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峦风心中好似吞下黄连苦胆,见上官璇的神情不似作伪,强忍难堪,道你不记得了那年七夕节我送你一支银钗,隔天被你退,还在盒子里装了只蛤蟆。我”
几年一晃,一经回忆少年仍满心苦涩,往事一幕幕似在眼前闪过终于赶在七夕前存够了钱,精致的银钗静静躺在盒子里,下面压着满载倾慕之情的一封短笺,好容易等着师妹不在屋里偷偷放在她床头,一夜难眠,隔天便在屋子里被退回的盒子,里面除了银钗,还有一只死蛤蟆。那一瞬间的感觉如同天塌,又是如何强颜欢笑,夙夜难寐,唯恐被师们看出端倪
裴峦风只觉连嘴里都是苦的,却未留意上官璇一脸的古怪惊疑。
他勉强一笑,口中絮絮地道算了,不那些,司马师叔做媒让我入赘蔡师伯家,蔡师伯已有两子,不需女儿传宗,我从没有父母,蔡师伯夫妇对我很好,我也愿意把他二老当作父母一般看待,所以,我准备应了这事,至于以后有了孩子,姓裴还是姓蔡,都无所谓”
他蓦地住口,这才醒悟方才脑子里一乱,不知都了些话,望见前面蔡家门房的人探头探脑,忙收住脚步定,只觉胸口火辣辣的,连眼睛都有些酸热。
上官璇颇有些狼狈地出了蔡家,裴峦风的这番心事,虽早有许金雨给她提过醒,却未想到今天直接对上,瞬间宛如抚去了陈年旧事上的厚厚灰尘,华山上的日子清晰在目。
究竟是谁代这般狠心地拒绝了那根银钗当年懵懂无知的,莫非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操控之下上官璇只觉后脖颈一阵发凉。
又是一阵凉风吹在颈上,上官璇猛然转身,嗔道做装神弄鬼”
铁逍遥在她身后,脸拉得老长,道不过见了个姓裴的,就像丢了魂。”
上官璇一怔,道啊,你。”突然醒悟,怒道不是叫你别来你一时不跟着会死吗不跳字。
铁逍遥正色答道会”
两人目光相遇,上官璇望着他黑墨般的眼眸,突得心中一悸,道铁大哥。”伸手握住他手掌。
铁逍遥将她冰凉柔软的手指攥在掌心里,道到底了,你可查问明白了”
上官璇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想去拜祭一下他们。”
回头算一算,上官璇已是第三次来到万秀岭山谷,第一回她强撑支离病体,被一个陌生古怪的青年男子扶持抱行,心中的惶恐不安自不必;第二回突然得知真相,那种锥心的绝望犹如天塌地陷。
此时她竟又回到这里,细细将三座荒坟周围的杂草清除,与杀师的那个男子并肩看燃烧的纸钱被风吹散,犹如黑色蝴蝶在半空翩跹不去,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冥冥中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不断操纵着她的命运。
上官璇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语爹,娘,铁伯伯,你们在天之灵定要保佑铁大哥与我早日查清凶手,报得这血海深仇,让他逢凶化吉,得偿所愿。”
入夜后潭边微冷,铁逍遥这回有了准备,点一堆篝火,在火堆旁铺上厚毡毯,搭了个挡风的篷子,与上官璇坐在毡毯上烤火。
星空璀璨高远,银月如钩,风吹草木,蛙叫虫鸣,衬的夜晚更加静谧。
铁逍遥俊朗的五官在火光跳跃中忽明忽暗,上官璇怔怔望着他,便有些恍惚。
铁逍遥一笑,又向她身边挪近些,伸臂揽住她肩,道和我,想呢”
上官璇回神,怅然道我全没有印象了,对不住,铁大哥。”
铁逍遥不以为意,拍拍她肩宽慰道你那时还嘛。往常我是最怕来这里的,总觉得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这次轻松多了。我爹娘和秦叔叔他们泉下有知,见到蝈蝈儿还活着,咱俩又这般相好,定会欣慰异常。”
上官璇两手抱膝,下巴抵在膝上,若在平时听到他这话,定要回头嘲笑他一句“相好不相好,真不知羞”之类,此时却觉两家长辈的英灵不远,若还言语轻佻大大不该。
铁逍遥歪着头细看她,这一个多月她住在蓬莱好似心结渐开,此时被火光一映更显得面颊粉润,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引得人不由想去伸手摸一摸。
他突然觉得口渴得厉害,伸手将随身酒囊解下来,深吸了口气,仰头灌下几大口,烈酒入喉辛辣如火,热意在肚中一转,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嚣。
铁逍遥坐着不动,伸脚在地上一勾,便将上官璇的宝剑抓在手中,剑柄向她送,道六师父不是教了你一套剑法么使来瞧瞧。”
上官璇握住剑柄,拔剑起,一个转身,足下飘忽,剑势惊鸿,直指铁逍遥左侧脖颈“扶突穴”,正是“拂云飞雨诀”的第一招“云带抹松”。
这一下出奇不意,上官璇瞧见铁逍遥微微惊讶的模样,眼睛微眯,嘴角向上一勾,回剑拧身,使出第二招“轻云蔽月”。
这些天她一有空暇便琢磨这二十三招剑法,虽不能随心所致,却比初学时大有进展。
