
“我亲的是脸!你亲的哪里?”郑彬气不打一处来,想揍她,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又泄气地收回了手。
“我下次不亲了,行了吧。”她那双桃花眼眯成了缝,盘着腿坐在他床上,“陆凯文都没你生气,郑彬。”
“那我自罚三杯?!”郑彬眼白一翻。
秦曦一手掐住他的脸,讨好地钻进他怀里。
他的脸,嫩嫩的,滑滑的,让人舍不得放开。
“陆凯文找你麻烦的事怎么不给我说?”郑彬起身靠坐着,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
“小打小闹罢了,还没有你小时候欺负我严重。”她抽回手,抬手看着自己的双手,看似欣赏,实则是在逃避。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就小时候揪过你辫子,还被陆凯文揍了一顿。”他回想起那时候,是真的开心,三个孩子在花园里玩闹,无忧无虑的。
“唉~真怀念从前。”秦曦说。
“是啊,怀念读书的时候,经常逃课出去玩。”郑彬也很怀念那时候。m.χIùmЬ.CǒM
“唉,你记不记得你和凯文把我丢在公园里吓我那次。”秦曦想起就给了郑彬胸口来了一拳头。
“哈哈哈,凯子后面不是“背叛”我,跑去哄你了吗?”他自嘲地一笑,他陆凯文,无论什么时候,都舍得花时间去哄秦曦,怕秦曦哭。
郑彬就爱逗秦曦,惹秦曦哭鼻子。
“那时候真的很怕……不能回家了。”秦曦揪着他身上白色t恤,她连回忆都很害怕。
那时的她,才9岁。
那时多他们,天真烂漫,两小无猜。
“所以郑彬,我不想恨凯文,因为你们对我的好,无法让我恨你们。就算这次旅行之后,我们的感情不能回到过去,我也很满足。”她露出贝齿,眉眼弯弯。
她拨开郑彬额前的刘海,轻轻地亲了上去,“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秦曦看着眼神慌乱的郑彬,轻轻放下了他的刘海。
“女王陛下……跟我在一起吧。”郑彬看着她,目光真挚地说到。
秦曦揪住他的脸,语气极度不自然地说道:“我有那么可怜吗?木木三!”
可能是郑彬开了太多次玩笑,所以他的每句话,都让她以为是句玩笑话。
玩笑开的多了,竟然不知道掺了几分真心。
郑彬失落了一秒,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满是失落,却还要若无其事地跟她继续开着玩笑。
两人在郑彬房间嬉闹着,陆凯文独自在楼下准备着晚餐。
他会料理西餐,他煎的牛排,秦曦很喜欢吃;也是因为秦曦喜欢,他才学了一道广式经典名菜“佛跳墙”。
每逢三个人一起聚会时,他都会露一手,其他时候都是在外面吃饭,他不喜欢洗手作羹汤。
进公司后,根本来不及吃饭,平日里只能吃点压缩饼干充饥。
陆凯文现在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他正切着芦笋,秦曦就下了楼。
她走到他身后,从冰箱里拿出了饮料瓶,倒了两杯橙汁。
一杯放在了他的右手边,陆凯文习惯性地想去拿,突然又缩回了手,用手背把杯子推地离自己很远。
“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吗?”她优雅地握着玻璃杯,背靠在吧台上看着大海,那背影,妖娆多姿。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他放下刀,跟她一起望向大海。
“我们可以摆脱命运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她的语气里满是乞求。
“你能跟我结婚,还是可以跟郑彬结婚?”他语气平稳,声音很是好听,如一汪清泉,“阿曦,我们都要承担起责任。”
“责任吗?陆凯文,我嫁给你好不好?你不要想着那个方雅了,好不好?”她回头,眼睛里满是泪光地看着陆凯文,孩子气地说到。
陆凯文没有回答,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尴尬。
骄傲的白天鹅终于是发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要选择放弃我?因为放弃比拥有更简单吗?你凭什么,没问过我的感受,就要放弃我?你,凭什么?”她走到陆凯文面前,抬头看着他,泪涌如泉。
“因为我爱方雅。”他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爱?爱从你陆凯文嘴里蹦出来,真廉价!”她抓着他的衣服,无力地往下滑去,跪坐在地上哭泣,“你也爱爱我,好不好?”
