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臂微抬,刚从天牢里放出的公冶澄觉得外面的光线格外刺眼,夏风带着些炎热,拂过面颊,她似乎在里面还闻到前些日子残留血腥味。
适才牢狱中,刑部在她面前列出从她府中勾结窦净的罪证,以为难逃一死,没想到这一刻她竟出出狱了
皇帝见她华服染垢,仿佛看见她年少顽皮时弄脏衣物一般,只是她不在向他俏皮的吐舌头,扭着他的衣摆撒娇“父皇,女儿下次不敢了。”如今她眸子中是疏远,冷漠取代了这一切。
“朕除去你长公主封号,从今以后公冶皇族没有你公冶澄了,你为庶人了。”双手别与身后,最终决定给公冶澄这样的宣判。
公冶澄嘴角上斜“父皇,哦不,皇上这是法外留情还是徇私枉法呢民女真是受宠如今啊”
“带她出去。”一声令下侍卫将公冶澄带离了宫。
皇帝踏步进天牢,去看望最后故人与仇敌。
窦净乌头垢面,手脚带着生锈铁链坐在墙角干草出,神色恍惚,狱卒的一声皇上驾到让他视野有了焦距。
“开门”
“皇上,里面脏物杂乱,有损”太监总管极力奉承,但见皇帝眉头一竖,吓得他立即消声,朝旁边的狱卒尖声一吼“不长眼的东西,皇上了开门,怎么还不动手啊”
“是是是”狱卒连忙拿出钥匙,两下将锁门打开。
见皇帝弯腰进来,窦净起身,与他平肩相视,气骨仍存“若是想看老夫苟延残息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窦氏效忠你公冶氏百年,最终也落得兔死狗烹,我丢了先祖窦皇后的荣誉。”面上疚然一片。
“床榻上岂容他人酣睡,这些年来文臣尽在你窦氏门下,朕坐皇位坐的不安心,窦氏不灭,公冶家的江山岌岌可危。”
“公冶不灭,窦氏也永不安然。”下颚一抬,百官之首的气势犹在,却在看见他背后跟着的温盛又悔恨不已“只怪老夫信错了人,才置我窦净消亡。为了让我相信与他,竟两次犯险以身作遁,这场戏你们样的真是逼真啊”
皇帝哈哈大笑,继而双眸一凛“若是暗卫刺杀与你,只会激愤其他窦氏。朕要将你们连根拔起,就得将你们不轨之心昭告与天下。不得不承认,你做事真的很谨慎,要打进你的内阁,就得真心为你谋事,以身犯险。初次暗杀是为了接近你,暴雨暗杀是为了激怒你,罢免温都尉是为了取信与你,朕等了近二十年终是等到这一刻了。”
“那温耀祖也是你故意安排”
温盛上前回话“犬儿从被调到边境皇上就暗喻他了。”
“哈哈,妄我散尽钱财疏通关系为他谋取兵权尽,不想也在你们的算计之内,公冶统,你好的很”
“这是云嫣与朕一起想出的谋虑。她心思玲珑,睿智聪慧,你,虽败犹荣。”完此话,欲打算转身离开,皇帝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又回转过身,嗤笑一声“对了,忘了告诉你,朕除了想看你成为阶下囚的狼狈不堪,还想告诉你,就算你儿子没死,你窦净也后继无人。每年的宴请,朕都在你父子二人中盛宴中下了绝嗣的药,就像当初你给云嫣下的药一样。”
窦净双眸睁大,胸腔中积满盛怒,快步向前,双手愤然向前掐去,奈何双脚铁链扣在后面墙上,哐啷一声,徒然无功。明黄龙袍渐行渐远,咆哮着,他只能给皇帝最后难堪“公冶统,就算你赢了老夫又怎么样柳云嫣没爱过你,没有爱过你,你输给了一个道姑,你输给一个女人,你永远都赢不了,哈哈哈,你没有得到过柳云嫣的心。哈哈哈,快哉”
话落,闭眼,转身一头朝坚硬的墙面撞去,为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皇上,这”太监回头一看,手忙脚乱。
皇帝目不斜视,声色阴狠“三日后将他尸首挂与刑法场前,畏罪自尽,让他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是”太监冷汗淋淋,谁知皇帝的下一句话更让他一命呜呼
“你也随窦净一起去,你与长公主暗通消息,别以为朕不知晓。”
完此话,皇帝大步向前朝御书房走去,在路过公冶卿梦的怡和殿时,他的脚下一顿,现在所有障碍都以肃清,只剩下公冶卿梦那有违天理的孽缘了。
“皇上,可要到静硕公主的宫殿去坐一坐”温盛拱手笑道
皇帝转身看他“让耀祖近段时日常来宫中走动,朕欣赏他。青梅竹马,两无猜,在朕看来,的就是他与卿儿。”他拍拍温盛的肩,笑的别有深意“许有一天,你我将成为亲家。”
公冶澄徒步回到公主府,抬头便见她的府邸被封了条,有重兵把守,她视如空物,玉步向前。
侍卫伸手一拦“哪来的野妇,这地方岂是你随意进出,还不滚一边去。”完,大力将她往外推了一把
公冶澄一个巴掌诓了过去,怒喝“放肆,连宫也敢阻拦”
那些侍卫噗的一声哄然大笑“你们听见没有,她自称宫,她以为她是公主呢”
