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猛的将杯子砸在了地上,怒气十足地说道。
她身边的宫人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劝她:“太后娘娘慎言啊,这话若是被人听去了,传到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奴才只怕对您不利啊!”
太后睨她一眼,冷笑道:“哀家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和太后,若是连管理自己宫中的手段都没有,还像什么样子。”
这话说得十分自信。
排在后头的一个小太监悄悄低下了头,将自己往人堆里头隐了隐。
砸了杯子的太后犹不解气,站起身又来回走了两圈,“宜妃!郭络罗氏!哀家就知道她是个嘴甜心狠的角色。当年是谁哀哀哭求着让哀家亲自养育五阿哥的?现在可好,反手就敢背叛哀家!”
太后停住了脚步,头上的点翠步摇一阵乱晃,她站在门口遥望着翊坤宫的方向,“那就让她瞧瞧,墙头草是能长得更旺盛,还是会被人低贱地踩在脚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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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令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慈仁宫中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送到了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只是翻开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是侍奉康熙多年的梁九功却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梁九功退出养心殿,他徒弟小顺子见梁九功面色有异,不由凑到他身边问了一句。
梁九功看了小顺子一眼,见他还是一贯吊儿郎当的笑意,没忍住用拂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接下来都把皮给我绷紧了,要是谁手上的活儿出了差错,别怪咱家不留情面。”
这宫里头谁都知道,梁公公可是最懂皇上心的人之一,听到他这么说,小顺子立马就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态度,乖顺地应了一句,“是,徒儿知道了。”
顺便把这条消息通知自己人的事情记在了心中。
皇上身边的两大太监,梁九功和魏珠,一直都在明争暗斗,想要将对方死死踩在脚下。
目前的局势是梁九功略占上风,却没能把魏珠的一众党羽排挤出去。
难得今儿个是他先察觉了皇上的心情,那给魏珠挖个小小的坑,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梁九功给小顺子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不由往上瞧了瞧。
“行了,赶紧准备着,皇上再过会儿就要起驾了。”梁九功用拂尘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小顺子吩咐了一声。
小顺子眨了眨眼睛,“师傅,是去哪儿啊?”
被徒弟给蠢到了的梁九功撇了下嘴角,眼皮子一翻,“往后出去,别说你是咱家的徒弟。今儿个除了皇贵妃那头,还有谁能请得动皇上?”
小顺子嘿嘿笑了两声,他师傅就爱吓他,“您就吹吧。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小顺子是您顶顶上心的徒弟。您说是吧?”
说完,在梁九功跳起来揍人之前,小顺子一蹦三尺高,两条腿儿仿佛踩着风火轮似的,一溜烟的就跑了。
梁九功举起的手敲了个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跑远的小顺子,笑着骂了一声“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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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康熙的脸色,佟月菀就知道,太后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得避风头,这事儿不宜深究。
于是她话头一转,无缝衔接,“五阿哥、六阿哥这回都入学了,那七阿哥该如何呢?”
她又给康熙夹了一筷子虾,“七阿哥是二十年七月生的,如今五虚岁,小是小了些。不过我想着,他几个哥哥都这会儿入学,带上他会不会更好些?”m.xiumb.com
有了佟月菀的插科打诨,康熙也暂且丢开了脑中的思绪,跟着佟月菀的思路歪到了七阿哥的身上。
“怎么,有人求到你面前来了?”
正在埋头吃饭的胤禛,脑袋上蹦出了几个大问号:嗯?额涅只不过是一句闲聊,为什么汗阿玛会这么问啊?前因后果在哪里?
佟月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鸡肉,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表哥!”
她放下筷子,往康熙的方向靠近了些,“戴佳氏前几日来的承乾宫,就是说的这事儿呢。”
康熙嗯了一声,毫不惊奇,“她说些什么了?”
佟月菀回忆了一下戴佳氏弯弯绕绕的话,给康熙总结了一下,实话实说,“七阿哥如今的腿脚在走路时还是有些别扭,戴佳氏怕他正常入学的时候太过引人注目,就想着能不能向表哥您求个情,跟着他的几个哥哥们一起入学,也好不那么明显嘛。”
康熙听了,没有表态,反问了佟月菀一句,“你往常不是最不爱管事儿么,怎么这次还帮戴佳氏说上话了?”
要说有利可图,倒也不至于。
戴佳氏之父卓奇不过是个小小的司库,区区一个从七品官员罢了。
这样的家世背景,在后宫里头就是个小小的水花,戴佳氏本人也低调。这样的她对于皇贵妃来说,没有任何有用之处。
所以康熙反而好奇起来。
“戴佳氏也是一番慈母心肠。”佟月菀只要想到那天戴佳氏期期艾艾的表情,忽然就有些理解她的感受。
她的视线落在身旁乖乖吃肉的胤禛身上,眼神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当年七阿哥一出生,脚上有些异样,当时宫中就有了风言风语,说这是上天的责罚。是戴佳氏当机立断,宁可不要表哥的宠爱,也要保全自己的孩子。”
其实戴佳氏也是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天真有灵气,当时也颇得康熙的宠爱。
哪怕七阿哥脚有残疾,若是她狠心一些,将刚出生的七阿哥丢开,再想些办法,可能很快就能复宠。
但是她没有选择这条路。
几乎是在得知七阿哥异样的同一时间,她立刻就做出了选择,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亲自跪在康熙的面前求他保七阿哥一命。
而现在,为了不让七阿哥被人围观,她又想尽办法求到了佟月菀的面前,哪怕让她伏低做小,都毫不在意。
想到这里,佟月菀放下托着下巴的手,轻叹一声,“都是做母亲的人,我又怎能看着戴佳氏的一片苦心而无动于衷呢?”
胤祐,康熙回想着这个儿子,几乎很少出现在他眼前,就连长相,康熙都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既是如此,那就让小七跟着小五、小六一起入学吧。”这就是同意了。
作为汗阿玛,康熙偶尔还是很有慈父心肠的。
佟月菀一拍手,笑得眉眼弯弯,“我就和戴佳氏说,表哥只要是知道了原因,那肯定是会同意的。”
她嘴里一箩筐的好话,直把康熙捧得心花怒放。
康熙轻咳一声,“对了,你晚上让朕来用膳,朕来了。那董其昌的字帖……”
“字帖?”佟月菀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什么字帖?”
康熙:“…………”懂了!
他松了口气,连肩膀都松懈下来。
“不过嘛。”
佟月菀附耳在康熙耳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间,声线缠绵得仿佛能拉丝,激起了一片颤栗,“表哥,我在里面发现了一本《避火图》哦……”
她的手指勾上康熙腰间的玉佩,眼神自下而上,“原来,您是这样的表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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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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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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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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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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