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西摘月
同样的钢琴音乐会所,台下坐着盛清风,台上却坐着另一个人,白幽紫。她的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晃动,似乎沉醉在这飘忽的音律之中。
盛清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和那个天使般的赤西摘月重合了。她与他有着奇怪的相似点。让盛清风觉得,他们曾经是不是一起学习过钢琴或者是师出同门
还没弹完一整首曲子,白幽紫突然停止了,转头看着台下的盛清风,“清风,我听你会拉二胡。”
盛清风想了想,点头。他确实会,曾经跟他的师父学过,只是自从放弃唱戏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了。
“我们一起合奏一首,怎样”
盛清风敛下眸,迟疑着。他不想碰,怕会触景生情。但又想起赤西曾吩咐过,对于白幽紫要向对待他一样,有求必应。
而且他的心中对于音乐还是深隐着一份憧憬和悸动。
于是,他答应了。找来一把二胡,两人一个在台上弹琴,一个在台下轻轻附和。这首曲子他们在上一世也合奏过。
钢琴与二胡的完美结合。盛清风越拉越顺,听着美妙默契的旋律,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禁抬头看着钢琴边悠然自得的白幽紫。
这种感觉好熟悉。
仿佛他们曾这样一起弹奏过很多次。
终于,他对着她,微微一笑。
白幽紫回头,看着盛清风也回了一个笑容。
在今生,似乎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开心呢。
盛清风,你很美,你一定要多笑笑。
康家的事由于牵扯的人众多,警方没有大肆宣扬,为了隐秘处理此事,许多真相都被掩盖了,没有真相就会有谣言,这段时间谣言四起,甚至都牵连到了颜王盛清风。
回去的路上,白幽紫关心地询问了一句,“康三少的事你没受到影响吧”毕竟盛清风与康三少也有合作,北京的金房他们两都是老板。
盛清风沉默着,没有回答。
“康三少的妻子是我好朋友,前段时间听和三少在缅甸出车祸死了”如外界猜测的那样,康老爷子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而“死去”的康三少一身轻松,完美的金蝉脱壳。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盛清风了句,“想要一举拿下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康家和颜家生意上的合作非常密切,白幽紫觉得或许康三少私下里已经和颜王取得了联系。而他们的金房,在皇城,是出了名的非法之地。只不过金房掌握了太多高官不可见人的秘密。
很多人想动也动不了。又正因为动不了,他们都期待着有一天金房这颗毒瘤能被一举端掉。
“大不了同归于尽。”盛清风淡淡完这话,转头看着窗外。对康家出手需要魄力和决心,康家在黑道,在临海市盘踞了这么久,背后牵连的人太多太多。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前车之鉴也摆在那儿,盛清风对此早有防备,而他并不追求功名,他追求的东西早已破碎,他不怕死,更不怕身败名裂。
“哎”白幽紫叹口气,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其实,她很爱这座城市的醉人灯火。只不过水太深,将许多美丽的景象都给淹没了。
盛清风将她送到家门口才离开,白幽紫刚走进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景崇言,第一句话便充满了责问,“你认识颜王”
白幽紫沉默,刚刚盛清风并没有下车,景崇言却能认定那是他。看来,不仅是康三少,就连盛清风也是在景崇言名单里的,他调查了盛清风,所以了解盛清风的车牌号码。
言大叔你究竟想干嘛
“对,偶然认识的。”
景崇言眉头一皱,从沙发上起身,刚要话,从后院里走出来了莫平美,她正热情地和人聊天,白幽紫转头一看,愣住。
是周燏。
这一世景崇言这么快就和周燏见面了现在这是干嘛,培养感情么景崇言也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如果是按照上一世的“剧”走,四年后才是景崇言和周燏的第一次见面,没多久便直接结婚。
这整整提前了四年,他们是要准备结婚了吗
周燏很漂亮,特别是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她穿着一件旗袍,笑得知书达理。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女。