那个挨打的侍卫走到她跟前,回手一掌“你当这是你的府邸,你以为你是长公主啊”
公冶澄捂住脸,双目凶狠,没想到一个低贱的侍卫也敢如此对她,她怎能忍下,当即抽出侍卫腰间佩刀,直刺他的胸门,了结他的性命。
其他侍卫见状,立即拔了刀,想要了她的性命。
在这惊险万分的情况下,仲秋从府内大步跑出“住手”
“这个疯妇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要她偿命”
“她是曾经的长公主,有皇室血统,你们要杀她,是要反公冶氏的江山吗”
侍卫诧异的打量着这衣着脏污的女人,竟是如假包换的公主现在细细一看,的确有着浑然而生的皇室天威。www.xiumb.com
仲秋这话分量也的极重,圣心难测,今日昭告天下废了长公主身份,难保他日以另一种身份恢复她天潢贵胄的身份,这些侍卫只得打掉门牙混血吞,颤巍巍的让出了道,迟疑道“圣上有命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府的。”
他话刚一落地,公冶澄提刀及向他一挥,好在那侍卫及时反应,缩头一退,将他盘在头顶的发髻给削了下来。
纵使她被废,她也有她的凛然傲骨。
“一切在下负责。”话落,便随着公冶澄的脚步踏进府邸。
经过长廊,公冶澄蓦然回首,剑尖指向她的喉间,双眸迸射出锋利光芒“仲秋,你与静硕一起对付宫是吗”
仲秋无畏,邪魅一笑并用食指中指捻开她的剑尖“不是对付,是回”跨出一步,不再像以往一样温和如玉,她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阴沉骇人“向回我仲氏两百八十六人的生命,这是在下的血仇。”
那日公冶卿梦的提点便让她猜测府中许是有内鬼,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仲秋,想来那些罪证也是仲秋呈上,其缘由只有一个。只是当亲耳听到仲秋的出血仇两字还是让她心灵一震。
当真,好的很
“看来宫是养虎为患了想要宫的命,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喏,给你剑。”
看见公冶澄极怒反笑,仲秋冷冷笑道“不,在下不会要你的命。不过,在下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残忍的。”
夺过她手中的剑,没有丝毫怜惜之情的将公冶澄拖向前走,所到之地,是那木屋禁地。
看着眼前成堆易燃的干草和酒,公冶澄心中生出一片恐慌,使劲想甩开仲秋扣住她的手,跑进木屋救出的她的秋儿,谁知,仲秋的力道尽是如此之大,没有松脱,反而被她越扣越紧。
抬出另一空闲的手臂,想要诓打,也被仲秋一手阻拦下来“你想进去救她,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兀自放开公冶澄,将酒坛开封,公冶澄见她真有点火之势,上前与她纠打着“仲秋,宫不许你怎么做,你要报仇冲着宫来就是”
仲秋一手将她佛开,朝外一声喊“来人,制止她”
院外侍卫得令将公冶澄左右囚固。
眼见仲秋提着酒坛朝木屋洒去,周围被摆满点火干草,公冶澄垂死挣扎,却也是无能为力。
仲秋从里面单手提着秋儿的木牌出来,公冶澄杏眼圆睁,她摇头语似哀求“不,不,仲秋,你不能,你不能再杀她一次了,我求你了”
放段,那股傲气在此刻荡然无存,泪光开始闪烁,疼煞了她的心,也灼痛了仲秋的眼。
仲秋仰天闭眼不让热泪垂下,深吸一口气,走至公冶澄面前,轻声细语,在公冶澄听来却是字字骇人寒骨道“她不杀我族人,我族人却因她而死。你知道吗在下三年前明白仇恨,妒忌,在诗书伦理面前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在下等这一刻等了三年,如今可以实现了。:”
话落,提剑,木牌被劈的一分为二,扔进干草之中,做了引火之物。
任由公冶澄怎样的声嘶力竭,仲秋不为所动。
天空被一片浓烟遮幕,那片空地被笼罩的格外阴沉。
看着眼前的灰烬,最后的依恋没有了,公冶澄脸色苍白吓人,泪已干,心如止
仲秋以为心中恨意已宣泄,回身一看,瘫坐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公冶澄,她心里也凄然一片,这下死结再也化不开了。
没有明日,没有希望,没有执念,空剩无尽悲凉断人肠。
她无力的摆摆手,遣退了侍卫。
“早知道,宫一开始就该杀了你。”公冶澄双眼无神,声色低哑。
