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残阳如血。
林清妙转头,只见谢容时紧抿着唇角,看上去似乎心情并不好。
“你怎么了?”林清妙鲜少看到谢容时不高兴。
或者是说,她很少能见到有什么东西能让谢容时不高兴。
他转过头来,眼睛里似乎镀上了淡淡的金光。
“对不起。”
他的声音充满歉意。
“为什么和我道歉?”林清妙有些不解,说起来那个变态还没道歉呢。
想到这件事就很不爽。
谢容时捏紧了林清妙的手,和她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林清妙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一直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的林松惟突然说话:“姐姐,你们先回去吧。”
林清妙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林松惟懊恼地皱了皱鼻子:“姐姐,刚刚回来的路上我不小心把荷包弄丢了,我想回去找找。”
此时他的腰间,那枚原本一直被他细心系在腰间的荷包果然不见踪影。
但是林清妙不放心他回去找。
“啊,松惟,没关心的。那个荷包做起来不麻烦,回去我给你再做一个就是了。这天色看着雨要下大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再说这个时候走回头路,万一那些人还在埋伏呢?”
听到林清妙说要给林松惟再做一个荷包,谢容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黑。
谢容时:“……”我都还没有呢。
林松惟却倔强地摇摇头:“姐姐,我想把它找回来。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林松惟一幅谁也劝不动他的样子。
林清妙看林松惟这样执着,想到这个时候那个画舫应该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想必此时也已经离这里很远,这才松口:“那好吧,你要早去早回,要是找不到就回来,知道吗?”
“姐姐,我知道了!”林松惟这才扬起头来,咧嘴一笑。
得了准令,林松惟转头向江岸离去。
谢容时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松惟的背影。
林清妙原本想留在原地等他,谢容时拉不走她,就和她一起去了附近的一个沿江茶馆等待。
-
这边,林松惟转头,原本咧起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的眼睛浓浓地晕成一团黑墨,仿佛半分天光也不得入眼。
他朝着江岸走,直到离开了林清妙和谢容时的视线,这才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荷包。
上好的缎料上面绣着精致地四个字“喜乐无忧”,赫然就是林清妙送给他的那个。
荷包并没有丢。
林松惟的神色不明,掌心捏紧了荷包,加紧了脚程朝着江岸跑去。
来到刚刚的岸边。
那艘画舫果然已经行船向别处。
林松惟的眼睛深了深。
目光慢慢锁定了江面上一艘精致绝伦的画舫,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那艘。
只见林松惟在江边找了个隐蔽处,将自己的荷包藏好然后脱下外服。
转身,就如同一条鱼一般跃进江面不见身影。
-
画舫三楼。
钱虎左右都围拥着两个面容艳丽,体态妖娆的女子。
钱虎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两名女子立刻眼睛发光。
只见钱虎将这锭金子放进一个茶碗,然后把另一个茶碗也扣上。
钱虎在桌面上飞快移动着这两个茶碗然后飞速交换着位置。
“猜猜吧。”钱虎往后一瘫,靠在软枕上。
两名女子立刻争先恐后地想要想要猜测。
红衣女子软若无骨地缠在钱虎身上,在他耳边吐了口气:“虎爷,把把都是珠翠先猜,这次应该轮到红姣了吧。”
钱虎眯了眯眼,伸手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那你先去吧。”
一旁的珠翠见状,似是不高兴地哼了口气。
红姣得意地起身趴在桌前仔细观察,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但是半天都没有头绪。
于是最后只能随意点了一只。
她打开,眼睛微微睁大。
茶碗里赫然就是那锭金子。
“猜中了!”红姣兴奋地将那金子收入囊肿。
另一边的珠翠看到金子被抢走了,脸色就难看下来。
背过身去一幅不想理人的模样。
“翠儿不看看另一个碗里有什么?”钱虎捏了一把珠翠的腰间却被她拍开。xǐυmь.℃òm
“虎爷好不讲道理!明明是我俩划拳定先后,明明就是我赢了,却让红姣先猜。现下一碗已经猜中了,我还去开那空碗做什么?”
钱虎见美人生气,立刻揽过她好声好气地哄:“这就不高兴了?你也不曾看看那碗里有什么?”