“白,这位是周燏周姐,是”莫平美笑着介绍,话却还没完,白幽紫立马抢过,“是言大叔的未婚妻,我看过她资料。”转眸,看景崇言一眼,“是吧,言叔叔”然后看着周燏,对着她微微鞠躬,“周阿姨好”
“噗”旁边的莫平薇没忍住,笑出了声。白幽紫在景家的身份来就挺尴尬,她的辈分也很模糊,景崇言像她的哥哥,也像她叔叔。所以平时不管白幽紫怎么称呼景崇言倒没觉得别扭,谁让景崇言向来少年老成。
可周燏就不是了,周燏来就很年轻。今年还未满二十。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称作阿姨
“白幽紫”景崇言来就憋着一身火,故意挑白幽紫称呼上的毛病,“你什么态度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又来了,又来了又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她白幽紫撇过头,白眼,“对不起,周阿姨。”态度比刚刚恶劣多了。
周燏倒不在乎,依然满脸笑容,“崇言,没事的,她没叫错。”
白幽紫其实不该生气的,但她搞不懂自己的身体,有一股想过去抽周燏一耳光的冲动。也对,如果是以前的她,真保不准会做这么过激的事。
“景,周姐要回去了,要不你去送送她”莫平美也一脸识大体的笑容,见他们气氛紧张,主动出来转移话题缓和了一下。
景崇言眉头紧皱,听闻这句话视线才从白幽紫身上移开,代替她给周燏道歉,“对不起周姐,她还,不懂事。”
哼白幽紫头一撇,是的,她得很。胸口的一团火滋滋燃烧着,她没想到尽管她觉得自己不再爱景崇言了,可还是会嫉妒。
源头可能来自这具身体的能,还可能就和孩儿一样,家里多了弟弟妹妹怕抢了自己的宠爱。
可是,稍微平静缓和一下,重新再去打量周燏的时候,真的觉得她好漂亮啊。而且上一世,她与她是没有纠葛的。周燏确实是一位非常善解人意的女人。
“我不是有意的。”白幽紫抱怨,“谁叫我一回来,你就骂我。”然后还又当着莫式两姐妹的面。她不是刻意针对周燏。
“那我叫你姐姐吧,你这么年轻漂亮。”其实周燏只比白幽紫大两岁。她不想和景崇言再吵下去,最好能让景崇言忘记关于颜王的事,不然又得在外人面前丢脸。
“周姐姐,那我送送你”她连忙跑到周燏身边,友好地挽过她的手,亲热的样子让周燏有点手足无措。
“白”景崇言却还在骂她,“你搞什么回你屋去”
“我”她真是被狗哔了。不管怎么都不对,都要被骂,这是家庭冷暴力吗就连周燏对于景崇言的态度都感到有些吃惊,安慰地拍了拍白幽紫手背,“那你陪我走到外面去吧。”
“不行”还没等白幽紫话,她的笑容刚刚堆在嘴边,被景崇言这声低喝给吼了回去。
然后她和周燏两人都有些尴尬了。
“莫阿姨,你送周姐出去,我让司机送她回家。”罢,总算扯出了一个笑容,对周燏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周姐,我们改日再聊。”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所有人都听了出来,莫平美赶紧领命,笑嘻嘻地拉着周燏往外走。周燏给景崇言和白幽紫告别后离开了。没有眼力劲儿的莫平薇还杵在那儿,想看景崇言和白幽紫的“大战”。
明眼人都能看出,白幽紫似乎又做错了什么事,景崇言要关门训人。
“你跟我上来。”撂下这句话,转身往楼上走。白幽紫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冲着莫平薇扬了扬头,趾高气昂地跟着景崇言的脚步,就像她不是去接受批评,而是去领奖的。
想看她出丑哼。
可是越走,她心里越是没底,越是靠近那间噩梦般的书房,她就害怕。跟着景崇言走进屋,她不敢关门,生怕某人要关门杀人碎尸。
“把门关了。”
“啊哦”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她还是只有乖乖地关上门,乖乖地在书桌前,垂着头,接受即将而来的批评。
“吧,怎么认识颜王的”他在乎的是这件事,“我一遍又一遍的教过你,交友要慎重,你可好,把京城出了名的颜王都带回家了。”
“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颜王,我只是救过他,然后就认识了。”这句话,一半真一般假。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圣诞节。”
然后,景崇言沉默了,手中拿着一支笔,来来回回地转,眉头拧在一起,时不时抬眸看白幽紫一眼。
书房内气氛凝重,偏偏在这时,白幽紫的手机传来一阵响动。景崇言盯她一眼,她吓得一动不动,也不敢接电话。
震动声持续了一分钟,好不容易停下,没隔几秒又响了。白幽紫顶住景崇言的眼神杀,颤颤巍巍地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吓得险些把手机扔了。
不早不晚,盛清风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电话了。
她不敢接。因为景崇言一直死死盯着她。
