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这些姑娘和公子们混在一起玩,想来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先前在宁七音身旁谈论陆见洺的一位姑娘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她的话得到一众姑娘们的附和,那簪子已被宫人拿了上来,远看十分普通,可在雪后阳光的映射下,竟折出璀璨的光来,姑娘们想象着那簪子戴在发间的样子,心中都生出无限向往来。
王妃身旁的一位女官便笑起来:“倒不如这样,只让男子们比试,谁若赢了,便由谁做主将这压鬓簪送给任意一位姑娘,这法子如何?”
肃宁王妃和王爷一向琴瑟和鸣,因此她也特别喜欢看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折子戏,女官的这个提议深得她心,看着人群中有年轻男女交换起眼神来,她便高兴地准了这个法子。
众人围做一圈,数十位年轻公子排着队跃跃欲试,宁玲珑向那一队人扫了一眼,顿觉自己胜算很大。
陆见洺和宁正辉都在排着,宁正辉自不必说,他赢了必定会送给她;陆见洺最近才与她见过面,二人你侬我侬的相处了半日,他又答应了为婚事想办法,赢了那簪子送给她,简直是水到渠成。
一队人中间,有两个是她的人,宁玲珑自然觉得那簪子很大可能要落在自己头上,再看一眼那稀世珍宝般的簪子,宁玲珑已经在心里盘算起要穿那件衣裙来配了。
她转回头,正见宁正辉朝这边张望着,她忙接住他的眼神,向他送出一个含情脉脉的微笑。
宁正辉会意,恋恋不舍地将眼神从宁玲珑身上收回来,接过宫人递给他的箭,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宁玲珑又去看陆见洺,却见陆见洺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眼神在人群中乱转,宁玲珑将头上的雪帽放下,不着痕迹地朝陆见洺招了招手。
陆见洺果然发现了她,只是当她向着陆见洺眉目含情地微笑起来,陆见洺却有些尴尬似的,只是略动了动嘴角,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笑。
宁玲珑指了指自己的发髻,又以眉眼传情,向陆见洺暗送秋波,陆见洺这才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收回眼神再不去看宁玲珑。
宁玲珑胜券在握,一时便有些意气风发,再看周围这些姑娘们,便个个入不了她的眼。
陆景朝只是在人群中站着,并未去参与比试,不过是一些子侄辈的读书人,他若掺和进去赢了,总归有些胜之不武。
只是那些姑娘们脸上的神情让他有些介意,能来参加赏梅宴的也都是燕京城中非富即贵的人家,这些姑娘应该都是见过些世面的,却看起来都对那紫玉簪那般渴望,想来那样东西是个姑娘就想要得到?
陆景朝走到宁七音面前的时候,陆见洺正连中三箭,还有大胆的姑娘给他大声加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见洺身上,只有宁七音逆着人群走了出来。
被那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的时候,宁七音脚下一顿,抬眸看到陆景朝,不自觉便露出笑来。
“你想不想要那玉簪?”
他脸上的表情一向不多,问这句话的时候莫名让宁七音联想到他问将士想不想上战场的场面。
宁七音莞尔,故意笑道:“说的好像我想要就能得到似的!”ωωω.χΙυΜЬ.Cǒm
陆景朝双眸幽深:“只要你想。”
宁七音被他的目光烧得脸上一热,才要说些什么,便听得身后一阵欢呼,回过头去,却是已经决出了胜负。
宁七音并不关心是谁赢得了比试,只是转头向陆景朝道:“想要也晚了。”
她本就双眸含水,如今天气一冷,一双美目更是波光潋滟。
因为赢者要去王妃面前,宁七音身后的人群也跟着动了起来,宁七音被带着向一旁走了几步,再抬头去看,便不见了陆景朝的身影。
宁七音看向肃宁王妃,正见她笑盈盈地向陆见洺问道:“你想要将这玉簪送给哪位姑娘?”
宁七音身边的姑娘们都有些暗自兴奋,谁知道这位公子中意哪位姑娘呢?万一落在自己头上也说不定。
宁玲珑先前被移动的人群也带了几步,刚好与宁七音隔了一位姑娘站着,她此时双颊因为兴奋而通红,一双手竟在袖中微微渗出汗来。
竟然真的是陆见洺赢了投壶!如今那宫人托着放玉簪的托盘,正等着他说要送给哪位姑娘。
宁玲珑心中盘算得非常如意,陆见洺将那玉簪送给她,二人的心迹便在王妃面前明了了,这样陆见洺回到陆府,也好提起他们的婚事来。
当然同样让她兴奋的是,那支稀世玉簪就要插在她的发髻之间了,一想到能在燕京城中这样多的贵女中脱颖而出,能在王妃面前露一面,她就掩饰不住地想笑。
拿了王妃的珍宝回宁国公府,简直没有比这更扬眉吐气的事,她倒要看看宁七音还要拿什么跟她比。
陆见洺被王妃问起话来,便不自觉地回过头往姑娘们站的这边看过来,有人掩住唇笑起来,有人则满含希望地看着陆见洺,大多人随着陆见洺的视线去看自己的左右,想要看是哪位姑娘是陆见洺心之所属。
陆见洺的目光才移到宁七音和宁玲珑站立之处,便听有人朗声道:“不知景朝可否比试一场?”
众人这才发现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器宇不凡的男子,站在那里犹如临风玉树,五官深刻坚定,气度非凡,倒把陆见洺趁得少了几分气概似的。
正有人暗中询问这是什么人,便听肃宁王妃笑道:“方才我还想,要是景朝在这里,哪还有这些毛头小子什么事!怎么,你还是忍不住要出来欺负欺负人了?”
原本好奇的姑娘中敏感地听到“景朝”这个名字,便联想到陆家那个有名的大将军。
从前都知他骁勇好战,况他又至今不曾娶亲,贵女们之间难免有许多猜测,猜他必定长相凶恶,所以无人敢嫁,谁想今日得见竟是这般的人中龙凤!
先前议论陆见洺的那两位姑娘又窃窃私语起来:“要这么说的话,这位是那位公子的叔叔啊!”
“是啊!没想到叔叔比侄子更英俊帅气啊!”
宁七音嫣然一笑,又怕被人看见,便低了低头。
陆见洺总算找到了宁七音所站的位置,却见她低着头,便以为她因为没拿到紫玉簪而失望,情急之下,竟向陆景朝道:“我哪里是叔叔的对手!”
肃宁王妃一听,不由笑起来:“你虽年轻,倒也不必长你叔叔的志气灭自己的微风,况且你们同出陆家,想来也是有几分底子的,就这么怕了你叔叔?”
王妃又打量了一样陆景朝,朝陆见洺道:“说起来,他也没大你多少,只怕他军中的手下都有比你还小的。若是别人,我还要怪他以大欺小,既然你是他的侄子,让自己叔叔指教一番倒也使得。”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虽然用在陆景朝和陆见洺身上有些牵强,可人们就是会觉得大将军的侄子也须得武功高强。
陆景朝向王妃行了一礼:“既然王妃应允,那景朝便与小侄较量一番。”
“只是我到底年长于他,又在军中多年,若真这么胜了他也不好看,不若让小侄仍是原地投壶,轮到我时再将距离拉远一倍便是。”
众人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是男子之间投壶,距离已比平时远些,再远上一倍,怕是只能靠运气了。
宁七音在人群中看着陆景朝,他从来都是那么从容自若,就像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似的,让人不由地便会愿意追随他,信任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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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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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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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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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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