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婷婷,枝红柳绿,万物都变成了一副寓意绵延的水墨画。
林清妙要了份简单的清粥小菜坐在窗边吃了起来。
没一会睡得睡得深沉的灵曼也醒过来。
自己那破旧褴褛的衣衫不知道去了哪。
“妙妙,你看见我的衣服了吗?”灵曼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的衣服。
林清妙咽下一口粥:“你那身衣服那么破了,你还要穿?”
“那我总得有衣服穿吧。”灵曼有些泄气。
落魄成这样也不是她想的。
“你枕边放了一套衣服,我看我们俩身形差不多,穿我的应该合适。”林清妙指了指她的枕边。
灵曼看过去,果然放着一套做工精致的衣服,摸着这缎料,居然是香云纱。
这种衣料轻柔透气,薄而不透,又很亲肤,十分适合春夏着装。
灵曼朝林清妙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永安王妃,出手也太大方了。”
这香云纱的价值,灵曼心里也很清楚。
林清妙一噎,怔愣地看着她。
灵曼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故意看的。”
她有些咬牙切齿:“你还知道了什么。”
她没想到灵曼看到的东西能这样精准,实在是太逆天,太可怕了。
灵曼连忙提溜着衣服跑得没影,临走前落下一句:“好姐姐放过我。”
-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这么快就换好了?”林清妙转过身来,发现进来的是谢持月。
后者神色郁郁:“听说你见到我来很不开心?”
林清妙十分有求生欲地否认:“当然没有。”
谢持月神色古怪地进来:“听王叔说你和那个姑娘聊的很来?她人呢?怎么没看见。”
“去换衣服了。”
“这样,那她现在怎样,身体好些没?”
“看着应该没什么大碍。”
门再次被推开:“你们是在说我吗?”
谢持月转身看过去,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灵曼并没有觉得不自在,而是大方地跟谢持月打招呼:“我叫灵曼。”
“谢持月。”
灵曼的皮肤通透而白皙,眼神明亮。
衣衫褴褛时都难挡姿容,现在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更加显得出尘脱俗。
灵曼露齿一笑,让人由衷地从心底里喜欢她。
“那我可以坐下来和你们一起吃饭吗?”灵曼示意着自己手里的两个大包子。
刚刚换衣服的空余,她还下去拿了份早餐上来。
林清妙和谢持月摇头。
灵曼就很自然的加入到他们二人中间。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谢持月笑笑:“在聊你呢?”
灵曼露出好奇:“是吗?”
“对了灵曼,你是哪里人啊?”谢持月随口问道。
灵曼一梗,她也不知道。
“嗯,我家的比较偏。”灵曼想想,这么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是在哪儿?是在荒南一带吗?”谢持月想,那一带的确是挺偏的。
灵曼摇摇头:“在南疆之外。”
两人纷纷看向她。
谢持月有些吃惊:“南疆之外?那么远吗?那已经出了凌朝吧?”
而林清妙是因为听到了南疆这个地方,感觉有些惊讶。
“在南疆的边境。”
谢持月点点头,边境一带确实也有很多住民。
启戎和谢容时也整装完毕,正想着出发,却从林清妙那间房子里听见了阵阵欢声笑语。
瞿衡笑眯着眼:“王妃听起来好像很开心。”
谢容时的心中却升出一股怅然,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瞿衡。
后者突觉冷气:是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
林松惟的房间里,窗帘死死地拉紧,不让一丝阳光泄入房间。
林松惟披散着头发。
乌黑的发丝批落在他瘦弱的肩头,阴沉着脸。
他低头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这才麻木地起身更衣。
身形晃动,露出身后纵横交错的伤疤。
走出房门,撞上迎面而出的林清妙。
他的脸上又洋溢起笑容:“姐姐!”
灵曼有些诧异地看着林松惟:“这是你弟弟?”
林清妙看懂了灵曼眼神里的激动,否认了她的跃跃欲试的想法。
看来灵曼差点误以为林松惟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可是灵曼还是觉得疑惑,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她要和我们一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在林清妙面前十分乖顺的林松惟有些难以抑制自己对灵曼的抗拒。
这一发现让谢容时有几分惊讶地挑眉。
林清妙理所当然地回应:“不可以吗?”
