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川看着被扫地出门的枕头残骸,幽幽道:“林鹿笙,实话实说,你是把枕头当成我了吧?”
“怎么会,你这么帅,我怎么舍得。”林鹿笙干笑一声,“那啥,您老要是还没消气,就给个方向行不,小的也好朝那个方向努力让您消气。”
此时此刻,林鹿笙的话在沈卿川看来,莫名有点威胁的意思。
给人一种没消气我就锤爆你的感觉。
沈卿川反问道:“你真想让我消气?”
眼见沈卿川态度软化,林鹿笙忙说:“当然。”
沈卿川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善解人意道:“方才你说你年纪还小,我也不好给你出什么难题。”
林鹿笙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
“那你就自己的错误写一份两万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
“嗯嗯嗯……嗯?”林鹿笙眨了眨眼睛,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两根手指,连语调都变了,“检……检讨两……两万字!”m.χIùmЬ.CǒM
沈卿川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用太感谢我,字数不多,但你对错误认识一定要深刻,以后该怎么做,一定要诚恳。”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林鹿笙有气无力道。
看着林鹿笙瘫倒在病床上生无可恋的小表情,沈卿川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了一个小弧度,但很快又被他强行抿直。
“好好休息,明天记得交,手写。”
说完沈卿川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离开前怕林鹿笙没有笔,还贴心的将自己随身带的钢笔留给了她。
“难为你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虽然林鹿笙这语气听起来不情不愿地,但沈卿川丝毫不在乎。
他小幅度地弯了弯精致的眉眼,“不用谢。”
沈卿川走后林鹿笙呆滞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她这辈子最讨厌写检查,外加也很不喜欢写字。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懒。
林鹿笙长叹一声,她现在脑袋还有点晕乎乎地,翻了个身子找周公去了。
还有一天呢,睡一觉起来再犯愁。
闭眼没一会儿,林鹿笙就陷入了沉睡,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
明明是一片漆黑,她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卧室内的景象。
其实严格来说那只是一个用水泥砌起来的小房间,里面扔着几床脏乱破旧的被子。
被子脏的看不出本来面目,房间内到处充斥着血腥、腐烂的恶臭。
在墙角处微微鼓起了一小块,边缘处还露出几缕油腻打结的发丝,她上前想要掀开被子,手却直接穿透了过去。
林鹿笙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直接穿过的手掌,居然穿过去了,太神奇了!
她试着把手放到墙面上,却真实的触及到了墙壁的硬度,她又试了试把手放到门上,依旧没什么反应。
门是被锁上,从里面打不开,看来她暂时只能呆在这儿了。
林鹿笙这人一阵一阵的,有时候勤快的很,有时候又懒得要命,完全属于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类型。
她看了看地面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的被子,放弃了躺着的想法。
只是扯过一个被角,坐在了角落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处终于泄进来了一丝光亮,一个穿着黑t的男人扔了一个馒头进来。
“喂,吃饭了。”
林鹿笙被他的吆喝声吵醒,搓着睡迷糊的眼睛起身跟他打招呼,但男人好像没看见似的,直直的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走向了角落里的小鼓包。
“喂,起来了。”
林鹿笙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被子下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从左侧额角到嘴角横着一条狰狞可怖的疤痕。
这是她前世的脸!
她不是重生了吗?!
这里是哪?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鹿笙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钢钉牢牢钉在了地面上,一步也动不了。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瞬间抽了个干净,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森冷。
她是要死了吗?
这世界上真的有重生吗?
又或者,这只是她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沈卿川清冷的语调带着些许逗弄小孩的意味。
“真想让我消气?”
“林鹿笙别忘了明天交两万字的检查给我。”
她答应沈卿川的两万字检查还一个字没动呢。
沈卿川要是看到一张空白的纸应该会更生气吧?
“他那样好,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她的四肢像是被人捆上了巨石沉入了深海,冰冷刺骨的海水逐渐侵入她的口鼻,她无法挣扎,只能任凭巨石扯着她逐渐往海底沉去……
她还没写检查,她才刚和沈卿川重逢,她不能死!
林鹿笙忽然睁开了眼睛,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身上宽大的病号服已经被冷汗浸湿,林鹿笙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疤,好好的。
接着她又忍痛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嘶,活的。”
这时林鹿笙才觉得自己脑袋在阵阵发晕,她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剩床头开着一盏小灯。
林鹿笙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了沈卿川走前留在桌上的那支钢笔,不由轻笑一声。
没想到她对沈卿川让她写检查的执念居然这么深,做梦都在想着那两万字。
林鹿笙顿了顿,摸出手机一看,已经九点了。
她还一个字都没写!
微信消息也是不停的往外弹。
均是约她出去浪的。
林鹿笙出车祸的消息被沈卿川第一时间封锁了起来,现在除了沈卿川身边的人和她的主治医生,基本没人知道她车祸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沈卿川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但是这也却是让她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林鹿笙挑了几条简单回复了一下,忽然划到了小姐妹苏岑如的消息。
【宝贝晚上出来浪呀。】
【夜色来新人啦/色色/】
【男大学生哟~】
看到男大学生几个字,林鹿笙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起来。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呀。”
下一秒林鹿笙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了几下。
【给我留两个!!】
林鹿笙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
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保镖的说话声透过门缝穿了进来。
从大门走有监控,如果不小心惊动了沈卿川,肯定会留下证据。
林鹿笙看了看被风吹动的窗帘,嘴角微微翘起。
四楼,不算高。
当林鹿笙看到连个头都伸不出去的防盗窗后,愣了两秒。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还没有这个网的!
走廊外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房门前,应该是保镖换班了。
林鹿笙看着被严丝合缝与墙壁贴合的铁栅栏后,排除了安静的将它完整拆除的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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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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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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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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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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