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本就理直气壮,对上这么一个拦着自己的小喽啰,火气蹭蹭就上来了。
侍卫本来对他还有几分忌惮,但楚襄蹬鼻子上脸,他也来了脾气。
“王爷吩咐过,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便乱闯。”
“我...”
屋里屋外,隔着的不过一扇门,听着外面的吵闹,二皇子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自然听出了是谁在屋外说话,心里不喜,这都大半夜了,楚襄突然找过来做什么,莫不是想要阻拦他迎娶魏静娴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岳父,他就不能见了。
二皇子准备金蝉脱壳,谁知道,楚襄已经嚷嚷起来了。
“二皇子,我知道,你在里面,老夫有要事找你商量,事关你的前程,还希望能让老夫进去详谈。”
行吧,人家都已经戳破了,这时候再跑,也没什么意思了。
“让我岳父大人进来。”
二皇子隔着门,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都已经亮出大刀,准备和楚襄计较的侍卫不甘心地收好武器,退到了一边,不情不愿地扬了手:
“您请。”
“哼,这还差不多,小子,老夫这身份,不是你这种喽啰能随便招惹的,以后见到老夫,学乖一点。”
侍卫气的眼睛都红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了一个能入二皇子眼的闺女吗。
好像谁不会生闺女的一样,等着,他今晚就回去找媳妇,早晚有一天,他也要凭着女婿尊贵一把。
楚襄进门,就见二皇子端坐在正位。
“岳父,您怎么过来了。”
二皇子起身迎了迎,态度极其恭敬。
若是不知道他闺女死亡的真相,楚襄说不准会受用呢。Χiυmъ.cοΜ
毕竟对方可是堂堂皇子,但是可惜,这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老夫也想问问二皇子,当初求娶我家楚苋的时候,你说过些什么。”
楚襄目光如炬,一进门就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让二皇子有些心慌,这死老头莫不是知道了什么吧。
二皇子心虚,讪讪一笑:
“岳父,我知道,楚苋的死对你的打击不小,但是,逝者已逝,就让这些都过去吧,一直抓着不放,也是在折磨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啊。”
管事悄悄退让在一旁,只当自己是空气。
他直觉,这楚襄上门,绝对有问题,他得小心保护好二皇子,不能让楚襄有可趁之机。
“说得好,可有些事,不能不计较,二皇子且看看这些吧。”
楚襄把那个嬷嬷招供的事情经过誊抄了一遍,直接摔到了二皇子跟前的书桌上。
二皇子有些懵,这楚襄对他一直还算恭敬,怎么突然这么愤怒。
等他看完了纸上的内容,二皇子的脸彻底阴沉了,难怪了,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岳父,你听我说,这全都是误会啊,我和楚苋的感情,您是知道的,当初我母妃不喜我们的婚事,我都硬着头皮担下来了,我怎么可能会害楚苋呢,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二皇子眨眼间,就已经盘算出对策了。
这件事,怎么都不能捅出去,更何况是眼下这么紧要的时刻,更要警醒。
楚襄就是个草包,哄骗他,轻而易举。
存了这样的念头,二皇子计划着要先套出来楚襄的话,看看他知道多少。
“行了,你也别糊弄我,我楚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随便就能够被人糊弄的傻子,我家闺女前脚才走,你紧跟着就要娶新人过门,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楚唯:...其实,我觉得你会相信。
楚幼承:.....没毛病,只要利益足够诱人。
楚襄:...你们父女两在胡说八道。
二皇子没想到这次楚襄竟然软硬不吃,对他也恼火了。
二皇子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让管家亲自去门口守着,这才收了那伪善的面孔。
“岳父,您这次来,想来不是为了给楚苋伸冤的吧?”
楚襄脸色有了一丝尴尬,虽然是事实,但是被戳穿,还是挂不住脸。
二皇子见楚襄不说话,多了几分不耐烦:
“你想要什么,直说就好。”
他手里要做的事情不少,既然楚襄已经不愿意继续逢场作戏,那索性把条件摆在明面上好了。
相反,二皇子有一丝庆幸,楚襄会主动找上门来,也省得他再费尽苦心想着法子让楚襄一家子同意他和魏静娴的婚事了。
楚襄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嘲讽了一般。
心里早已经有的打算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二皇子好大的派头啊,我不过就是怀疑苋儿的死,多问两句,到了你嘴里,就变成我处心积虑了,罢了,话已至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殿下不疼惜我家苋儿,我楚襄疼。”
扔下这么一句话,楚襄就离开了。
二皇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楚襄坐的位置已经空下来,有些缓不过神来。
他说什么了,不就是说让楚襄开价吗?
这也能借题发挥?
还是楚襄这次过来真的只是为楚苋讨公道的。
光是这么想了一下,二皇子就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测,怎么可能呢,楚襄这人自私到了骨子里,就连他的嫡长子都能贬为庶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
梁氏见楚襄回来,激动地起身:
“老爷,如何了?二皇子答应您什么了?”
楚襄狠狠瞪了梁氏一眼,加上刚才在二皇子跟前受了气,看梁氏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好处好处,你的眼里只有好处?楚苋好歹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一点都不关心她?”