那张哭花了的小脸仰头看着他,他双手捏成了拳头,身体丝毫未动。
陆凯文丢下她上了楼,她挫败地捂着脸哭,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宽厚的大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他温润的唇亲吻着她的耳垂。
郑彬心里默默地说着——我的女王殿下,别怕,我来爱你。
饭是分开吃的,郑彬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给陆凯文送去房间后,下楼陪秦曦吃的。
第二天,几个人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和谐地一起坐着吃早餐。
明明互相舍不得对方,却非要吵闹。
陆凯文还单独给秦曦煎了一个鸡蛋,因为知道她每次吃早餐都喜欢配个煎蛋。
“怎么只有一个煎蛋,我的呢?”郑彬说着就要去叉秦曦盘子里的太阳煎蛋。
“你什么时候吃过早饭?”陆凯文随意的切着吐司吃着。
“不吃早饭的人还得受差别待遇?”郑彬笑着看着陆凯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
秦曦把整个煎蛋挪到郑彬盘子里,然后自己拿起吐司,看着大海吃着。
她心爱的大海,长时间不见就会一直念叨要来海边。
一时间,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陆凯文的脸色很不好,眉头紧锁;郑彬像是炫耀一般地叉起煎蛋吃,那嘴脸,连秦曦都快看不下去了。
“吃了饭去游泳吗?”秦曦回过神来,左右看着两人。
“哥哥带你骑摩托。”郑彬搭上秦曦的肩膀,邪魅地说到。
这表情,跟他这张脸属实有点不搭。
“我想冲浪。”秦曦看着平静的大海。
“浪都没有,怎么冲?”郑彬眯着一直眼睛看着秦曦。
陆凯文细长匀称的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我就要。”秦曦固执地说着,揪住郑彬的耳朵,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重复着一句话。
郑彬始终面带微笑,没有的一丝不耐烦,反而搂住了她的腰。
陆凯文看着那只拦在她腰际的手臂,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捏住叉子的手关节处骨骼泛白。
秦曦和陆凯文去换衣服的时候,郑彬已经换好短裤,双手插兜站在玻璃门前等他俩。
秦曦穿着白色的露背连体裙泳衣下楼来,郑彬一看,流口水之余,还不忘跑去拿沙发上的防晒衣给她穿上。
陆凯文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袖衬衣和短裤走下楼,秦曦看了眼陆凯文,又看了看身旁裸着上身的郑彬。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露?”秦曦捏着他的腰就是一掐,然后率先跑了出去。
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陆凯文跟在两人屁股后面像个老大爷似的慢慢走着。
突然,秦曦拉着郑彬的手臂停下来等他,然后像以前那样,连接在两人中间,挽着两人往前跑。
秦曦不会骑海上摩托车,就依着郑彬,坐上了他的后座。
陆凯文一个人骑,骑的比较野,把郑彬和秦曦甩的老远。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母亲的希望,只是秦曦和郑彬的朋友。
秦曦紧紧地抱着郑彬的腰,整张脸贴在他小麦色的背上,只睁开了一只眼看着美景。
“今天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她贴在他的肩上说到。
“什么——?!”郑彬侧头问她,噪音太大,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了她的嘴在动,就降下了速。
“没事!”她拍了拍他的腹肌,让他继续加速。
三个人玩累了就上岸,秦曦和陆凯文脱了救生衣,筋疲力尽地坐在沙滩上。
秦曦把她多拿的救生衣丢到郑彬身上,郑彬接住。
她皱着眉,小脸生气的看着他。
郑彬像只小狗一样跑跪到她面前,“怎么了?”