盛清风特别执着,响了一次又一次。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他平时不会给白幽紫打电话,更不会这么执着。想到这儿,白幽紫挪了挪身体,往后退了退,下意识地远离景崇言,鼓足勇气,按下接听键。
“喂”她故意没喊盛清风的名字。
“白。”盛清风独有的沙哑声透过电话传了过来,“柳千叶没死。”虽然这个事情白幽紫已经知道了,可从盛清风嘴里听到,她还是很惊讶。
似乎为了帮她解除疑惑,盛清风接着了句,“刚刚康三少给我来电。让我帮他找柳千叶。”
白幽紫垂头,叹口气。
盛清风得知这个消息后居然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应该是不想让她伤心。过不了多久,赤西也会知道。
只是,盛清风对她的坦诚让她受宠若惊。因为这事儿对于盛清风来是很重要的秘密。不仅为了康三少,也为了他自己。而他却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只因为她在车上那句康三少的妻子是我好朋友。
盛清风向来话少,了这事儿后,便挂断了电话。白幽紫还一直愣愣地举着,一动不动。她没有被惊傻,她只是在考虑要怎么应对。
片刻后,挂断手机,放回兜里。
“谁的电话”果然,景崇言问了。
白幽紫垂头,沉默。不能撒谎,因为很容易被揭穿。
“把手机给我。”景崇言再补充。
你看
“是颜王。”有通话记录,这个事实是逃不掉的。
“他了什么”
她不能把康三少联系过盛清风的事告诉他。因为景崇言的身份可疑,康三少的事景崇言是脱不了干系的。负责这个案子的陆任曾和他联系过,而且他还知道这事的很多内幕。
为什么
景崇言表面上是康三少的好朋友,她之前就疑惑呢。景崇言怎么可能会交上这样的朋友。如今看来是有目的,充满了阴谋的。
景崇言应该也在等康三少与他联系,因为如果他和陆任是一伙的,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康三少的位置信息,以及更多的情报。
虽然白幽紫并不是在康三少那一边的,但她也不愿意和景崇言在一边。因为他那边充满了背叛。
她不会背叛柳千叶,也不会出卖盛清风。
于是,她只能回,“他约我弹琴。”
“啊”语音上挑,他勾唇冷笑,觉得白幽紫的话非常可疑。
“我们今天也是一起弹奏呢。他会拉二胡,拉得很好听,我们一起合奏了好几首曲。”掏出手机,她翻开录音,“你听这是我们今天合奏的。”她背着颜王录了下来。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她知道要珍惜这短暂的,在一起合奏的日子。
这些音乐留存下来,或许就成了绝版。
她和颜王,在这上面算是知音。上一世如此,这一世同样。而且,这一世还比上一世提前了很多,他们的关系进步得很快。
景崇言听着电话里传出的默契优美的旋律,心情莫名的烦躁。
“不准去。”他和往常一样,独断地下达命令,“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和颜王有任何往来。”
白幽紫沉默地看着他,不回答,不话。不用问为什么了,她知道。
不仅因为颜王的身份,这一次还因为立场。景崇言和康三少以及颜王似乎正处在对立的一面。他们之间正硝烟弥漫呢。
“你在犹豫吗”见白幽紫久久没有回话,景崇言的脸色再冷下三分。充满杀气的目光直逼人心。
和景崇言对抗,没有好处,她再强硬下去又只有吵架。
于是撒谎,“我知道了。”她不会介入景崇言和他们的战争,也不可能和颜王断绝往来。
或许由于她答应地太快,又引起了景崇言的怀疑,“你在骗我。你撒谎。”上一次让她和刘子欣断绝往来,她挣扎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答应了,后来还是背着他和刘子欣去了黑坪,而私下里还和她那么要好。
“你的认错和你的承诺一样。”全是狗屁,“白幽紫,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诚实一点呢”
今天在他看见盛清风亲自把白幽紫送到家的那一刻,他的火就已经燃烧了,忍到了现在,忍得他胸口发疼。
但他依然强忍着,慢慢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白幽紫跟前,“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他保持着联系。”
“”怎样景崇言的话勾起了白幽紫的好奇心,如果他再发现了,会怎样把他赶出景家吗他舍得吗还是打她骂她断了她的资金来源还是不准她读书让她缀学在家好好反省
各种各样的后果她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这一个最最残忍的。
“我不敢保证康三少会不会找到柳千叶。”这话刚一落,白幽紫疯狂了,瞪着眸,眼中腾然升起一股可怕的怒意,她立即气势汹汹地回了句,“景崇言你无耻”他怎么可以拿柳千叶的安危来威胁她这么有原则的景崇言怎么可以变得如此恶心
