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几年,他和王美丽有过短暂的公开露面,一次是王灵灵和王承训他们高考那年。为了王承训能高中,王美丽多次回来上香,祭祀的时候更是全家都出动了,只不过那年王承训没能考上,只能复读,但那年的年祭王江边倒还是规规矩矩的出席了。再后来一次便是,王承训终于如愿的考中了,他们回乡大办酒席的时候,王家所有人都去了。那是一场大型的家庭聚会,场面盛大,所有的祝福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哗啦哗啦的送出,差不多大的王灵灵自然成了最好的拉踩对象。只是席面之后,人又各自四散,再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这几年,大基建遍地开花,眼看着上海这边的情况越来越好,自身的债务这两年也还的差不多了,王承训更是要毕业了,该找工作了,他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了,王江边思来想去又搬回了上海,找到了王江海和潘晓妹。只是这几年所有人的变化都太大,命运像是跟所有人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一样。最终,王江海帮他们介绍了住处,也将手头的一些的活计分给了给他,但依他所说的在想再当包工头是不可能的了。
当时他有心联系的所有熟人都有意无意的将周文清这条线推给他,可王江边和王美丽这俩人经历了这么多的浮浮沉沉,学会了怨天尤人却还是没有学会向现实低头,甚至求人的时候还是那么无赖。起先,望着老实巴交、极度内向、判若两人的王承训,所有人都以为这么多年他们也吃了不少苦头,够了!于是,身为上海本地媳妇的王秋月答应了小娘王美丽的请求,给她介绍工作;周文清也是直接将手里的水电相关的活儿都交给了王江边。所有人都以为时过境迁,所有人都变了,他们也变了,但却忘了,还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王美丽还是那般眼高手低,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换了三四份工作,央着人介绍的工作还言明了必须要活少钱多的,本来遍撒网般的给她介绍工作的人渐渐全都望着她摇起了头。后来不知怎的,听说了潘晓妹之前找的工作就很好,她还打起这方面的注意,只是她到底还是怕潘晓妹的。哪怕在外面说的舌头都烂了,但终归还是不敢在潘小妹及其子女面前直接提起的,老太太终究是不再了,亲兄弟之间的情分再大,有些时候怕是也护不住她。
王江边原本还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干活的,但混熟了之后,他想要自立门户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王江海那边他是靠不住的,他干了一辈子的小工,如今虽然得了这么个大女婿。女儿也连生两胎得了个儿子稳住了家产,还得了套房子,但两家之间最深的矛盾还是没有缓解。就连原本希望一辈子在家靠男人的大女儿这几年也转了性子,开始找起了工作,将孩子全都丢给了江丽。小女儿如愿的嫁给了意中人,但婚后的生活也不尽如人意。远嫁,又和公婆住在一起,很多事情原本在意的,慢慢的也就淡了。Χiυmъ.cοΜ
跟在周文清后面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兜里也有些钱的时候,王江边和王美丽又成了周边棋牌室的座上宾。他俩跟以前的那些老伙计也大多都取得了联系,慢慢的心思也就多了,加上周边人插科打诨般的怂恿,王江边开始在工地里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和多年混工地的经验开始插手一系列的大小事情,也不好好工作,做起事来也变的丢三落四的,还要安排人跟在后面收尾才行。更有甚者,有时当东家来视察的时候赤裸裸的跟在周文清身后插话,明目张胆的想要推销自己,翘生意。周文清忍他忍的火大,只好乘着回老家的档口,请示了已经在老家养老的王江湖和潘小妹两人,潘晓妹没说话,但王江湖却是当即表示可以好好的整治他一番,同时叮嘱了一句:‘不要让他再去干包工的事情,他干不好的,以前就干不好,总要人擦屁股,现在怕是还没学会。不要让他干,兜不住的,实在是兜不住了。’
至于两人又开始打牌,不务正业,干活也开始短工没心思,上班也推三阻四的事情,王江湖更是直接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听:“他那么大了,儿子都要娶媳妇了,我哪管的住他?!我要是管的住,也不至于如此了。不管了,也不想听了,随他吧~日子是他自己的,该过成什么样,想过成什么样,能过成什么样,随他吧~我也老了,都六十七了,怕是过几年都要去见我爹娘了,还要我怎样呢?他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哥哥,我做的够多了,我不怕下去见他们,够了!”
嘴里说着不管,但到了年底,王江边和王美丽带着儿子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少说他。一向不喜欢掺和年轻人婚事的他,也还是应承了会试着给王承训介绍对象的事,只是没少跟王江边夫妻两严明不要过度的干涉孩子的事情。还拉着王江边去了趟老宅那边,望着早就已经塌了的地方,他指着那两处相连着的废墟般的地基对着王江边说道:“乘着现在手里还有点钱,我和老三也还有点力气,老大也还在,你把这片地基拾掇拾掇盖个房子,不用太高,像我那样住着舒服就好。承训终归大了,叫你在外面再给他买套房子也是不切实际的,但等孩子真的结婚了,你们俩不能再跟孩子挤在一起吧?”
“我那房子大,又装的好好的,我凭什么不能住?”王江边当即回嘴道。
“年轻人的生活,你非要跑去参合干嘛?到时候婆媳矛盾什么的,你怎么办?再说了,就你跟王美丽的臭脾气,谁能受得了,不是给孩子添麻烦吗?”王江湖急啊,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的说道。
旁边的老大和老三闻讯也过来了,都指着那块地,叫他回家盖房子养老。王江河也是难得的说道:“家里好得很,你早年分的田离的也不远。老了种点菜,没事还能陪我们坐坐,不比你在那住着,左右都不认识,闲的去参合孩子们的事好啊?想孩子了,带点自家种的菜、养的鸡过去看看,那样不讨人嫌。在家你就还是老小,我们还能帮衬着你,你回去,叫你当家翁你当的好吗?就你们俩?”
“是啊,只要你点头说要干,我也回来,我帮你。我也老了,虽然我下面就是你,但我们俩也差着七岁,我也六十三了。我们兄弟几个就你还没到六十,也就你最不懂事,现在你就听听你几个老哥哥的话吧,把房子盖起来。”王江海抓着他的手说道。
“是啊,你现在不盖,过几年怕是想盖都盖不起来了,你就听我们的吧?”王江湖上前又劝道。
“不盖!没钱!我真的没钱!承训还要讨老婆呢,我。。。我兜里。。。”王江边抹了一把脸,望着远处的山峰接着说道:“最近,我们俩的手气都不怎么样,我。。。”
“唉。。。”一声声重重的叹息掉到了地上,砸的人生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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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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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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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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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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