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捧着那块肉小心的将上面的灰土垃圾拍掉,跟着推门进屋,屋里跟着又传来了欢呼声。
我将身子藏好,手握着小刀,小心的将头凑到窗户边朝里张望。
只是一眼,已然让我作呕。
虽然前面已经见过那小男孩生吞猪肉,而且看他找角落中好藏身的地方,又在人群中如此迅速的出手,明显不是初次下手,自己先吃点,又偷了块回家,想来也是方便藏那块猪肉。
可已经到了家里的,就没有必要再生吃了。
但此时屋内,有五个小孩子,其中最大的就是偷肉的小男孩,也不过岁的样子,最小的还只有一岁多的样子,正趴在堆满东西的床上,其中三个大大小小也就四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的衣服也明显也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看不出颜色,穿在身上也并不合身,头发全部都是自己剪的,除了较大的男孩子能看出性别,其他的完全分辨不出。
这会他们正欢喜的看着那个偷肉回来的男孩,估计六岁的那个老二正拿一把小刀切着肉,而那个偷肉的小男孩,一边朝他们笑,一边将嚼了一路的肉,从嘴里吐出来。
他快跑回来,一直嚼着肉,这会已成肉糜,带着血丝和口水,看上去十分恶心。
“吃吧。”他吞了吞口水,将吐出来肉泥一点点的扯出来喂到了最小的嘴里。
“哥哥,吃!”分肉的那个孩子将肉生成六块,把一块较大的生肉递到他面前,一整张脸只能依稀看到眼睛的光芒。
“我刚才拿肉的时候吃过了,吃得饱还特意给小五嚼了点,你们吃!”小男孩朝他摊了摊手中的肉泥。
其他孩子立马欢呼,将那块肉又给分了。
小男孩吞着口水,却眼带笑意的看着他们拿起还未曾清洗的生猪肉大嚼了起来,自己却小心的将嚼碎的肉喂着最小的那个。
老人家进屋的时候,他们正欢快的嚼着肉,他们欢喜的将留着的最大一块朝老人递去,一抬头却见老人手里捧着的死胎,又是一阵欢呼。
从破旧的窗户里看到他们脸上的欢欣,我心猛的抽痛,怎么还会这样?
里面复又传来轻淡的血腥味,我不敢再看,转身退开。
却又不忍走远,静静的立在垃圾山旁边的马路边,看着那栋摇摇欲坠的破烂小屋,从那里到马路边的医院,不过分钟的路程,而到小男孩偷肉的市场,也不过七八分钟。
这边是喧哗人世,那里却是生食猪肉,垃圾堆里刨食!
转眼四处看了看,我在医院旁边找了一个小卖部,借着买水,问那老板娘那破屋里怎么还住了人。
“那一窝都是贼崽子,不知道趁我不注意偷了我多少东西了,尤其是那个大的,都成贼精,这附近没有不被他们偷过的。”老板娘一边找我钱,一边摇头朝我道:“你也别看他们可怜,活该!偷的人就是这样,谁都会看不起!就该活活饿死他们!”
被偷得多了,这个反应也正常,难道还不准人家骂几句?
我讪讪的接钱,碰到老板娘的手,依旧两处皆动,心中微伤。
也许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泰龙村蛇祸扩散到了整个镇里,大家都会变得疯狂。
这时那老人家又出来了,苍老得似乎能埋下无尽岁月的脸上,带着轻笑,他朝着垃圾山下的捡好的水瓶子走去。
我飞快的将手里的水喝完,然后快步朝那老人家走了过去。
老人正努力将水瓶踩扁塞进麻袋子,见我靠近,抬眼本能的带着戒备。
“我问您个事!”我学着他的样子,将瓶盖取掉,然后踩扁瓶子盖好后再递给他道:“这附近以前是不是有个垃圾收回站啊?”
“没有!”他声音低沉,但眼里的戒备消失了,伸手来接瓶子声音沧桑地道:“镇子里的垃圾这几年有统一收的都扔这里了,但他们觉得医院后面闹鬼,所以也没人开收回站,捡垃圾的也只有我。”
我这一天的试探下来,在他接瓶子时,本能的弹了下手指。
老人家似乎十分害怕被人碰触,忙缩了手,慌乱的将黑油的手藏在身后,用力而徒劳的在身后擦了擦,轻声道:“我手脏,别脏了你。”
知道他肯定忌讳刚才碰了死胎,那破屋之中,并没有水,所以他根本没有洗手。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天下来,只有碰到他时,我腹中的蛇胎和手腕的佛珠才都没有动。
几十上百人,只有他或许还是没有过多的欲望的,让蛇胎和佛珠不燥动。
我从发觉自己碰到的人变得异常开始焦燥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学着老人家的样子,将他捡回来的瓶子盖打开,踩扁再盖上放进蛇皮袋里。
“别,这个脏!”他慌乱的阻止我,朝我道:“这医院的垃圾,不干净——不干净!你别碰,别——”
我踩扁一直瓶子,朝他轻笑道:“您是一个人吗?”
他摇了摇头,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闷头做事。
可没过多久,那些孩子们出来了,最大的男孩子还抱着那个小的,他们看到我都是一愣。
这时我才发现,最小的那个孩子,双腿似乎软趴趴的晃荡着,明显有着残疾。
“这是您的孙子们?”我笑着迎了过去,伸手试图从那个大的男孩怀里接过那个小五,他却猛的朝怀里一紧,黑白分明的眼紧张的瞪着我。
“不怕!”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蛇胎和佛珠都没有动,在小孩子们紧张和戒备,以及老人的不解中,我如同一个怪阿姨一般从他们头顶一个个的揉过,然后我猛的大笑。
谁又想到,我在镇子里晃了这么久,碰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已然蛰伏了异物,那种让蛇胎不安,佛珠晃动的燥动,让我也十分不舒服。
我怕泰龙村十九年前发生的事情,发扩散到整个镇子,到时又会怎样!
可就在这一群生食猪肉,捡食死胎,在外人眼里是一窝贼崽子的贼窝里,蛇胎安稳,佛珠未动,我心里有着从所未有安定。
也许是老人家接过瓶子时慌乱,也许是那个大男孩吐出嘴里嚼的生猪肉和他摇头说自己吃过时的眼神,都让我感觉到安定。
“刚才我给你爷爷问了个事情,为了感谢他,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好不好?就在那个小店里?”我伸手指了指垃圾山对面马路边,我刚才买水的小卖部。
那个大男孩眼里的戒备更甚了,瞄了一眼手拿着瓶子顿住的老人家,上前一步护在分不清是弟还是妹的孩子们面前,朝我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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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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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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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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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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