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逸尘大惊,左手一扬,那黑衣人对他的暗器颇为忌惮,见状身形一滞,却躲了个空。
花逸尘疾退到风静寒身旁,道大哥,咱们走”
风静寒听出是他,心中顿觉有了依靠,刀势一缓。
花逸尘握住他左手,低声道左边,雷霆三式。”
风静寒突觉惧念全消,心头一片澄澈,拉了花逸尘飞身而起,右手刀直挥出去,夹动风雷之声,一连三刀锐不可当。他与此万分危急时刻,潜质尽数逼了出来,这三刀竟使得前所未有的威猛狠辣。
白瓴倜正挥刀直截,一声巨响,只觉半臂酸麻,刀直飞了出去。
黑衣人大喝别走”一掌击出。
花逸尘正瞥见金丝鞭宛如毒蛇缠向风静寒双腿,百忙之中无暇多想,长剑直飞出去,一道白光射向那执鞭人。身在半空一晃,肩膀正迎在黑衣人掌上,身子巨震,回手一把暗器打出。
那几人早闻他“桃红乱落”大名,但见漫天花雨,急忙闪避,风花二人直冲出“醉仙楼”。
此时楼外雪下得正紧,风静寒半拖半抱着花逸尘,提气狂奔,只觉大片大片凉丝丝的雪花在脸上手上融化,双眼火辣辣疼痛钻心,听得花逸尘呼吸急促,道二弟,你怎样了”
花逸尘喘息道还好,你的眼睛”
风静寒涩声道瞎了,也瞧不见。”突觉一脚踏空,提气跃出一丈远落下,却是过了条沟。
两人均知对头转瞬即到,祸在眉睫,所以重伤之下仍不迨体力舍命狂奔。
花逸尘突道大哥,向左拐”
风静寒听他声含紧迫,蓄力凝身向左边奔去,道了”话刚出口,便听方才那条路上人嚷马嘶,不知有多少人涌了来。
花逸尘苦笑道有大队的官兵。”突得精神一振,道大哥,这么大的雪,咱们跑到哪儿他们都能寻着足迹追来,可官兵这么一冲便多少有些不同了。咱们上房去。”
风静寒顿醒,道不。”抱着花逸尘纵身上房,暗忖我眼睛这一瞎,脑筋也有些不清楚了。”
花逸尘一路指引,两人穿房跃脊又奔了一盏茶,花逸尘见下面是座大宅院,道下去”
两人直落在院中,闪到侧房屋里。
花逸尘低声道大哥,咱们现在在一个客栈的厨房里。你先坐,我倒些水给你洗洗眼睛。”
风静寒摸着坐下,听着花逸尘边哗哗的倒水,边低声的咳嗽,不由叹了口气。
花逸尘端过水来,风静寒低头下去,水淋到脸上眼中,顿觉如千万根针芒同时扎入,低哼了一声。
花逸尘将水泼去,又到缸里倒了半盆水来,再洗过,如此几遍。
风静寒终于觉着麻木渐消,只疼痛钻心,不敢用手去碰。
花逸尘揭开锅盖,摸出两个冷馒头,递一个给风静寒,道折腾这么久了,将就着吃吧,嘿,这里还有两个菜,一个是烩木耳,这一个是大哥,你吃吃看。”
风静寒咬了口馒头,伸手在盘子里抓了一把,放入口里一嚼,道嗯,是韭菜、牛肉,咦,这是是了,是块羊肺,他祖母的,原来是个大杂烩。”两人哈哈一笑。
风静寒大口咬着馒头,喉头突然哽住,再也咽不下去,伸手握住花逸尘的手,涩声道二弟,咱们江湖四使中我始终觉着与你最是投缘,今日哥哥与你同历祸难,便是死了也是心无遗憾”
花逸尘道大哥,我也是”心潮翻涌,不由连声咳嗽,抽回手去,就地坐下。
风静寒呆坐半晌,道现在时候了”
花逸尘向窗外望去,道天阴,不过也差不多快到傍晚了。”
风静寒苦笑道早晨凌在大王集等咱们,咱们恐怕怎样也不能准时赶到了。”突然神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他这么长目不能见,已渐渐适应,耳朵也聪敏起来。
花逸尘四下一望,见偌大一个厨房无甚地方好藏,只得拉了风静寒躲在锅台后。
果听得脚踩积雪声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自窗外经过,哼着曲进了厨房。