她气得头晕。却没想到景崇言比她还气。
话音刚落,他瞪着恐怖的双眸,眸中的红血丝蔓延着,两人怒意相冲,谁也不退步,不忍让。然后他特别自然,特别果断地再一次扬手,挥下。
他打她,打习惯了吗。
时候是打屁股,长大后扇耳光。
一次又一次。
他上一次的道歉,还依稀残留在耳。上一次打她耳光的疼还未完全消散,这一次又来。
“啪”声音在耳边回响,引起一阵耳鸣,头晕。
她不知道别的家长打过自己的孩子多少次,或许也很多吧,黄金棍下出好人嘛可她就是接受不了景崇言扇她耳光。
巴掌刚落下,她恨恨地偏着头,死死咬着唇,不话,倔强地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我的名字也是你喊的”他没有丝毫悔意,咬牙切齿。就像古板的父亲,教训直讳了他大名的孩子。
确实,这是白幽紫第一次,如此火大地,用同辈的口气喊景崇言的名字。确实,曾经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也无法接受。
“我养了你十几年,就养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吗”景崇言也有些激动,开始口不择言,“你是不是希望看着我哪一天像康三少一样你是不是想帮着颜王来对付我”
白幽紫恨恨咬牙。
景崇言想太多了,背叛人的事情做多了,是不是也成天想着被人背叛不管康三少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也让人同情,他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最爱的女人背叛,沦落到了过街老鼠的地步。
呵呵。
景崇言,你不做亏心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草木皆兵。
“是不是我拒绝了你,你一直怀恨在心”被愤怒冲昏头的景崇言竟然自己提及了这件事。连白幽紫都觉得震惊,她慢慢放下捂在脸上的手,抬头看着他。
她很好奇,他要怎么下去。
“周燏是个很好,很单纯的女孩儿,你别打她的主意。”他一直以为,白幽紫看见周燏后会表现出很明显的反感和醋意,结果她竟然还和她那么热情友好,这是在玩儿哪一套
“白幽紫,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景家从来没出过你这么恶劣的孩子”
白幽紫听着他的话,觉得可笑。她无力回击,也不想回击。
“你,你做鬼都不会放过我。都会搞得我家鸡犬不宁。”这是她遗书上的内容,“你打算怎么做”
呵呵。
白幽紫冷笑,苦笑。是她的举动让景崇言疑惑了,看不懂了,不安了吗。
“言叔叔,可是我没死。我现在珍爱生命呢。”完话,往后一退,然后接连退到门边,“言叔叔,我发现我也越来越不了解你了。”转身回头,打开房门。
“你再敢离家出走。我”话没完,前方的白幽紫回过头,她眼神清淡,冷冷接过景崇言的话,“这里不是我的家。言叔叔,不要忘了我姓白,我是白幽紫,我不姓景。我不配做你们景家的人。”走出房门,她头也不回,“我现在不走,迟早有一天也会走的。你能一直把我留在景家吗”曾经她替他想过办法。
娶她。
只不过他拒绝了,一直拒绝得很彻底。哪怕她已死相逼,也无济于事。
从前世拒绝到今生,而且对她的态度还越来越恶劣。至少曾经他从来没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扇她耳光。
越是想,越是觉得庆幸,好在上一世赤西便解救了她。如果她还爱着景崇言,想必此时心已经痛得碎掉了。
回到卧室,锁上房门,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
景崇言竟然还用柳千叶的安危来威胁她。意思是,他知道千叶的下落,这件事从头到尾他比谁都清楚。
拿出手机,她给盛清风发了一条信息那你会去找千叶吗
康三少还没有回中国,虽然康老爷子一人承担了所有罪孽,可如果他回来必会接受一系列的例行审问,仍然还有一大堆的麻烦正等着他。只有先躲过风头,再行打算。
他或许暂时不会回中国了,在缅甸或在泰国,等他东山再起,风光回归是一个比较理智的选择。
但,他必定会拜托在中国的朋友,全力柳千叶的下落。
没一会儿,盛清风回了句我会找,但或许找不到。
白幽紫笑笑,笑容牵扯到脸部肌肉,左脸火辣辣地疼。景崇言真够狠心的,每一次都能狠下心打她。
盛清风那边白幽紫并不担心,他了“或许找不到”,想想也是,就算没有她的请求,赤西也会插手这件事。他不会让柳千叶陷入危险。
现在反而是性情不定的景崇言让她担心。
深夜,萧瑟的秋风拂过窗帘,无心睡眠的景崇言悄悄地走到白幽紫门口,和上次一样,冷静下来后,他虽然还会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白幽紫竟然还她不是景家的人,她迟早都会走。
想到这,他又想把白幽紫扯起来,好好骂一顿。可是,一想到他又动手了,心里还是懊恼。
