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笑道“我不是怕路上捡的你们不肯收留嘛,哈哈,要不我最服嫂子,这么快就查问清楚了,看来她是大好了。”
那妇人哼道“骗谁”
韩神医却叹了口气,道“她这病一天比一天重,我已然竭尽所学,可就是不见起色。”
那男人奇道“她不过受了些外伤,有什么难医你这神医竟然会越治越糟”
韩神医沉声道“若单是外伤还好,瞧这情形恐是寒毒趁虚而入,伤了心肺,她虚火旺盛,不肯澄心安神,神医什么的不过叫叫罢了,又不能真得起死回生,实是回天乏术,你若还想她活命就快些另想办法吧。”
那人缓缓重复“回天乏术”
黄脸妇人插言道“他为治你那位姑娘的病,日里思夜里想的花尽了心思,当家的,你将这些日子开的药方拿给他瞧瞧。”
外屋里一阵寂静,过了片刻,那男人道“你以白通汤克寒,黄连去热,阿胶延续,那她现在已然是寒入阴枢,十分凶险了”
韩神医道“那位姑娘脉相微弱,昏睡不醒,若想活命,只有行险加重芒硝的药量,便算侥幸调理好了,她从此病疾缠绵,恐怕也要变成废人一个。”
上官璇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时天旋地转,只想大喊“我要活着,我不要变成废人,我要报仇,报仇我不甘心啊”泪水急涌而出,滑落至枕上,湿了一大片。
外屋那人了几句什么话都没有听到,只闻韩神医夫妇声音越来越远,似是将那人送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重又响起,那妇人一挑门帘进屋来,上官璇不愿给她瞧出自己哭过,忙闭上眼睛。
那妇人立在床边,凝神看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上官璇隐隐听她道“还没醒呢,这么俊得个大姑娘,怪可怜的。”
韩神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叹息一声走了开去。
这日中午上官璇吃了些甜食,又将药喝下,昏沉沉正要入睡,突然外边传来几声马嘶。
黄脸妇人一直坐立不安,似有所待,闻声忙出门去看。
半梦半醒间,上官璇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收拾好了么”
上官璇突听之下脑间灵光一闪,“忽”地想了起来,原来这人便是自她受伤后一直鬼魅般跟在她马后的那人,登时清醒过来,暗忖“是他救了我么他究竟是好人还是恶人”
正胡思乱想间,韩神医道“情形不太好,方才吃了药要睡。”
门帘一挑,夫妇二人引着一个高个子男子进来。
屋里生了火炉,光线昏暗,上官璇突觉两道雪亮雪亮的目光盯在自己脸上,不知怎的在这陌生人地注视下竟觉一阵心虚,忙微闭了眼睛假睡。
那男子瞧见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显是心中不安,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到瞧着她这病还好,不怎么重。”
韩神医愕然道“不重”
那男子径到床边,伸手握住上官璇的手,两根手指搭在她脉搏上,脸色立即凝重下来。
上官璇突觉有热流自他手心指端传过来,绵绵然由腕部直散到全身各处,暖洋洋极是舒服,心中一凛,知他是在损耗内力助自己疗伤,连忙睁开了眼睛。
那男子冲她微然一笑,继续催动内力。
上官璇低声道“大恩不敢言谢,敢问少侠贵姓大名”
那男子只道“别话”伸出左手连点了伤口周围几处穴道。
上官璇渐觉那股热流在经脉中越奔越急,到后来势道迅猛简直不可遏止,只是到了那伤口附近便改寻它路,心中不由对这陌生人认穴之准、内力之强暗自骇然。
韩神医夫妇瞧出他二人显然并不熟识,只是眼前这情形如此怪异,两人面面相觑,纳罕不已。
过了有一盏茶工夫,那男子松了口气,收回手去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上官璇只觉浑身滚热,两颊渐渐嫣红起来,苍白的脸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美丽。
韩神医也瞧出她这片刻精神好了许多,大为惊奇。
那男子道“韩大哥,我这便带她走,药准备好了没有”
韩神医忙道“好了,都在这里。”伸手将桌上一个包裹取过,道“都已经分别包好了,照方熬煎便可。”
那男子“嗯”了一声,俯身将上官璇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韩夫人忙抢先几步,撩开帘子,夫妻二人跟在后面出了门来。
上官璇只觉一阵寒气直扑脸上,那男子将她轻轻放于门口的一辆单人马车内。
韩夫人拿了两个枕头给她垫在腰后,上官璇重伤之下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强撑着低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男子将药接过,随手放在车里,道“我有事要离开洛阳,总不成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先跟着我走,有什么打算回头再。”
上官璇折腾这几下又有些困倦,只“嗯”地应了一声。
那男子不再作声,执鞭坐在车前,回手“唰”地一鞭,将车帘子卷了下来。
正在此时,一匹快马直向这边而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到了近前跳下马来,叫道“韩大夫”眼往那男子身上一望,道“今儿有病人啊。”Χiυmъ.cοΜ
韩神医早瞧见了他,道“费大管事,这么急赶来有什么事”
那费大管事道“我们官人方才醒了,疼得要死要活,老爷差我来请您再去看看。”
韩神医皱眉道“我已经与你家老爷过,公子的腿骨已给人捏得粉碎,老朽实是无能为力,请他另请高明,如何还来叫我去”
费大管事陪笑道“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韩神医的大名,若是连您也治不好,少爷的腿便从此废了。请您千万多费心,我家老爷了,只要治得好,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出得起。”
韩神医低声咕囔了一句,那男子道“这些个贼人也恁得不知死活了,连父母官的少爷也敢动。”
费大管事冷哼道“是,不过洛阳各处都在悬赏揖拿,那女贼受伤甚重,想是逃不脱的,定要擒回来严刑以息众愤。韩大夫,快些走吧。”
那男子笑笑,道“韩大夫,不耽误你发财,这便告辞了。日后再登门来道谢”
韩神医当着外人,只点了点头,那男子径直赶了马车出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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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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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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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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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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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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