那少年见到一地水渍,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谁弄了这么多水”拿起门口的笤帚,扫了两下,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鸡扑扇翅膀和尖啼声,又过了一会,那少年提了两只鸡来。
花逸尘见他拿刀杀鸡放血,暗忖原来是到了做饭了。”
那少年放下刀,将鸡丢在门外,便要烧热水。
正在此时,前院一阵大乱,便听有人喝道奉袁总兵的命令,辑拿江洋大盗,有人看到往这边来了,嗳,掌柜的,你窝藏了没有”
“砰”地一声似是被踢倒,接着“乒乒乓乓”响成一片。wWW.ΧìǔΜЬ.CǒΜ
那少年丢下水瓢,往前院去了。
花逸尘道大哥,官兵来了。”
风静寒低声骂道奶奶的,他们会咱们在这儿,难道那几个王八蛋也找来了”
两人均知立时便会有人来,可此刻外面风雪交加,两人又都是重伤在身,无论如何是逃不脱了,一时相对无言。
耳听查声越来越近,花逸尘突道大哥,你还有没有力气带着我跳出三丈六尺远”拉着风静寒来到窗前,推开窗子。
风静寒拾起颗石子,“叭”地掷出去,道那里么”
花逸尘道再往左两尺半。”
风静寒道试试看吧。”深吸了口气,拉着花逸尘纵身由窗子而出,双脚一蹬砖墙,向三丈六尺外直落。
两人一前一后落下,风静寒只觉脚下一空,似是踏穿了个茅草棚,直掉下去,四下扇翅声大作,风静寒惊讶道是鸡窝”
群鸡受惊不住乱飞啼鸣,花逸尘出指如风连杀了几只,伸手将头顶的茅草补上去,低声笑道死马做活马医吧,再挨一个时辰天便黑了。”
风静寒只觉臭气扑鼻,亦不由哑然失笑堂堂的江湖四使在洛阳钻鸡窝,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歪了嘴巴。”
耳听得有百十名官兵涌进后院,七手八脚乱翻一通,这鸡窝到冬天为防寒用茅草盖得严严实实,花逸尘看不到外边的情形,只听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听不到了。
两人又蹲了足有一盏茶工夫,突听得院中积雪一响,似有人由房上跳下。
两人心中都是一凛,暗道来了”两只手同时握紧。
只听一人道正是到了这里,怎会突然没有踪影大哥,你来瞧。”正是白翎倜。
又一人直跳下来,骂道一个瞎子,一个没有三口两口气,能藏到哪里去娘的,找出来老子非一刀一刀剐了他们不可。”却是那黑衣人。
紧接又有两人落在院中。四人用刀剑四处乱捅一气。
黑衣人在院子正中,高声骂道风静寒、花逸尘,还不滚出来。作缩头乌龟吗风花雪月个个都是胆鬼,你们帮主寒天致便是个胆如鼠的老乌龟,慕楚帮上下个个都是贼王八”
骂声中,白翎倜突得瞥见墙根的鸡窝塌了两大块雪,心中一动,持刀蹑手蹑脚走。
刚到跟前,突然之间,棚顶翻开,眼前鸡毛乱飞,风静寒掷出两只鸡直蹿出来,骂道的十八代祖宗才是老乌龟、贼王八,去死吧”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道风静寒,你都瞎了还打弃刀认输给你条生路。”
他见花逸尘拄了根木棍在墙角,向“金丝鞭”、“银丝鞭”一挥手,命令道拿下”
花逸尘背倚墙壁,木棍一招“拨草寻蛇”借仗巧劲将两条鞭拨到一起,一提内力顿觉眼前金星乱冒,口中一甜,鲜血沿着嘴角汨汨流出。
“金丝鞭”、“银丝鞭”对望一眼,两条鞭尤如两条长蛇直缠。
突然之间,花逸尘头顶墙上人影一动,一个白衣人直跳下来,双臂一张抓住两条鞭杆,飞身旋起,将“金丝鞭”“银丝鞭”二人直踢了出去。
来人左手银鞭交到右手,两鞭一合尤如苍龙出海“呜”得一声卷向白翎倜。
白翎倜大骇,一个跟斗翻出,退到黑衣人身旁。
花逸尘面露惊喜之色,软软地沿墙坐倒。
风静寒听得声音有异,收刀侧耳倾听,忍不住大声道凌,是你吗你来了吗不跳字。心神激荡之下声音不住颤抖。
那白衣人眼中泪光一闪,道是我,我来迟了,风大哥,你看看花大哥去。”
风静寒大喜过望,答应一声,“当”的丢下刀奔抱起花逸尘。