他没忍住,再次打了白幽紫。他怕上一次的事重演,走到白幽紫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片寂静。
然后轻轻拧动门把拧不动,她竟然上锁了。
掏出备用钥匙开门,屋内一片漆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他看见白幽紫正沉沉的睡着。
他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坐在床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被他打过的左脸。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和白幽紫吵架。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在她面前的情绪,连嘴也变得口无遮拦。
他不能这样,他在她面前必须是沉稳平静,如同大海一样的男人,这样她才能放心的依靠。曾经的白幽紫是很胆的,如果没有他,无法想象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变成如此出色的人。
曾经,白幽紫经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林家的林恩卉首当其冲。
刚刚到景家的白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景崇言又忙,更不会和女孩子相处,才开始她很孤独,她特别希望能和朋友玩到一起。
所以,她成天跟在林恩卉屁股后,为她拧着包,给她端茶递水,充当着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狗腿。www.xiumb.com
经常受着她们的欺负。被欺负了还呵呵笑着,也不回家告状,第二天仍然乐呵呵地跟在林恩卉屁股后跑。
没心没肺的。
后来,景崇言还是听别人的,林恩卉她们长期欺负白幽紫,动作挺,经常是一些恶作剧。比如,把怕黑的白幽紫关进黑屋,一关一下午,到回家的时候再把哭得一塌糊涂的白幽紫放出来,几句好话,她就忘了先前的痛,转身回到家什么都忘了。
再比如,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见白幽紫要来了,就把她的凳子上撒满水,或者果汁。她一坐下去,屁股瞬间就湿了,还不好意思问,继续乐呵呵,起来的时候穿着湿湿的裤子被朋友嘲笑尿裤子了。她也跟着大家傻笑。
单身妈妈独自带着孩子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麻烦,更何况是不到二十岁的景崇言。他连别人的老公都没做过,又怎么能知道要如何照顾孩子。
他当时觉得带着傻傻的白幽紫去找林恩卉家长的时候白痴极了。可他又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亲自登门,把林恩卉欺负白幽紫的事一一道出,可白幽紫倒好,口口声声没有。让他傻啦吧唧地下不了台。
十八岁的景崇言牵着八岁的白幽紫,在一圈儿的成年人面前,他从来没觉得那么紧张过。因为他知道白幽紫没有家长,没有父母,其他的孩子会瞧不起她,更何况这些养尊处优的千金姐。如果他再不强硬点给白幽紫撑起来,她以后还会受到欺负。
所以那一次,这个十八岁从来没做过父亲的少年,对着那些孩子的父母,一个个地登门,一个个地提醒,着想了一整晚的话,装着成熟,装着威严,不可撼动。
这一装,就是十年。
这个长辈,如父如兄的架子一端就是十年。
现在怎么可能放得下。
这些负担,当初是为了白幽紫拿起来的,如今抗在他的肩上,又沉又痛。
从床上起身,转头轻轻在白幽紫的额头落下一吻。以前,每次工作回来都很晚了,只能趁着白幽紫睡着的时候学着电视电影里的父亲那样,给她一吻,句晚安。
可现在,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竟然对眼下的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这种感情里面夹杂着罪恶,他自己一想都会觉得恶心。
这些年来,他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更进一步,他甚至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可当那种肮脏的思想一产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狂躁。
今天,他承认,他的火是由嫉妒产生的。因为颜王是一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他自己都不敢妄想的女孩,怎么可以坐在别的男人的车上。
又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和他争吵。