林松惟去拽林清妙的袖子:“可是姐姐……我们出门恐怕不方便带着外人吧。而且我们此去蜀地,要不我们先把她送回家吧。”
林松惟的声音里带上哀求,往常他用这个语气说话,总是能够说服姐姐的。
但是这次没有。
还不等林清妙开口。
灵曼就率先一步抱着双臂说:“巧了,我家在南疆,去蜀地我们也是顺路的。”
林松惟目光一闪:“南疆的人可不是你这样。”
“怎么?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还去过南疆?”灵曼有些不甘示弱。
林清妙的视线也看过来。
她只知道松惟是敌国流民,却听到二人谈论到南疆。
南疆,松惟身上的蛊毒和这个地方大概是脱不了关系的。
林松惟抿唇:“没有。”
灵曼笑声如银铃:“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南疆来的?”
“小弟弟,我和你姐姐投缘。这条路你多个姐姐不高兴吗?”
林松惟斜睨她一眼:“我只有一个姐姐。”
这回轮到林清妙讶异了。
在她的眼里,林松惟是个很听话乖巧的孩子,也很好说话。
平时府里和银朱杜若都十分和谐,就连谢持月也很喜欢他。
怎么到了灵曼这里,就变了一个态度呢。
“姐姐,我们还有事情在身,怎么能带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林松惟这是在向林清妙暗示她们此行别有目的,带上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会增加风险。
听到这话,灵曼柳眉倒竖:“你是说我来历不明吗?”
她的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神色又变得柔婉起来,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
“我一个弱女子,又受到绑匪迫害。几位不相信小女子的,也是情理之中。既然这位小公子不愿意我跟随,那小女子还是自己雇个马车回家吧。。”
林松惟目露不悦。
她刚刚明明还一直缠着姐姐的,怎么转瞬之间就换了副说辞。
“灵姑娘……”站在一旁的谢容时突然出声。
灵曼摆手:“我可以的。诸位放心,小女子一定能平安回到家里的,不劳烦诸位了。”
林清妙哑然失笑,不知道灵曼这是玩的哪一出。
虽然她才刚认识灵曼,但是下意识觉得这绝对不是她的性格。
林松惟看着灵曼,目光深沉。xiumb.com
谢容时看了看林松惟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一旁在笑灵曼的林清妙,心中若有所思。
谢容时轻声道:“我倒觉得灵姑娘跟着我们并无大碍。”
林松惟眉头紧锁,视线看向谢容时。
后者面色淡然。
这短时间妙妙的时间几乎全用来照顾林松惟这小子了。
以至于他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近妙妙。
现在能多出一个人来帮他分散妙妙的注意力,不至于让妙妙一直和林松惟腻在一起,正中谢容时下怀。
灵曼接了谢容时这句话,一下子就转悲为喜。
“那妙妙呢?同意我跟着你们吗?”
林清妙轻笑:“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灵曼笑着脸和林清妙一起上了马车,林松惟却神色郁郁。
“小公子,你不进去?”瞿衡十分意外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不吭声的林松惟。
这个小公子,平时是最粘着王妃的。
出了王妃开口,其他人都叫不动他。
现在却不进马车,和自己一起坐在外面。
林松惟闷着头不吭声。
看着他这有些瘦弱的身形,瞿衡真怕轻轻一颠就把这小公子颠出什么毛病。
“小公子,外面坐着总是不舒服的。小公子要不坐进去?”瞿衡觉得手心冒汗。
这小公子,压迫感倒不小。
林松惟看着依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瞿衡自觉无趣,便不再说话。
-
灵曼有些漫不经心地吃着糕点:“你弟弟好像不太喜欢我。”
谢容时失笑:“除了妙妙,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灵曼意外:“是吗?”
“别听他瞎说,松惟挺亲人的,可能遇见陌生人有些不适应吧。”林清妙靠在马车靠垫上。
林松惟好像和自己闹脾气了,一个人坐在外面,也不跟瞿衡说话,更是难得地不听自己的话。
她喊了几遍林松惟,后者却不进来。
林清妙想着今天外面也没有下雨,便也没哄着他了。
小孩子,总是不能一直惯着的。
“不适应?是吗?”灵曼有些似笑非笑。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林清妙。
“你不觉得那孩子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灵曼昨天就察觉到了马车里有一道让她很不舒服的注视,她原本以为是谢容时。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确定那道视线的来源是那个小少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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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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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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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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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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