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朝天门进城,青灰色的城墙斑驳陈旧。上官璇抬头望望那三重檐的门楼,门额上刻着“朝天”二字,颇有些感慨。
蓬莱,一路快马疾驰有惊无险终是到了。
更重要的是,便在半天之前,从“丹崖六魔”的老窝里传来一个让人大松了一口气的消息铁逍遥先大家一步回到了蓬莱。虽然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总算是活着回到了家中。
朝天门向北地势渐低,长街深巷,坊铺繁华,“魔舞”冷流光诸人只能牵着马在人流中徐行。wWW.ΧìǔΜЬ.CǒΜ
上官璇与铜井、景渔梁相处得十分融洽,这两人又是特别得爱,一路不停向上官璇介绍沿途的风景名胜。
进城南行便是有名的十字长街,乃是整座蓬莱最繁华最热闹的所在。
两侧店铺、商业协会、酒楼林立,街上行人如织,铜井、景渔梁口吐飞沫,听他二人所言,这长街两侧的绸缎庄、杂货店、药店随便哪个都是百年的老字号。
远远望见十字街口钟楼高矗,上官璇突然前方街头竟有不少差役捕快的身影,心中微动,想起方才在城门口见到缉拿铁逍遥的榜文犹新,虽然大家已经换下了离奇的妆扮,但混在其中的仍是女装,无疑异常扎眼。
冷流光诸人却是毫无顾忌地随着人流前行,到了近前,一个捕头扫了眼众人,似是根未看到上官璇,转过身去。
隔了不远有个军官瞧见景渔梁,快步,叫道老景,好几天没见着你,忙去了晚上一起喝酒去吧,做东”这人的语气非常亲热,目光望向上官璇时露出些好奇。
景渔梁落后几步,揽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我和们一起呢。”
那军官漫不在乎地道那便喊上你呗,定了啊,晚上去醉八仙酒楼,你可早点到,晚了罚酒。”拍拍他肩转身走了。
铜井瞧着上官璇神情有些惊讶,低声解释这人叫戚宁,兄长是登州卫指挥佥事,戚氏都好交,不过这当弟弟的官,没忌讳,和老景老曹交情都不。”
上官璇点了点头,没往心里去。
她一个自生长在山野间的女孩儿,又向来不关心官场,哪里这些朝廷卫所的武官管的,又是品级。
钟楼东北便是县衙,西街不远有个繁华热闹的大鱼市,里面人喊马嘶,叫卖声不绝于耳。
穿过鱼市是条清澈翠碧的城中河,名叫画河。河道蜿蜒向北直通大海,一座白石桥横跨河上。
风自北方海上带来一丝微腥的凉意,轻拂石桥两侧低垂的柳枝。桥上行人如织,却有三两个醉汉横卧树下睡得正酣。
过桥再西行里许便是登州府的府衙,上官璇进城这半天心早不知飞往了何处,只离远扫了一眼,匆匆跟着冷流光等人钻进了深巷之中。
深巷长且曲折,忽而向北,忽而向西,路却是越走越宽。
几人加快了脚步,上官璇这才感觉心如撞鹿擂鼓,忍不住问道这便要到了么”
“魔舞”冷流光道他们管我们叫丹崖六魔,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住在丹崖山上吧。”
“千臂魔”焦引公见上官璇脸上尤懵懂状,呵呵一笑,道丹崖山可是备倭城重地,朝廷派重兵驻扎着呢。等逍遥儿养好伤,到是可以偷偷带着你去瞧瞧。”
上官璇听到“逍遥儿”三个字克制不住脸上一阵火热,心下更是慌乱情怯,默不做声,半天终于化作一声叹息,心道我再对是来治疗常山的,或是因为神鹰帮的案子放心不下他,那都不过是自欺欺人,便是上次,我听他在行云镇受伤将死,竟比当日伤重无救还要恐惧绝望。那时我就该枉师娘待我千好万好,我终是违抗不了的心意。”一时的茫然恍惚,到让她从意乱情迷中挣脱出来。
青石路走到尽头,几人自一处残碑转,又复向南行。
此时眼前豁然开朗,脚下的长街竟是用白色磨盘石铺就,两侧住户大门相,门前梧桐杨柳掩映,青石围墙上爬满了藤萝,不时遥遥地传来三两声犬吠。
忽自前方一个座西朝东的院子里飘出了笛声。
上官璇心中一动,但只消片刻,她便断定这笛声并不是铁逍遥吹奏的。
上官璇并不懂音律,只因这笛声实是太好分辨了,其中似有一种令人失魂的魔力,上官璇乍听之下便觉心神一阵恍惚,若非当铁逍遥在吹笛,绝难这么快挣脱出来。
上官璇却觉着有些可惜,刚才恍惚的瞬间,她只觉两旁树木光秃秃的枝丫飞快染上了绿意,丝丝细雨碎在叶片上,雾气缭绕,水珠在花间枝头雀跃,连心里都能感觉到那种舒服之极的凉意。
冷流光显是未受笛声迷惑,见上官璇双眸只一瞬便恢复清亮,有些惊讶,笑道糟糕,看来上官不是知音,怕是难得六喜欢。”
铜井步上两级石阶,轻轻推开虚掩的黑漆大门,与景渔梁守在门外。上官璇跟着冷流光三人鱼贯而入。
绕过照壁,整个前院一览无余。
这院子的临街靠着院墙立了一排老槐树,枝杈繁茂,树干粗有一人怀抱,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北面是个水塘,水边栽着许多芭蕉。