仲秋却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公冶澄缓缓起身,捡起被她扔掉的剑朝她走来,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她知道。
“噗”刺破肚腹的残忍声响。
公冶澄抬首见她,眸中没有诧异,犹豫,但已干的眼眶又盈满伤泪。
意料中的,心就被揪痛的无法呼吸,可不刺这一剑她过不了心中的那坎。
“为什么不躲”
“这条命来就是你救下的,我,我的血仇要讨回,同样,欠欠你的恩情也要奉还。”肚腹上火辣辣的疼,味蕾也感受到口中的铁锈腥味。呜咽着,泪和血混杂在一起,留至下颚,在炎热的夏季甚为冰凉。
这样两人就不拖不欠了。
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缓慢,眼神恢复如初,那么温柔又那么遗憾的,苦笑道“若,若有轮回,希望你我下世不要再相遇了,这痛,痛太折磨人了。澄,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在下很,很喜欢,可是,她不是在下的。”她的双腿酸涩无力,视野开始模糊。
公冶澄泪留的已麻木,眼看着仲秋慢慢倒下去,她像失了灵魂彷徨着。
心,痛的窒息。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厚了。
“你还是杀了她。”闻讯而来的公冶卿梦目睹一切,她声音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
“你不就想看这样的结局吗宫伤的越深,你就越高兴是吗哈,可惜,背叛宫的人对宫来就是条刍狗,不值得宫留恋。”她转身时已泪水簌簌,却依旧可悲的含笑强撑“宫知道,你无非就是想要宫手中的那块玉,宫告诉你,就算死,宫也不会告诉那块玉的下落。”
公冶卿梦并未搭理,只身走到仲秋跟前,一手搭在她的颈部“宫今日不是想你讨要那块信物,只想想告诉你,你曾经那些的自以为。”
起身,朝立与身后的侍卫下达一个命令。两个侍卫一人托着仲秋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双脚,欲将人搬离这里。
“做什么不准带她走,就算她是尸体也是宫的”公冶澄见状,慌乱的显现心声,想提剑刺向那两侍卫,只是刚一提剑,就被公冶卿梦的水袖有力拂掉,毫不留情道“她已与你无关,你不放过你自己,总的放过她吧”
“不”
看着被带走的仲秋,公冶澄只有颓然与嘶吼,她愤然转身,怒指着公冶卿梦“世人都道你静雅脱俗,可宫知晓,你骨子里血液中都是无法净化的冰冷与嗜血,你也是个毒妇,你杀人不见血。”
公冶卿梦嘴角上扬,淡然恬静的笑在此刻是那么的冰寒彻骨“宫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宫只需做我夫郎心中温婉贤淑的妻子便好。不像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将最爱你的人亲手杀死。”
作者有话要先给各位爱妃打个预防针
仲秋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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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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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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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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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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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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