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天还是算了,不然到时候他喝酒扯皮个正欢,结果怀里那个好看姐姐突然蹦出来一句“公子,你那天背上背着的是……”,那还聊个锤儿!
只要一想到这茬破事,姜司南心里就是不自觉地升起了先掐死那棵就知道“挺尸”的大头蒜,然后再掐死自己。
造孽啊!
姜司南不出门,荀命又是一直“躺尸”不起,本来便是对于城中事物几乎不通几窍、先前又是给那些饭店中的“姐姐”们吓了一跳的贾宪仁便是更加不会自己出去走动,在向着姜司南借了些碎银去旁近一条小巷里一家无名的小书店中精挑细选了一本书,之后便也是窝在了客栈之中。
至于为何一个书生还要借钱买书,则是因为在此前的路上,他既是倒霉又是好运地遇上了一只妖物,但却是借着背上书箱的“金蝉脱壳”,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丢了那个书箱和里面的全身家当。
其中得失,又是有些难以计较,好运与厄运,似乎相生相依,在书生的身上只是有着一线相隔。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他保住了一条性命,后来又是先后遇上了姜司南和荀命两个山上人中的山上人,虽然少不了险象环生,但终究至此是小命无碍。
作为山下人眼中的“仙人”的姜司南自然是不用再因为饭食而发愁,而荀命……仍是在“挺尸”,为了省事,姜司南便是多花了些银两,让客栈包圆了贾宪仁的饭食,定时给他送到房间。
而一行三人,两醒一昏,整日窝在房间里不出门,让“心血来潮”负责了送饭的老板娘看向贾宪仁的眼神是越发的不对劲。
而能把“好看姐姐”们的搔首弄姿看做身体有疾的贾宪仁,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老板娘日日变化的眼神,和眼神中蕴藏着的别样意味。
要是换姜司南来接过食盒,那他大概是没等第二天老板娘敲门送饭便是连夜跑路了,太他娘的腻歪了!
我姜大少爷能受这委屈?我刚成的金丹剑修!
而至于荀命,姜司南一开始还是有些担心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会不会一声不吭的就咽气“西去”了,然后留个黄泥掉裤裆的自己,给那个恐怖的女人一剑劈成两半。xǐυmь.℃òm
不过在他和贾宪仁会合后,他便是惊奇地发现那个“挺尸”的大头蒜,左臂上那个缺了一大块肉,白骨可见的伤口已经是差不多完全愈合了,而他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就更不用说,甚至已经是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了。
这让姜司南在讶异中更是充满了不解,不过也就只是当这斜月宗的少宗主腰包殷实,在倒下前先吞了什么高阶的丹药。
毕竟“有其师必有其徒”,而荀命的师父,斜月宗主,芒月剑仙楚天衡,则是姜司南师父嘴里的那个“狗日的老阴棍”,那么这一切也便是大抵说得通了,姜司南是真的不觉得荀命的心会这么大,会啥准备都没做,就直接这么“梭哈”来了这么吓人的一剑。
不过这臭小子的“准备”也是臭棋篓子一手昏招罢了,他娘的现在还在睡,让老子背了整整一路。
要不是那个妖……吓人的神仙姐姐,老子直接给你卖到窑子里头去!
这么想着,姜司南又是无端有些忧愁。
唉,要是咱也有架灵舟就好了……
这当剑修可真是他娘的烧钱呐……
……
无尽的漆黑像是一层厚厚的幕布,盖在了荀命的眼前,让他明明是睁着眼睛,却是仿佛目盲,分不清天地,分不清东西,视野里的一切,只有深深深深的黑。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他便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开始摸索,但却是不出意料的空空如也,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仿佛是在一处与世隔绝的阴暗之中,没有光,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甚至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
迷惑与不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先是升起,又是淡漠,后又是愈演愈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又是像是被埋葬进了尘土,终于沉寂无声。
惶惑,不安,愤怒,悲哀……
一种又一种的情感升腾而起,最终又是一点一点消散不见。
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种子萌芽出土,野蛮生长,最后又是枯萎,被重新埋入土中。
不知多久过去,一天,一年,十年,百年?
一切的种子最终全部枯萎,腐烂,空落落的漆黑之中,只剩下了一种单调的情绪,像是个孤魂野鬼一般地在缓缓游荡,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向何而去,只是缓缓地游荡。
荀命的黑眸中的光采随着那些种子的萌发又是枯萎,一点一点地黯淡、浑浊,最终变得空洞、乏味。
又是这么不知过去了多久,空荡荡的漆黑之中,只有一个逐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和一只不知疲倦、不知游荡了多久的“幽灵”在缓缓游荡。
又是不知道多少岁月无声流逝。
年轻不再,昔日俊美的面庞已经是布满了皱纹,荒草般的白发杂乱地垂到身后地面上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不知从哪里提起了一口心气,开始口无遮拦地大骂起来,骂那狗日的贼老天,骂那狗屁的世道,骂那废物的荀命,骂那狠心的爹娘,骂那些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里的人们……
终究是垂垂老矣,还没骂上个几句,他便是失去了那份借来的中气十足,开始剧烈地咳嗽,止不住地咳嗽,仿佛要把他的心肝与积郁与不甘全部咳出肺腑。
“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大口充满垂暮阴沉的血,那个仿佛落下了山头的那抹夕阳的老人,直直地倒下,一脸砸在了由他那口血液积成的“血洼”之中,满嘴暗红,满脸暗红。
才是清明了没个多久的眼眸一下子便是变得无比空洞,而后又是开始变得浑浊。
逐渐模糊的黑暗之中,老人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之中传来了一股火热,一股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以至于早已是忘记触感的,朝气。
腐朽干枯地只剩下一层阴沉黯淡的皮包骨的胸膛之中,仿佛是有一个新生的生命在快速孕育,而后迅速成长,很快,便是有着一双幼嫩白皙,一眼便是让人不住升起爱怜的婴儿手臂兀然穿出了老人的胸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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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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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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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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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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