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婉宁的心里明白,这也是太后对她抛出的高枝。
良禽择木而栖,这只手,便是她这只鸟儿要选择的枝条。
她伸出手去,搭在了太后的手里,这才站起了身子。
两人又走出了慈宁宫,回了养心殿。
李长河还在养心殿里,顺治坐在龙椅上,谁也没有说话。
在见到婉宁的时候,顺治这才完全不顾有其他人在场,赶忙站起身来,看着婉宁,问道:“婉宁姑娘,你没事吧?”
“皇上在担心什么?难不成还害怕我会伤害婉宁姑娘不成?”
太后看着这样的顺治,无奈的摇了摇头。
“多谢皇上关心,太后唤臣女过去,只是想知道关于我阿玛这件事的一些细节。”
婉宁敛眸,低声回答。
有了慈宁宫的谈话,她实在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才能面对现在的顺治。
她从前所倡导的,女子完全可以不嫁人,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这种信念,在这个时代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当中,一点点的磨灭了。
现在的她,忽然竟理解了这个时代的女子。
权力至上的时代,能够嫁一个好男人,反而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正说着,外头,吴良辅又跑进来,向顺治和太后行了一礼,这才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辅国公来了。”
听闻这话,婉宁赶忙往旁边让了,然后盯着门口,看着那个传说中的辅国公。
下一刻,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经过婉宁的身边时,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了她一眼。
毕竟是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只是一眼,似乎就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那战场上的黄沙漫漫,哀鸿遍野。
他身上的这种肃杀之气,便是鄂硕和罗硕,都没有。
婉宁心头一惊,赶忙又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
“达尔察参见皇上。”
他在顺治的面前站定了,又拱手行了一礼。
“辅国公,你看看,可认识他?”
顺治点点头,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一旁的李长河。
在看到李长河时,达尔察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异样,但也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正常。
“认识。”
达尔察如实回答了。
对于这个回答,婉宁倒是有些惊讶,她完全没有想到,达尔察会主动的将这件事承认了。
仔细想想也是,李长河既然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皇上又突然将他召了来,那必然是已经知道了督练营的事情。
若是再有隐瞒,反而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既然辅国公认识李长河,应该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顺治看向达尔察,又冷声质问道:“督练营的事情,辅国公该如何解释?”
“回禀皇上,这些人本就是逃兵,他们在战场上就没有为国尽忠,如今,让他们在督练营陪练,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达尔察反而将这一切说得理所应当。
听了他的这些话,李长河当即想到了在自己面前死了的那些人的惨状,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然看向达尔察,道:“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你带我们到督练营去,根本不是陪练,而是拿我们来砍杀取乐,在你们的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辅国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即便是太后,在听完了李长河的话,也看向了达尔察,“皇上一向主张仁义治国,你如今这样做,岂不是将皇上推向一个不仁不义的局面,让皇上背上残暴不仁的名声?”
“皇上,太后,这些人是我带去督练营不假,但是,督练营里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我并不清楚,所以,关于督练营虐杀逃犯一事,我并不知情。”
达尔察转过头去,看了婉宁一眼,这才说道。
“你……”
李长河和婉宁都没有想到,达尔察会这样就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看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是啊,算起来,达尔察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又岂有帮着外人坑害自家人的道理?
“即便如此,督练营一事,还是与你脱不了干系!”太后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的人,最终,落在了达尔察的身上,“督练营向来是由你负责,如今出了事,你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太后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转变。
“太后娘娘……”
达尔察看向太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也没有想到,太后会当真因为一个李长河而追究他的责任。
算起来,他到底是顺治的亲堂叔,又有从龙入关的功绩,现在,竟然会为了这件小事,做到这般绝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皇上,究竟该如何处罚,只管下旨。”
太后又看了顺治一眼,才说道。
“太后娘娘,你当真要把事情做得这样绝吗?”
听到太后的话,达尔察尤不敢相信的再一次问道。
“放肆!达尔察,是你自己有错在先,如今还说出这种以下犯上的话!”太后厉声训斥之后,又看向顺治,道:“皇上,此事若是不处理好,将来只怕难以服众!”
“太后额涅说得对,此事必然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顺治坐在龙椅上,第一次如此赞同太后的做法。
“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打算,我就不再过多的过问了,茉儿,回慈宁宫。”
太后听了顺治的话,也带着苏茉儿和其他宫人,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经过婉宁面前时,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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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慈宁宫,太后刚坐下,苏茉儿又赶忙吩咐宫女奉茶。
太后看了一眼在跟前伺候的苏茉儿,问道:“茉儿,你说,我这样做,对婉宁那丫头,是不是不公平?”
“太后娘娘这样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苏茉儿颔首,回答道。
“希望我的这些决定,是对的。”
太后又叹了一口气,又从手边的佛经里,拿出一封书信来,递给苏茉儿,让她拿去烧了。
她和巴尔福晋的想法都一样,想将婉宁弄进宫里来,所以,才会故意让皇上安排鄂硕去押送犯人,又放出风声去,让达尔察知道,这些犯人乃是逃兵,让他主动去抢人,最后,故意让督练营的人放走李长河,让李长河有机会回到京城来找到龚鼎孳。
至于那封书信,就是她派人调换了,以此引出鄂硕获罪,婉宁救父的事情,再用鄂硕要挟婉宁,让她不得不答应进宫。
直接让她进宫,太容易引起董鄂府的不满,但是通过这件事,便可以平息董鄂府的怨气。
她了解婉宁,不会将她们之间的对话说出去。
至于达尔察,位高权重,阻挡了皇上,借用此次机会,将他除去,最是恰当。
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她不在意成为一个恶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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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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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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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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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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