不大的院子里到种了好些树,院落中央种着李树,檐下一株石榴,还有许多上官璇认不出来的品种,难得杂而不乱,配着房前零星几株凤仙月季竟显得落有致,野趣盎然。
槐树下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路蜿蜒至屋前,屋门大敞着,门前摆了一把竹椅。
椅上坐了个长袍广袖的黑衣女子,两脚翘在身前石凳上,身子后倚,仰着头不知看向天际何方,正在专心致志地吹笛子。
因为冷流光刚才一句“难得六喜欢”,上官璇见到这人微微有些吃惊,难道这吹笛的黑衣女子便是“丹崖六魔”中那几乎绝迹于江湖的六魔
果然听得焦引公笑道六,先停下,看我们带了谁来”
黑衣女子只垂下眼眸,与上官璇着意打量的目光不期而遇。
上官璇心中一动,这女子好似长年不见阳光,面容苍白,连唇色都隐隐泛青,持笛的双手十指尖尖,浑如上等白玉精雕而成,若这看不出年纪的柔弱美人尚有十分风韵,这一双美丽的手便要独得其中八分。
黑衣女子眼中却依次闪过惊讶、恍然、好奇、促狭诸般情绪,难得笛声竟然未断,黑衣女子空出一只手来,在四人面前轻轻一摆,向南厢房指了指。
燕农最先领会,道谁在南厢,逍遥儿”黑衣女子不答,只双目微阖。
上官璇登时反应,颤声道晚辈失礼。”微一躬身,紧走几步,绕过了黑衣女子进屋。
在南厢房门口,上官璇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推开房门。
果然临窗土炕上铁逍遥盖了床棉被仰面平躺,脸色青白难看,双目紧闭。
明不可能,上官璇还是忍不住拿手去试他的呼吸,感觉温热的气息拂在指上,才觉松了口气,去摸他的脉搏。
脉相虽弱,却并不十分凌乱,上官璇怔了怔,她方才见那黑衣女子显是在以笛声助屋内伤者滋养元气,竟不稍歇,还以为铁逍遥命悬一线。方才那一瞬间直骇得她魂儿出窍,现在只觉两腿发软,立不住,就势侧身坐在炕沿上。
此时上官璇才有工夫细细打量铁逍遥,他脸色这般差应是因为失血过多,眼睛闭着睫毛卷曲,呼吸细细好似睡得正香,看他此时乖得像个孩子,丝毫不见好勇斗狠的模样,上官璇不由微微而笑。
“逍遥儿伤了丹田又强行运气,六怕他伤愈之后内力受损,令他昏睡,帮他调理一下。一会儿便可醒来,你不要担心。”冷流光在门口,没有进屋的意思。
笛声未停,不知这半天那女子是如何和他们几个沟通的。
上官璇闻言脸上一红,起身来,想了想毅然道二师父放宽心,有我在,自会令他恢复如初。”在心中接着道让他想打架便打架,想胡闹便胡闹去。”
冷流光微露讶容,随即便释然,显是想起她当时在马车中为铜井疗毒的手段,神情放松,没有多停留,穿过过厅向后院去了。
上官璇凝望铁逍遥鼻息沉沉的模样,心中柔软之极,不再抗拒那婉转于耳畔的笛声,渐次感觉吹面不寒杨柳细风,春花娇柔碧水微漾,翠鸟啼鸣雏鹰展翅,各种幻象纷至,身体宛若处于温泉之中,舒坦之极。
笛声足又响了一刻钟,渐渐止歇。
上官璇回过神,只觉前后院安静之极,似是六魔中人俱都离去,偌大的院落只剩下她和铁逍遥二人。
上官璇伸出手,摸了摸铁逍遥的鬓角,又将手指轻轻碰触他卷曲的睫毛,铁逍遥眼睛微动,似要醒来,上官璇蓦地将手收了。
此时却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嗷”,声音便从后院响起,宛若虎豹一类野兽吃痛的咆哮声,铁逍遥猛然睁开了眼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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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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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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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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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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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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