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女子,能够这样真挚的与他说出关于这些为国为民、为君之道的事情。
自从登基以来,后宫的女子,满蒙者居多,要想找出一个擅长诗词的尚且不易,更何况找出一个能够对于国家大事,这样侃侃而谈的女子。m.χIùmЬ.CǒM
他有一种冲动,他想将她留在宫里,长久的留在宫里。
“婉宁姑娘,你的这些话,都是从何处听来?”
他克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和难以平复的心情,又试探着问道。
他知道,鄂硕虽然是难得的将才,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懂得这般治国之道的人。
对于绝大多数的满人来说,如今的他们,对于汉人,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是绝对说不出,众生平等,仁政治国这种话来。
“回禀皇上,《旧唐书.魏征传》有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臣女所言,不过只是多看了几本书,所以多了几句无用的一家之言罢了。”
婉宁低着头,又随意的拿出了李世民的话来搪塞顺治。
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是来自于现代,这些知识,都是经过了千百年来的历史教训,所以沉淀下来的经验之谈。
放在现代,任何一个学过历史的人,都会明白这些道理,也算不得什么特别的理念。
若是自己说出的这些话,当真能够对治理国家有些什么作用,那也算是自己的造化。
在这片广袤的疆土之上,满人也好,汉人也好,无论是哪一个民族,终究都是中/国人。
“好,好一个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顺治帝又看着婉宁,笑着说道:“多谢婉宁姑娘,我受教了。”
“臣女妄言,皇上不怪罪臣女,便足够让臣女感激圣恩,又岂敢担得起皇上的谢意。”
婉宁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道。
听着他这样说,婉宁忽然又想到了历史上,众人对这位少年帝王的评价:励精图治、刻苦学习。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当一位好皇帝,所以才会这般在意老百姓对他的看法,也才会这般苦恼,究竟要如何才能治理国家。
马上得天下易,马上守天下难。
守住这千里江山,要比从别人的手里夺过这千里江山,可难多了。
带着寒意的风,从梅林那边吹过来,拂过婉宁的脸,让她拢紧了身上的那件碧落色狐狸皮里的斗篷。
虽说经过了一年的调理,但是这具身体天生体弱,到底还是不及寻常女子那般康健。
如今不过只是站在梅林这里吹了一会子风,她就感到有些冷了。
看到她的动作,顺治完全不假思索的,又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银狐里的雀金鹤氅解下,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皇上,臣女惶恐,皇上这般,臣女实在受不起。”
婉宁完全没有料到,顺治会这样做,吓得赶忙就要将那件鹤氅还给他。
自己如今不过只是在宫里做客,与他同逛皇宫尚且足够引人眼红,现在若是再披上他的鹤氅,只怕明日,宫里就会传出自己的死讯了。
后宫女人的手段,她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走出皇宫,而不是成为这些后宫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许还回来。”顺治看着她的动作,当即制止了,又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皇上龙体要紧,这样冷的天儿,若是皇上被冻着了,臣女便是赔上整个董鄂氏一族的性命,也难以赎罪,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婉宁没办法,说着就要跪下。
她宁愿求他收回方才的命令,收回这件鹤氅,也不愿自己最终成为所有人攻击的对象。
若是他当真被冻得受了凉,到时候,就不止是这些后宫的妃嫔不会放过她,即便是太后,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这是她最不愿面对的,最糟糕的局面。
“好端端的,又跪下做什么,地面上都是未曾融化的积雪,当心膝盖受了凉。”顺治看着她的动作,赶忙伸手,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站起身后,婉宁又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又将那件鹤氅,还给了他。
顺治也拗不过婉宁,重新将鹤氅披上后,这才又对在远处伺候的随侍喊了一声。
“吴良辅。”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上前来。
这太监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是挺机灵。
只是婉宁在看着他的时候,多少有些感慨。
如今这个看着机灵的太监,可不是什么纯良之人,最终的下场,也不好。
清朝的第一个内宦勾结外臣的太监,历史上说他以权谋私、交接外官、纳贿作弊。
只是,这一个个只有在史书中才听说过的人,或者在那些影视剧里才出现过的人物,全都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婉宁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如今只是借着这具身体,一一的看着他们的一生。
“皇上,婉宁姑娘。”
吴良辅到了两人的面前,又当即行了一礼。
态度倒是尤其的毕恭毕敬,便是对着婉宁,也完全不将她当成一个只是来宫里伺驾的女子,而是将她当成了主子一般。
或许是因为那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看着这样的吴良辅,婉宁总是觉得,他说的话都有几分不怀好意。
“赶紧去给婉宁姑娘准备一个手炉。”
顺治并不知道婉宁此刻的想法,只是对吴良辅吩咐道。
“是。”
吴良辅得了命令之后,匆忙的走了,不过片刻,果真找了一个精巧的手炉来。
那手炉外面,用了上好的蜀锦套子罩着,捧在手里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暖意融融,而不会觉得,那手炉会因为太烫而灼伤了手。
顺治从吴良辅的手中接过手炉,又挥手屏退了他。
这才将手炉递给了婉宁,又道:“原是我思量不周,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也未曾想着备下一个手炉,这个手炉,你拿着。”
“臣女谢皇上隆恩。”
婉宁将手炉捧在手中,这才又谢了恩。
她没想到,这不过是底下的丫鬟们失职忘了的事情,面前这个少年帝王会尽数揽了过去。
他分明只是一个怀有满腔抱负的少年帝王,心怀天下,待人也是温柔,心细如尘,为何后人对他的评价,却是说他刚愎自用,乖张偏执。
瞧着眼前的人,婉宁忽然觉得,或许,历史记载与现实本身,终究还是有所出入也未尝可知。
就像是秦始皇,即便是历史上,对于他的记载,大多都是他残暴不仁,焚书坑儒、大兴土木,说到暴君,第一个被提及的,总会是他。但是他也是中央集权封建帝王制的开创者,更是被尊称为始皇帝。
看来啊,这究竟孰是孰非,终究还是要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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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在清朝时期,即便是皇上和太后,私下也是以“我”作为自称,至于影视剧中提到的“朕”,是书面语的表达。
本书大体上基本基于正史,所以可能与大家平时看到的清宫题材的其他作品稍微有出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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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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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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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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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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