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来势汹汹,佟月菀握紧了拳头,因为太过不敢置信,就连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两眼发直,喃喃道:“……是谁?!”
南意羞愧地低下头,“奴婢惭愧,还未能查到幕后的黑手。”
见佟月菀还是那般失了魂的表情,南意抿着唇,僭越地握紧了佟月菀成拳的双手,“主子,奴婢一定会查出来的!!皇八女的死,一定不会让它被掩盖过去的!”
知洲也是急得不行,小声哄着佟月菀。
三个人哭着抱成一团。
半晌之后,佟月菀才觉得眼泪水龙头逐渐干涸起来,她擦干了眼泪,拉住了南意的手,“你都查到了什么?一一告诉我!”
南意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将手上收集到的消息汇总之后说给了佟月菀听。
如今南意的身份已经是康熙的钱常在了,在许多人的眼中,她可是为了荣华富贵而背叛了皇贵妃的叛徒。
皇贵妃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并不怎么待见钱常在。
上行下效之下,甚至不必佟月菀特意吩咐,自然会有人去为难钱常在。
但是老话早就告诉所有人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被佟月菀针对的钱常在,自然有人会在私底下去拉拢她。
也正是和这些人进行了多番“友好且深入”的交流之后,才叫南意悄悄地抓住了那一根不小心漏出来的线头。
顺藤摸瓜,剥茧抽丝,最终发现端倪。
其实细究起来,南意查到的这些都不能作为最直观的证据。
不过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嬷嬷嘴里念叨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罢了,旁的人都当那老嬷嬷是在臆想发癫,没有谁会把她的话当真,偏偏南意听进去了。
而且许多事情,不对照的时候也就罢了,一对照就会发现,重合度太高!
一次巧合也便罢了,过多的巧合只可能是人为。
口干舌燥的说完了好大一通话,南意接过知洲递来的茶盏一饮而尽,“那个老嬷嬷,奴婢已经将她藏在了冷宫之中,暂时不会有人发现她。”
知洲目光一闪,“若是有人要找她呢?”
南意放下茶盏,脸上满是凶狠的笑意,“一个疯疯癫癫的婆子罢了,哪天不小心走丢了,跌入井中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宫里这么多的奴才都等着主子们的垂怜呢,还有谁会过多的关注她的存在呢。”
知洲也跟着笑了,“自然是与她所言之事有关联的人。”m.xiumb.com
大哭了一场,又是泪水又是汗水的佟月菀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南意没忍住,寻了一把团扇来,给佟月菀轻轻打着风。
“主子莫急,咱们放长线钓大鱼,准能找到背后之人的。”
佟月菀摸了摸南意娇艳的面庞,“辛苦你了。”
虽然这些事情听起来很轻松,但是搞情报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压力呢,只不过是南意在她面前报喜不报忧罢了。
而且这一番话,其实并不值得南意在这样一个晚上眼巴巴地跑过来和她说。
“你今晚有些太冒险了。”佟月菀虽然因为原本皇贵妃遗留的情绪作祟,很想尽快查明皇八女死亡的真相,但是对于南意,她也十分心疼。
在佟月菀柔嫩的掌心中蹭了蹭脸颊,南意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当初和主子提出这个想法是奴婢心甘情愿的。”
“若是其他人听了,定然会以为是奴婢有了野心,想攀上皇上求得一世富贵,唯有主子是真心的心疼奴婢……文人尚且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奴婢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番心意呢。”
可是……仅仅因为这样的忠心,便愿意放弃宫外一直等候着她的那个人,放弃宫外的自由生活吗?
佟月菀眨了眨眼睛,让那一层薄薄的水汽消弭之后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可是我不想让你为我死,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南意怔愣了一下,眼底浮现一丝似哭似笑的情绪。
她抹去了眼角的一丝水汽,笑着保证:“奴婢……一定好好的,一定不让主子担心。”
这时候知洲拿来了两个小瓶子塞给南意,“你平时的行事就不能低调一些?否则安嫔哪儿能抓到你的小把柄呢。”
一边说着,知洲将南意推着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将她的裤腿儿捞起来,露出了一双青紫红肿的膝盖和小腿。
生气地白了南意一眼,知洲一边用湿帕子给她清理了一番,然后打开小瓶子给她上药。
“你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连药都不知道给你上?”
嘴巴里虽然说着嫌弃的话,知洲的动作却是轻了又轻,柔了又柔,生怕下手重了一点就会让南意呼痛。
南意低着头,含笑看知洲帮她上药的动作,言辞间有些轻蔑,“得了吧,一看我得罪的是安嫔,她便是去太医院帮我讨点儿金疮药都是不情不愿的,成天都恨不得能离我海角天涯那么远。”
知洲有点儿惊讶,“那你还不找个由头换了她?”
跟在皇贵妃身边的时候,她和南意比起一些小官家娇养的小姐们也不差什么了,谁见了都捧着,如今竟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敢这样对待她了?
南意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换着角度看自己上了药的腿,“我留着她还有用呢,可不能这么快就废了这颗棋子。”
涂完药,知洲将南意的裤腿放了下来,又把金疮药递给她,“拿着吧,回去了记得自己涂。”
“不了。”南意看了两眼那瓶子,还是拒绝了,“什么位份用什么东西,这东西太显眼了些,万一被她看见了,平白招来麻烦。”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知洲不耐烦地丢进了南意怀里,“我早给你换好瓶子了,她难道还能从你怀里偷走这药去问太医不成?要真是这样,我都得看不起你的本事了,连个奴婢都看不住!”
佟月菀也劝她:“膝盖可不是开玩笑的,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等年纪大了病痛可就找上门了。”
觉得自己还是青春年少的南意:“……”
怎么就聊到了“年纪大了”呢……
知道知洲是刀子嘴豆腐心,佟月菀也是真心实意在担心她,南意最终还是收下了,“行吧,知洲小姐姐的心意,我算是收到了,会好好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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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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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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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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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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