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出远门这件事带上林松惟实在是太冒险了。
她心里同时也在想着,要不要自己把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毕竟松惟现在刚来府上,对周围的环境也很陌生。
林清妙心中虽然也想出门玩玩,但是现在心中显然更加难以放下林松惟。
谢容时看出了林清妙的犹豫,整晚便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林清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谢容时也不回话,只是自顾自摇头。
她不由得心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谢容时十分为难慢吞吞地将手里的一封信放下。
林清妙好奇地探过脑袋,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张信竟然是由百姓鲜血所书的请命信,上面所言,字字诛心,满是血泪。
上面大抵写了蜀地洪灾泛滥,流民百姓尸殍遍地的惨象。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褐色,但是也不难想象出,信主人在写这封信时心中的悲痛之情。
这封请命信应当是给新帝写的,这会却在谢容时的手里。
“新帝看过这封信吗?”
谢容时点点头。
林清妙刚想舒一口气,又听谢容时补充:“看过也没有办法。”
林清妙疑惑:“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这上面的种种罪名,难道还不够给荣亲王定罪吗?”
谢容时摇头。
“证据是什么?就凭这封血书?青玉可以相信,但是昭告天下人却无法如此。”
“写信的人呢?”林清妙诧异。若是说物证难以取证也就算了,可是这写信的人不能做人证吗?
“死了。”
“怎么会死了?”
这封信其实在到谢容时手里之前,信主人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谢容时的人及时赶到,这封信恐怕就已经被了荣亲王的手下销毁了。
空有这封血书,信服力就大大降低了。
虽然这封血书不能成为指控的证据,但是这封血书却给京城带来了真实的消息。
蜀地洪灾,京城一波又一波地拨款赈灾,得来的是朝臣们口中美化的消息以至于人们看不清真相。
而这封血书里,却呈现了另一个蜀地。
一个满是创伤,伤痕累累的蜀地。
一个被天灾人祸双倍夹击的人间地狱。
“之前我们找到的那笔赈灾款没有起到作用吗?”林清妙吃惊。那笔钱不是已经运往蜀地了吗?那可是一千万两黄金,虽然不能根治问题,但是让普通百姓果腹总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谢容时敲了敲林清妙的脑袋:“你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蜀地离京城千里之地,路途遥遥,这千里之路到了难民之手,你觉得还能分到多少。虿虫不除,百姓就无处立足。荣亲王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效仿撑腰的榜样,他一人如何能真的撬动这国家的根基,无疑是这些人层层勾结,已经由内而外地腐败罢了。”
想要除掉荣亲王一个人,并不难。问题是以荣亲王为首的一派毒虫已经在这个国家深深扎根盘踞。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治病,不治本也是一种慢性自杀罢了。
谢容时本身的确也因为令妃的事情并不想跟荣亲王起正面冲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随着调查的深入,才发觉这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
比起定远王还在时,荣亲王的势力范围影响只多不少。
如果不能连根拔起,打草惊蛇必定会让其更加警惕。
“那怎么办?”
“所以这次出远门恐怕得尽早了,我正打算借此机会去一趟蜀地。”谢容时说到。
果然林清妙的脸上浮起了几分犹豫之色。
她心里原本想的是,干脆就把行程推迟,可是现在似乎是不能了。
若是在京城周边玩玩,带上林松惟也没有关系,如果是去蜀地的话,那就必然只能留下林松惟了。
谢容时其实早就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前往,这会应该已经快到蜀地了。
但是他并没有骗林清妙的意思,他的确也有亲自去一趟蜀地的打算。
看到林清妙很为难的样子,谢容时似乎是不在乎地开口:“要是你放心不下,我一个人独行就好。你留在府中就好,我速去速回。”
“这怎么行?”林清妙立马否决了这个方案。
她立马警惕地想到原书中的谢容时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因为拿捏不准,所以林清妙肯定也不会放心谢容时一个人前往。
“明天我再去看看松惟。这几日我们准备准备行程出发吧。”
谢容时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总算能够清净一段时日了。
他的脑海里,又想到那个少年。颇为得意地向自己炫耀那个荷包的场景。
谢容时又皱起眉头。
林清妙还以为还有什么麻烦事。
“怎么了?”