珠翠闻言,随意地将碗翻开,却瞬间愣住了。
她长大嘴巴有几分不敢置信:“这是?”
只见那原本应该空着的碗,里面却放满了金子。
珠翠瞬间由怒转喜,满脸娇嗔地点了点钱虎:“爷真好。”
钱虎被这美人香早已勾得三魂七魄都没了,此时哪里顾得了许多,于是欺身而上。
美人半是迁就半是迎合地娇嗔:“爷~”
一旁的红姣心中不服气,却也不得不上前讨好钱虎。
早就听闻这一代最近出了个挥金如土的主,虽然人是恶心了点,但这一开张就够她们姐妹吃半年了。
红姣掩住眼底地神色,也上前缠住钱虎:“虎爷怎么不看看姣儿?”
-
林松惟到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满目荒诞的场景。
杯酒满地,声色糜烂。
三人竟然连房中何时多出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林松惟抱着手站在一侧,盯着床上那满身横肉的钱虎像是再盯一个死人。
“啊……你是什么人?”红姣指着墙角的少年。
林松惟淡淡地扫过女人的身体,眼里并无波澜。
看清了少年的容颜,红姣忍不住笑出声:“原来是个弟弟,你可是想过来同享这人间极乐?”
她舒展着身体,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克制的欲望。
听到她的声音,其余两人也看向墙角。
果然有一个声形瘦弱却容貌出众的少年不知道何时站在墙角看着他们。
钱虎看清来人,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青黑。
他从床上爬起来,怒视着林松惟。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回来!”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林松惟,满眼暧昧地调笑:“莫不是这位小兄弟,寂寞了?”
林松惟依然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钱虎抱着手,戏虐地说:“你的姐姐在哪?她想通了?是不是觉得还是跟着我虎爷有出息,若是她回心转意,我倒不介意好好……疼爱她一番。”
钱虎没有求生欲,他还着重强调了最末的几个字。
今日这三人让自己颜面尽失,他还没想好怎么治治他们,就见对方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今日那小白脸说不定有几分本事,不然王管事也不会给他面子。
但是这小少年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钱虎荒淫地看着林松惟的脸,满脸写着贪婪。
林松惟绕过他,坐到软榻上,兀自拿起了个茶杯。
钱虎坐到他身边,摩挲着下巴。
珠翠和红姣也纷纷过来粘住钱虎。
只是下一瞬,他甚至没看清面前那少年是如何动作,珠翠和红姣就已经双双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钱虎这才大惊:“你……!”
林松惟“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摔碎再地。
他突然抬头,勾起一侧唇角,透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猖狂和邪魅。
钱虎被这少年的表情吓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喊人。
只见少年从地上的碎片里挑出最锋利的一片,抵上他的喉咙。
林松惟歪着头:“你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现在去死。”
钱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看着少年的眼睛,仿佛见到了地狱。
钱虎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去喊人。
林松惟笑了笑,松开抵在他颈部的瓷片。
钱虎冒着冷汗:“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林松惟装作讶异地样子:“是吗?”
钱虎连连点头。
林松惟低下头,似乎是在考虑怎样的价格比较合适。
只见钱虎趁他低头之时,迅速也从地上抓起一把瓷片,然后反手就要朝他刺去。
“你去死吧!”钱虎的表情狰狞,得意地看着林松惟。
眼看着那尖利处就要直指少年命脉,可是不知怎的,少年瞬间就转移了位置。
钱虎扑空,撞在了软榻上。
他心中警铃大震。
这怎么可能!
钱虎自己其实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他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失误。
只是那少年!为什么这么快!怎么可能?
林松惟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你是在,找我吗?”
钱虎赫然转头,林松惟就在背后看着他。
他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然后低低地笑出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愚笨。
钱虎再次被激怒,起身准备第二次攻击。
林松惟轻轻抬手,就拽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半分不得前进一步。
他看着瘦弱少年的瞳孔一缩。
刚刚在船上,这臭小子也是这样拦下他的!
钱虎想用力,却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用不出半分。
林松惟咧嘴一笑,瞳孔一片浓黑:“轮到我了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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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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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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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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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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