那白衣人转过身来打量黑衣人和白翎倜,黑衣人见他不过二十几岁年纪,穿了一件白色棉袍,在昏沉沉的天地间,面色平和,不由后退了两步,道黄天堂凌紫藤”
白衣书生正容道正是在下,阁下手段如此狠辣,想来不是泛泛之辈,凌某一会领教”转向白翎倜,伸手道解药拿来”
白翎倜笑道白某的毒向来便没有解药,凌堂主岂不强人所难”
凌紫藤神色一恸,淡淡地那今天我便不能放你走了。”右手双鞭在空中“叭”的一抖,击起一层雪雾,挂动风声直取白翎倜咽喉,白翎倜挥刀一磕,不料那鞭稍劲力未消,“唰”地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凌紫藤一鞭得手腾身而起,手腕连抖,金银两鞭化作漫天鞭影,将白翎倜罩在其中,黑衣人眼见白翎倜手忙脚乱,抽出单刀上前夹击。
凌紫藤一声清啸,空中转身,反手弃了双鞭,长剑出鞘。
风雪中一道光华闪过,凌紫藤手腕连转,瞬息间长剑自七八个方向刺出,黑衣人不禁骇然好快的剑”
刀剑相撞之声紧如狂风骤雨,凌紫藤三剑逼住黑衣人,回手连划两圈将白翎倜单刀绞飞,挺剑疾刺白翎倜眉心,白翎倜大骇。
此时黑衣人单刀已至凌紫藤背心,凌紫藤单腿支撑,身子斜扑出去,手指转动剑柄反手便是一剑。
黑衣人万没料到他剑锋竟由腋下伸出,手腕中剑,“当”地一声单刀落地。
黑衣人变应也是极快,一脚踢在刀柄上,但见积雪斗乱中那刀直飞向凌紫藤膝弯,黑衣人身随刀至,便是一掌。
凌紫藤听得风声有异,将剑往雪地疾插,剑身一屈反弹起来,凌紫藤借力腾身,半空一旋,长衣如雪飘起,左腿直踢黑衣人掌心,右脚脚尖在刀上一勾,那柄刀直射白翎倜。凌紫藤左脚再起踢黑衣人面门,连环几脚踢出,地上积雪飞起多高,簌簌而落,三人满脸满身俱是。
积雪飞扬中,凌紫藤身子着地一滚,长剑疾刺,他就一身白衣,此时天色渐黑,雪雾迷眼,众人更难找寻他在何处,黑衣人一声惊呼,大腿中剑,接着便觉几处要穴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白翎倜一见不妙,转身便逃,凌紫藤喝道别走”长剑刺到,白翎倜回手一团赤色毒粉洒出,凌紫藤吃了一惊,长剑出手,身子着地滚开。
那剑激射而出,正中白翎倜肩头,白翎倜一个踉跄抢出了院子。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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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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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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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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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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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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