这种妒火才会衍生到最后动手的阶段。
“白”曾无数次看着她的睡颜,但他从来没有对她过许多父母过的话。他想试着一,可那三个字生生地卡在他的喉咙,怎么也不出来。像一根尖锐的刺,咽不下,吐不出,直到卡出了一股血腥味,还是没有办法。
猛然抬头转身,步履凌乱地走出房门。
白幽紫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左脸有点红肿,吃早餐时,莫平薇和莫平美看了她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视,嘴边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白幽紫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吃她的早餐。
没一会儿景崇言下来了,他一下来整个早餐的画风都会变,莫式两姐妹会变得特别得体大方,善解人意。
刚刚那些意味深长的眉来眼去,和嘲讽讪笑都没有了。
“你今天不用去学校,休息一下,明天和我回临海市。”
柳千叶的葬礼在一周后,她也没问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回去,只是乖乖答,“恩。”
结果,景崇言上脚一走,她下脚就溜去了学校。她才不要呆在景家看着那两个讨厌女人的嘴脸。让她乖乖呆家里,还不如去学校读书她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喜欢上学
结果她后脚一走,莫平美就打电话给景崇言告了状。景崇言倒没生气,白幽紫从就是个呆不住的人,打电话问了她,她她要上课,景崇言就没追究了。
给她请假,只是担心她脸上的伤被同学看到,被嘲笑。让她提前陪他回临海市只是因为公司有件事必须回去解决,要呆一个星期,正好能参加葬礼。而这个星期里,他不希望看不到白幽紫。
自从蓝层离开了华然,华然f4就变成了f3,京城四少也变成了三少,而这三少再也不像曾经那样天天黏在一起玩儿了,慢慢的,京城四少的称号就变成了一个“古老”的传。
曾风光一时的组合,变成了大家的记忆。
姚希光是个天才,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天才,没有蓝层在校,没有f4,他连上课都不会来的。新的一学期里,白幽紫就见过他一回。
许锦程还是篮球校队的队长,许队长的名声仍然响亮。只不过许队长身边多了一个美人,刘子欣。她成了华然里著名的“嫂子”走在校园里,会遇到无数人给她打招呼,敬称她为“嫂子”。
然而女生并没有忘记刘子欣和蓝层流传出的那几张暧昧的照片,这一下又勾搭上了另一个大少,她在女生当中立即荣升成了狐狸精。
赤西摘月后援团没有了蓝层做团长,名声显然没曾经大了。不过,后援团女生的数量仍然在日益增加。
路安呢成天围着白幽紫,只有他还记得称呼她一声“嫂子。”除了这个,他还有另一件事。
又被白幽紫逮到,他在欺负刘子欣。
刘子欣被他堵在路上骂,路安是什么都骂得出来的,婊子婊子依然喊得顺口,许锦程提醒过他很多次了,他不怕,还是喊,毫不悔改。
好在之前有白幽紫的警告,让他别把刘子欣在金房上班的事拿去,不然何止金房,他估计什么不要脸的话都了。
但,他还是怕白幽紫知道,那些个污秽的事,不敢提。也害怕刘子欣告状,这一下倒好,刘子欣有把柄在路安手中,路安也有把柄在刘子欣手中,两人关系特别微妙。
每次被白幽紫碰到,她一定会果断地上去揪住路安的耳朵,一直把他拧出来,拧到人少的地方开始训话。
白幽紫和刘子欣的关系也很微妙,因为害怕别人起疑,她们两还不敢太亲密,平时见面也只是打声招呼。毕竟两人曾经做过“情敌”。
“嫂子嫂子”路安被白幽紫拧到一边,耳朵都被揪红了,“你怎么老是向着那个臭婊子,她可算计了蓝哥,抢过你男人”他一边揉着耳朵,满脸不甘。
“过去的事了,老提有意思吗”
这个话题,是白幽紫和路安永恒不变的,每次见面总能提上几次。
“嫂子你就是和蓝哥一样,傻兮兮的。”到这时,路安总算发现白幽紫的脸不太对劲,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诧异道,“嫂子你被人打了吗”被打过的脸第二天什么样,他可是了解得很,“嫂子谁敢打你你告诉我,我一定放火烧了他家”路安义愤填膺,满腔愤怒。结果被白幽紫一句话给浇灭了怒火
“我言大叔。”她直言不讳。
“啊哦”路安这人竟然是在景崇言那边的,“肯定是你不对,又想离家出走了是不这、这这可不行啊,你要再敢离家出走,我翻遍北京城也把你找出来拧回家去。”
“呵呵我替言大叔谢谢您勒。”
路安怕的不是白幽紫离家出走,是怕没人管她被其他人勾了去。他默默看着白幽紫,心里无比自豪他嫂子长得这么漂亮,是天才,还有才华,人还善良,肯定有好多人喜欢。
“嫂子,你要谈恋爱的话,可必须经过我的同意,知道吗不能背着我乱来,不然不然你就是背叛我。”
白幽紫一边翻白眼,一边呵呵冷笑,“凭什么我又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啦你是我嫂子,我们是亲人。”