因为先前郑彬死活不肯穿救生衣,秦曦也是头疼的很;既生气,又怕他出什么事,只得给他拿上救生衣,以防万一。
“郑彬,不要老是让秦曦担心你。”陆凯文一本正经的说着,那语气里却有一股醋味,郑彬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sorry,女王大人。”没心没肺地给她道歉,脸上依旧是不正经的笑容。
三个人躲在几棵棕榈树下乘凉,秦曦左手挽着郑彬,右手挽着陆凯文,她靠在郑彬的肩上看着海平线发呆。
“还记得高三吗?我们偷偷去了泰国,结果被郑彬爸爸抓回来,把我们三个骂惨了。”秦曦语气淡淡地说着,可那嘴角的弧度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记得!谁说的去?可把我害惨了,你们走后我爸把我吊起来打!”郑彬一想起那次就气得牙痒痒。
这时候秦曦和陆凯文异口同声地说道:“你啊!”
“怎么可能是我?”郑彬赖皮地装着蒜,就是不承认。
“也不知道哪只猪说要去看人妖。”秦曦抽出手想去揪他脸,却被他握住了手,自然地放在了大腿上。
“是是是,是我。”郑彬歪着头,倒在秦曦肩头,“姐姐说是我就是我,哼!”
他学着短视频里绿茶婊的语气说着,一脸委屈,噘嘴亲了亲秦曦的肩头。
“凯文呢,哪次旅行你记得最深刻?”秦曦转头看着陆凯文,那迷人的侧脸,真是有让万千女性神魂颠倒的资本。
“每一次。”他侧脸真挚地看着她,那眼神温柔到,让她觉得回到了从前。
秦曦这时候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不行,必须说一个。”郑彬打破了这煽情的时刻,逼着陆凯文选。
“去年夏天,三亚那一次。”他脱口而出。
秦曦的脸变了颜色,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一次之后回a市,他遇到了方雅,遇到了他口中的命中注定。
秦曦看得出来,陆凯文是真的有点喜欢那个女人。
正因为他的喜欢,让她嫉妒的不像话。
“为什么是那次?”郑彬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陆凯文。
陆凯文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说:“因为那年我知道了我喜欢的女孩儿也喜欢我。”
秦曦的脸色越发阴沉,郑彬瞥眼一看,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舒坦。
她拾起地上的沙子,摊开手,沙子从指缝间流走。
“我从未想过,我们也要面临长大的苦恼。”秦曦往后一倒,靠在棕榈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磨破了她的背。
郑彬手肘撑着身体,半躺着看向远方,似乎觉得不舒服,他歪斜着身子,又靠在了秦曦的肩上。
陆凯文默默地伸出了手臂,放在了秦曦的肩上,她自然地起了身,让他放手臂。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远方,海风徐徐,带着一股咸咸的味。
烈日当空,烧得皮肤刺痛,谁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第三天早上,秦曦是第一个收拾好自己行李的,正准备拖行李箱下去,陆凯文就站在她房门,默默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往楼下走。
秦曦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去对面左边的房间去叫郑彬起床。
郑彬安静地睡着觉,与他醒着的模样完全相反,他的睡相也是极好的。
他平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房间里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她连忙跑下楼去垃圾桶里找他丢掉的脏袜子,尖着两根指尖捏着他的袜子风风火火地往楼上跑;她蹑手蹑脚地重新走进郑彬的房间,把他进过海水的袜子凑近了他的鼻尖,男人先是皱眉,然后抬手,想打散那股子异味。
他还没来得及打散,秦曦就捏住他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嘴,想把袜子塞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郑彬猛地抓住那个异物蹦起床,睡眼惺忪地看着始作俑者秦曦。
她还没来得及收动作,被郑彬抓了个现成,她眼珠子一转,转身赶紧跑路了,留下郑彬在她身后发呆。
三人终于踏上了归途路。
此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把陪伴了彼此19年的青春,留在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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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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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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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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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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