谢容时神情十分委屈,论起装委屈起来,谢容时完全不逊色于林松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这样的表情,林清妙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对方提出来的任何要求。
“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容时双手交叉抱在胸口:“我看到荷包了。”
“什么?”
“我看到你给林松惟绣的荷包了。”
谢容时眼神哀怨,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为什么我没有。
林清妙“扑哧”一笑,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啊,容时,这几天忽略你了。那个荷包其实本来是给你的。”
“真的吗?”谢容时的眼神立马亮起来。
可是想到荷包已经被那个臭小子大摇大摆地挂在身上就很不爽。
“今天荷包做好的时候松惟来了,他缠着我偏要那个荷包,我就给他了。那个荷包绣的其实不算精致……”
“我不管,我就是想要。”
“可是已经送给松惟了。”
谢容时眼巴巴地看着她。
唉,没办法。撒娇男人最好命。
林清妙扶额:“那好吧,我再做一个给你就是了。”
——
林松惟吃完饭就一个人回了房间。
这个房间已经跟他刚刚住进来的时候大有不同,这几天林清妙一直往里面搬新东西让人打扫,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了。
这里温暖、舒适、充满光明。
他已经离开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也没有人会拿着一条长鞭进来羞辱他。
可是此时此刻,林松惟的心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的手里握着林清妙给他的荷包,上面针脚细密,十分用心地绣着她的祝福“喜乐无忧”。
他将荷包攥的紧紧的,布料在他的手里褶皱起来。
这样好的祝福,姐姐绣的时候心里想的竟然不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松惟才慌乱地将荷包松开,仔细地抚平着上面每一处褶皱,神情似乎是十分懊悔自己这样对待姐姐绣好的荷包。
无论如何,既然这荷包已经在他手里,那就是姐姐送给他的!
喜乐无忧。
——
林清妙原本以为自己要说服林松惟会很困难,可是谁料第二日他出乎意料地乖巧懂事。
不管林清妙说什么,他都乖乖点头答应。
“松惟,姐姐不在府里,你要乖乖银朱姐姐和杜若姐姐的话知道吗?”
林松惟依旧乖巧地点头。
一旁的银朱和杜若听了却不干了。
“王妃,您出门不带着我们吗?”银朱和杜若一听这次出门不带上自己,一人拉着林清妙的袖子。
林清妙看她们一眼:“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松惟的身体不适合出远门,再加上这次出门我还有别的事情做,带上你们不方便。松惟认生,你们两个在家我放心一些。等我回来,下次出门一定把你们也带上。”
银朱和杜若虽然也很想出去玩,但是看到此时一个人乖巧坐着的林松惟也有些不忍心。
“姐姐,我没事的。你们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林松惟似乎是看出来银朱和杜若的心思,连忙体谅。
这样一来,原本银朱和杜若就放心不下林松惟,见他如此懂事,更放不下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王妃说了还有下次,大不了下次松惟好了再一起去。眼下,她们俩还是好好留在府里照看松惟吧。
这几日的相处,几人都已然将林松惟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看着林松惟这样乖巧懂事,林清妙的内心反而更加纠结了。
——
府里这几日一直在为出远门做准备。
永安王府的马车虽然比起同亲王规格的寒酸许多,可是好歹也是权贵之驾。
所谓天高皇帝远,这样的马车开远了显然就是往山匪嘴里送粮食。
永安王府的马车显然不适用于远游,更何况还是要去蜀地。
谢容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准备好了新马车,从外观上看只是一辆平平无奇的民用马车,可是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
谢容时知道林清妙喜欢做软垫,平时坐车总要多加几个靠垫,而这里面地上坐垫上都铺满了毛毯
地方十分宽敞,不管是坐着躺着都很舒适,马车内部也做好了空间设计,放置了很多林清妙平日最喜欢的衣饰还有零食。
林清妙原本还因为离开有些伤感,此时却被新马车吸引,在里面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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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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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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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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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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