“”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亲人。
“还有,你不能背着我和其他男人见面。你得事先给我讲一下。”他必须给蓝哥把好关啊把白幽紫守住守好才是最主要的事。比蓝家那点破事儿更重要
某女实在听不下去,某男太自以为是,太得寸进尺。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路安。这人一路跟着他走好远了。
“喂,我你凭什么啊”往前一步走,伸手勾起路安一缕金发,“就凭你头发长吗”甩掉他头发,转身就走,“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路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白幽紫的背影,那在阳光下飞舞的长发和衣角。再垂头看着刚刚白幽紫碰过的那缕金发。
长时间沉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从白幽紫和赤西有过那次触碰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改变。不上哪儿变了,却觉得哪儿都不一样了。
吃饭的时候。
“喂,吃你的饭,你老盯着我干嘛”
“哦,好。”
上课的时候。
“喂,听你的课,你老看我干嘛”
“哦,好。”
他还是会和同学一起打个篮球,可只要白幽紫一在操场旁出现,他分分钟被砸。然后引来一群起哄的声音,所有人都吹着口哨,示意什么。白幽紫想装着没看见都不行。
赤西不会管有多少人起哄,都会跑到白幽紫身边,一路追着走。
“白酱。”
“恩”
“你要去哪儿”
“上课。”
“上完课去哪儿”
“回家。”
“那回家干嘛”
“吃饭。”
“吃完饭呢”
“看电视。”
“那”
“你有完没完”
“哦,完了。”
时而开启话唠模式,时而开启沉默模式的赤西让白幽紫苦笑不得。有时候白幽紫会大发慈悲的问一句,“赤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或者想问什么啊”
他当然有话要,有问题要问,她知道,只是某人
“我、我”然后分分钟回到赤西面红耳赤模式,“没、没什么。”他想问,他想问问他们算什么是什么关系。但最后仍然没有勇气。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你知道我喜欢谁的,我们能不可能在一起。”或者,“那天我喝多了,不记得了。”或者,“只是一个吻而已,你别太当真。”
任何一个都好伤人。
去临海市上飞机之前,白幽紫给赤西发了一条短信,她要去临海市呆一个星期,直到柳千叶的葬礼结束再回来。她是上飞机前发的这条短信,下飞机的时候就看到赤西在一个时前回了一条我也要登机了,去临海市。白酱等我。
白幽紫笑了笑,笑得很甜蜜,赤西一直都是这样,永远追随着她的脚步,就像一条尾巴一样,很粘人,很可爱。
临海市是白幽紫的家,在这里她才会有一种归属感。具有得天独厚地理优势的临海市,比北京城都还要繁荣华丽。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剧”来走,她毕业之后就会回到临海市。而且和赤西是在这里结的婚,成的家。
临海市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住着她的梦住着她和赤西共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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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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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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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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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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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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