梁氏蒙了,说到疼闺女这件事,她还真有话语权。
“老爷,您这话说的就刻薄了,楚苋那是我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的,她撒手人寰,我比谁都心疼啊。”
说着说着,梁氏的声音带着悲伤。
楚襄心烦至极,没等梁氏把话说完,就冷冷丢下一句:
“早些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二皇子府。”
已经撕破脸了,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计划被打乱,楚襄只得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四皇子那边了。
次日清晨,楚襄一家就收拾好走了,连早饭都没有顾得上吃。
二皇子府上负责伺候这家人的奴婢虽然惊讶,但更多的庆幸。
那楚文柏,就是个纨绔子弟,因为他,她们没少受欺负,早些走了也好,省得伺候。
二皇子那边,自然是要知会一声的。
二皇子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他马上就有新的岳父了,人家还是堂堂沛国公,可不比楚襄这个废物。
一直到这家人走出去很远,都没有被二皇子府上的人叫回去,楚襄也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
梁氏心疼的厉害,她闺女用一条命就换来的好处就这样白白舍弃了?
“行了!我们也不是没有骨气的,皇子府又不是没住过,你带着文柏先回,我去办点事。”
这马车是梁氏一大早亲自出去雇的。
楚襄想着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就催着梁氏带着儿子下车,自己则是吩咐车夫去了四皇子府的后门。
“娘,你怎么让爹把我们撵出来了?这里还有两条街才能到家呢,要走你走,我才不走呢!”
楚文柏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和梁氏闹了起来。
.....
四皇子府上。
四皇子看着舅舅,眼里带笑:
“舅舅,你可想好了,这东西交上去,二哥就彻底完了,你们好歹也是翁婿一场,你要是后悔了,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楚襄看了眼四皇子那如同狐狸一样的笑,心下冷哼一声。
算了吧,他还是知道外甥的,什么当做不知道,鬼才信呢。
能一手捏死二皇子,四皇子巴不得呢,楚襄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四皇子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全凭四皇子做主,文寒的事情,还要殿下费心。”
“好说好说,对了,这一万两银子,就当我给舅舅的一点孝心了。”
楚襄一家生活不富裕,四皇子是知道的,但是鉴于这一家人之前的德行,他只当自己看不见,现在楚襄把这么大的把柄交到自己手上,怎么也应该意思一下。
楚襄看着到手的银票,受宠若惊之余,又多了几分坚定。
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可靠。
送走了楚襄,四皇子就进宫去了,他也期待父皇看到这些东西的表情。
....
冤家路窄。
今日恰好也是楚唯两口子进宫面见皇后娘娘的日子。
这两方人,就在宫门口遇到了。
守门的侍卫见都是常客,意思地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四皇子看着云和那张和太子皇兄相似的脸,转了转眼球,试探问道:
“远宁王和张首辅莫不是真的像外界传言那般关系密切吧?”
到底是皇子,不回话也不合适。
云和寻思着要如何接话,四皇子就又扔了一个大消息。
更像是冲着楚唯而去一般。
“听说,张公有意向和你联姻,已经在张家族里寻摸和你年岁相当的姑娘了。”
四皇子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楚唯的表情。
远宁王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毁了他。
云和和靖安侯府年轻一代的如意郡主又是夫妻,若是想动云和,必然绕不过靖安侯府,那索性让这夫妻两貌合神离好了。
没了靖安侯府的庇佑,云和不过就是个落魄书生,自己想要他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惜,楚唯早就知道四皇子不怀好意,根本不信他的话。
云和更是直接断了他这个妄想。
“我怎么听到的不一样呢,听说殿下和张首辅来往密切,想来这张家姑娘,也是为您准备的吧。”
四皇子被噎了一句,有些郁闷。
恰在这时候,到了分岔路口。
卫康帝在前朝,赵皇后住的地方在内宫,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等彻底看不见四皇子的背影,楚唯沉下了脸:
“这个四皇子,还真是阴险,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人使绊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想他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路上,夫妻两碰到了赵皇后派出来迎接两人的嬷嬷。
嬷嬷看到他们,还微微惊讶了一瞬,这才什么时辰,这两人就已经进宫了。
转瞬一想,也许是这位也惦记着娘娘呢。
娘娘这些年的苦,没有白费。
打了个照面,三人朝着中宫而去。
....
御书房。
“这个逆子,真是反了天了,竟然真的敢.....”
卫康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御书房。
四皇子低垂着头,嘴角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愤怒吧,父皇现在越气,对二哥的惩罚就越重。
可惜,四皇子低估了卫康帝的城府,卫康帝是什么人,熬过了夺储大战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从老二要迎娶沛国公府小姐的时候,卫康帝就怀疑楚苋的死有猫腻,不过那楚苋就并不被他喜欢,故此才当做不知道。
反正老二已经没资格坐上龙椅了,娶谁都无所谓,只要他安分不造反,自己就能留他一条命。
但这个蠢货连尾巴都扫不干净,让老四抓到了把柄,那自己作为皇帝,就不能偏私了。
卫康帝让暗卫也私下查探过,没找到老二杀楚苋的证据,这老四怎么知道的。
皇帝多疑的毛病,让卫康帝对四皇子也没什么好感。
“老四,你这是长本事了,连你二哥都监视。”
卫康帝说的不咸不淡,但四皇子却听出了卫康帝的不喜。
四皇子未免在卫康帝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赶忙解释了两句:
“父皇明察,儿子没有让人盯着二哥,儿子之所以会细查此事,也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你还挺好心的。”
四皇子腿一软,赶忙跪下,额头也不住地开始往下淌着冷汗:
“是儿臣的舅舅怀疑二嫂的死有蹊跷,求着儿臣帮着查查。”
楚襄?
卫康帝眯了眯眼睛,倒是会找人。
连自己的女婿都怀疑,卫康帝对楚襄没什么好感,本来,他应该成为自己手里一把刀的,可惜,楚襄能力不行,又有野心,他只能舍弃了。
但没想到,这么个弃子竟然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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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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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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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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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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