她将“拂云飞雨诀”一招招使出,竟是颇有章法,这套剑法就是世上罕有的瑰姿艳逸的武功,再由一个翠衫罗裙的美丽少女月下练来,一时竟觉月光、火光、剑之光华交相辉映,零星散落在她的发间裙角,美得似个山间精怪。
铁逍遥有些愣怔,却见她剑剑不离要害,不由哑然失笑,抓过佩刀,随手招架。
他出手极有分寸,只使了三分内力,“叮”的一声轻响,刀剑相交,铁逍遥感觉到剑上传的力道,“咦”了一声,起身道还有余力”
上官璇应了声“嗯”,道看这招流风回雪”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剑俯身而至,铁逍遥见这一剑论速度已是极快,应是集了上官璇此时身法剑势与内力极致的一剑,便又加了三分力,挥刀稳稳接住。
上官璇也不气馁,这一招奥妙在于剑来如飞,剑落似雪,这才使出半招来,当下手腕轻动,刀剑相抵处登时如绽开一团剑花。
铁逍遥目露欣赏,暗忖六师父的这套剑法真不”他手中刀看似随意没有章法,却信手拈来,将上官璇辛苦练就的“拂云飞雨诀”全都化解,经过与“峨嵋五子”等人的那一场恶斗,他虽然险死还生,却也在刀法上获益不浅。
其时伊人舞剑,篝火半明,他从旁相和,刀气纵横如流星,剑意闪烁似飞萤。铁逍遥明明没喝多少酒,却觉着心头酒意微醺,脑袋中晕呼呼的。
铁逍遥陪她将这套剑法练完,赞道下次见了六师父,要好好谢谢她,这套剑法你练实是太合适了。”
上官璇初次将二十三招全部使了出来,也颇为兴奋,道铁大哥,你觉得怎样”
铁逍遥笑不,难得内息上大有长进。看来华山派心法也不是全无是处。加之这套剑法,我没与你蔡师伯交过手,至于那司马烈么,我猜他多半已是奈何不得你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上官璇面前毫无顾忌地提起华山派。
确定了上官璇便是秦梦泽的遗孤,在铁逍遥看来,一直悬于两人之间烦已经自行化解,他一身轻松,言行间也没了往日的忌讳。
上官璇哪里不他心中所想,她低头看着握剑的手掌,心里想的却是师娘所授丽人心经的古怪,在毡毯上坐下来,看了铁逍遥一眼,见他犹自眉飞色舞,不愿扫他之兴,将这念头按下。
但在铁逍遥看来,这一眼便有些意味不明,他将刀还鞘,挨着她身边坐下,又将脸凑,道看”
昏暗中他眼睛晶亮,声音又低,一气氛大为暧昧。
上官璇登时招架不住,将上身后仰,手在周围一划拉,摸到他的酒囊,慌忙送到他眼前。
铁逍遥笑了,伸手接。
上官璇定了定神,道铁大哥,接下来你有打算”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仇恨只能算了却了一半,常山已是再也挤不出有用的,万秀山庄的血案到如今竟是线全断。
铁逍遥将篝火拨旺,沉默着喝了几口酒,道华子峰当年投书给了谁,只要用心查,总能找到端倪。阿璇,眼下我到有个想法,你可还记得那回我们与风入衣在山神庙过话,我问他十七寸骨斩的事,那老家伙是的”wWW.ΧìǔΜЬ.CǒΜ
上官璇心中微动,道他有生之年若不能得回宝刀,那件事永不提起。铁大哥,你是打算”
铁逍遥颔首是,若你不反对,我想将那刀还给风入衣。”
上官璇毫不犹豫,道那你处置都好,我当然没有意见。我原还奇怪你为何不肯将它交给五师父研究,你那时便想到”
铁逍遥沉吟道那刀我带着呢,阿璇,便是风入衣所的对我们报仇无益,好歹我们为人子女的,能弄清楚父辈恩怨,也算值得。”
上官璇闻言点一点头,伸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轻轻握住他手,颇有慰藉之意。
铁逍遥却伸双臂猛然将她紧紧抱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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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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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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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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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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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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